姜染不个任人欺负人, 好好说话她脾气以很温和,一旦触及她底线,她也以像火=药桶一样爆炸。
所以当张帅责骂一出口, 办公室大多数人都看向她,姜染毫不胆怯地抬起了下巴,正大光明看进张帅眼睛里, 一字一顿地说:“我再说一遍, 我没有核对错数据, 数据本来就错!”
感冒导致她咽喉疼痛干裂, 她说话声音哑, 但她依然尽能地大声这些话说出来,声音难听无所谓,重要保证在场每一个人都听得到。
“你胡说!”张帅下意识地驳斥了一声, 内心诧异。
他以为这个看起来漂漂亮亮、温温柔柔小姑娘, 脾气秉性就如同她表现出来一样柔软, 好欺负、好拿捏,别人吓唬她几句,她应该惊慌失措只知道哭, 急得说不出话来对。
张帅一直认为, 姜染所谓“学术成果”, 压根不出自她手,几乎以肯定所有研究工作都实验室里他人——而且全都男人做。而姜染大概用什么不能见人手段讨好了李授, 于李授向这些成果背后持有者施压, 也能以卡毕业为要挟,让他们这个第一作者名号拱手让给了姜染。
张帅轻蔑地想,毕竟姜染只个女人,女人有什么用呢?女人只配在家洗衣服带孩子, 好好伺候男人就行。即使他个已经十多岁,相亲百十来次都没找到对象人,他也依然坚信,他一定能娶一个肤白貌、身高腿长,而且贤良淑德、相夫子完女人。
这些待在研究所里或者职场上女人应该统统都滚回家去,成天抛头露面像什么话!
但这些想法张帅一直藏在心里,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他在同事中一直个勤勤恳恳老实巴交形象。张帅心里一直有个完妻子长相模板,就顾氏大中华区现任ceo顾若。
明艳、端庄、高贵,张帅只有在每年员工大会上能高高地仰起脖子看一眼顾若,心里流着口水肖想之余,还要遗憾地叹息一声,惜,这么一个女人竟然不早早嫁人,非得要强当总裁,她当总裁块料么?这种领导性工作古往今来就只有男人能胜任!她老老实实找个男人嫁了有个后半辈子依靠难道不好么?
张帅最憎恶人就他组长刘旗,呵,个没用女人,比他还小岁呢,整天在办公室里颐指气使,不过就个破组长,还真当自己个官了,以后嫁了人还不个伺候人货?
张帅这么些年一直被个女领导压在头上,想而知他有多少怨怼积压在心里面,如今见姜染一个小小实习生都敢当面戳穿他小失误,而不识务者为俊杰,乖乖帮他背锅,想而知张帅心里有多愤怒!
他一张油腻脸涨得通红,目中散发着咄咄逼人凶光,瞳孔深处还藏着几分猥琐,肚子气得挺了出来。
姜染让他当着整间办公室丢脸,他大脑被怒火吞噬,已经无法思考了,完全忘记了自己在办公室里常年伪装老好人模样,抬起手臂,伸出一根手指,颤抖地指着姜染,破口大骂:“你个小娘们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我顶嘴!你不过仗着和你导师些乌七八糟关系侥幸发了篇论文,离了男人你就个屁!”
办公室里众人面面相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们都没想到一个老实人嘴里竟然能蹦出这么粗俗字眼,句句都带着侮辱。
姜染来和他讲道理,听到他没头没尾一番谩骂,非但不气,反而还笑了。
没必要跟不讲理人置气,这种没意义话只能发泄情绪,跟这种人计较什么。
不计较归不计较,道理还要讲明白,姜染不能无缘无故帮别人背一口大黑锅,更不能帮这种人背黑锅。
“张哥,有话好好说,咱们慢慢捋,没必要骂人,同事们都看着呢。”姜染耸耸肩,笑了声,觉得自己鼻塞都缓解了不少。
张帅神色僵住,意识到自己说些话,看了眼同事,事到如今只好讨好地对他们笑笑,点头哈腰地道声抱歉,面对姜染,气愤脸色收起来不少,但收不住眼中轻视,“有什么好捋?就你弄错了数据,这事板上钉钉,你还想抵赖?”
姜染暗笑这人太蠢,她有充足证据表明张帅自己失误,所以心里一点也不慌,张嘴正要说话,组长刘旗已经进来,厉声呵斥:“办公室不吵架地方,这上班间,公司付你们工资让你们干活出成果,不让你们吵架!”
办公室看热闹人纷纷埋头装鸵鸟,大气都不敢出。
刘旗径直到姜染和张帅工位旁边,看着他们冷冷道:“你们跟我来会议室一趟。”
人进会议室。
只见刘旗脸色铁青,“怎么回事?姜染,你行啊,高材生就不一样,刚来公司天,弄错实验数据、搞办公室斗争事你一人都干全了!你要嫌我这里庙小不愿干,明天就以,我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还有你张帅,你一个在公司五六年老员工了,不能不知道规章制度,和一个实习生吵架,这事你也能干得出来?”
张帅被刘旗数落得像鳖孙子似,大气都不敢出。
姜染却不忿,深吸一口气,稳定了情绪,控制住表情,不卑不亢地反驳道:“刘组,我需要澄清点,第一,我没有弄错实验数据,我整理出来数据和原始表里一模一样。第,我没有和张哥吵架,张哥对我单方面辱骂,这点办公室里他人都以作证。”
刘旗注意力全在姜染第一点,眉毛拧起来,“你说你没弄错实验数据什么意思?”
“刘组,您别听她胡说!”张帅急了,“数据她整理后发给我,就她弄错!”
刘旗哼了一声,对张帅道:“她发给你你连看都不看就直接发了?她一个人,做事难免毛躁,你一个老员工,当人师傅,为什么不替她好关?难道出事了责任全推给她就万事大吉了么?”
张帅面色一白,嘴唇哆哆嗦嗦,不敢应声。
姜染却道:“刘组,组数据在原始表格里就错误,张哥昨天发给我邮件还在,里面就有原始文件,如果你不信,以去我电脑上看,一切自然真相大白。”
“真?”刘旗重视起来。
如果真如姜染所说,就涉及实验数据造假,这就大问题了,既然一组数据能造假,他上千组数据都有能造假,搞不好项目组一个月来努力功亏一篑,还需要加班加点地返工重做所有实验。
“染,这话不能随便乱说,你知道说这话严重性么?”刘旗确认一遍。
姜染道:“组长,我不会拿工作信口开河,你现在就以去我电脑上看。”
刘旗不敢耽误,跟着姜染到她工位。
张帅在后面战战兢兢地跟着。
姜染用自己账号登录了电脑,开电子邮件,查看收件箱,心里一凉。
没有。
她邮箱里空空荡荡,只有几封公共邮件,至于昨天张帅发给她私人邮件,一夜之间全没了。
“你说邮件呢?”刘旗追问。
“能被人删了,或者账号上默认设置了定删除功能,刘组你等一会儿,我找找看。”姜染检查了云备份、垃圾箱,但她邮箱翻了一遍,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姜染汗都滴下来了,情急之下灵光一动,“对了,我下载下来了,存在硬盘里!”
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开硬盘,有能存在位置都找了一遍,用搜索功能全盘搜了一遍,只能搜到她整理过后文件,完全找不到原始文件了。
刘旗眼底不耐烦一点点加深,最后脸上有了厌恶神色,此刻在她眼里,姜染已经一个不负责任、爱吵架、满嘴谎言年轻人了。
姜染焦头烂额,仓皇间扫过刘旗身后张帅,看他眼中狡猾光芒闪过,突然明白了。
知道姜染账号不止她自己,助理也知道,因为姜染昨天请假,她有一些需要在电脑上完成人入职文件,助理就用她账号帮她填完了。
也许张帅从助理里套出了姜染账号密码,也许用别手段,总之,一定张帅上了她电脑,所有证据全部抹杀。
张帅蓄谋已久,这个黑锅她背定了。
所以早晨给姜染电话张帅会么有恃无恐。
姜染之前待学术圈一直和平友好,她以为所有学术圈都如此,进入职场第天,就见识到了什么叫勾心斗角。
如同当头棒喝,姜染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看了看刘旗,看了看她身后张帅,再转动眼珠,四处看了看她同事们,只觉自己百口莫辩。
莫须有冤屈扣在她脑袋顶上,她有冤无处诉,没有证据情况下,说什么都谎言。
从未有过委屈感涌上心头,姜染这下真六神无了,她虽在学术上有很高造诣,毕竟还年轻,头一次经历这种事,心里没了意,急得快要哭出来。
张帅看着她无助模样,嘴边溢出一点得意和看戏似奸笑。
刘旗声音像结了冰,睨着姜染,“以后说话办事踏实一点、真诚一点,偷奸耍滑骗得了一,骗不了一世。”
姜染被张帅辱骂得不堪入耳都没觉得生气,刘旗这句话,就像在她心里掐了一,一下子就逼出她眼泪来。
这件事她不能说没做错,她只做错了一步,就没有第一间数据造假事告诉刘旗。
但发展到这一步,好像数据造假责任完全都在她头上。
姜染以承受被人辱骂,但她无法承受别人对她科研态度以及人品质疑。
“刘组,我用人格担保,这组实验原始数据就假,我昨天在整理候就要告诉你,只我朋友生病,一忙乱之下就忘了说。”
“撒谎。”张帅冷笑起来,“你研究生都还没毕业,能一眼看出数据有问题?你们临渊大学研究生要都这么有本事,还要我们这些干了好几年研究员干嘛?”
姜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擦干眼泪,淡淡地看向张帅,“我能看出来,因为我老师实验室早在一年前就做过类似实验,得出来样本数据完全不一样,你昨天组数据只普通丙肝病毒,根本不这种特定病毒。”
“行了,这件事争论下去没有任何意义。”刘旗烦躁地摆摆手,“就此作罢,不要影响组内团结,这件事你们俩都要负责,好好反省吧。”
刘旗正要,办公室玻璃门被推开。
众人循声望去,不约而同地惊愕了。
“顾总?”刘旗心里也一阵鼓,“您找我有事?”
来人正顾若。
顾若身边助理笑着答道:“没事没事,顾总只偶然路过,口渴了,想借你们办公室里饮水机喝口水,刘组,你不会小气不让用吧?”
“怎么会呢。”刘旗忙答道,“茶水间就在这边,覃助理你跟我来……”
姜染看到顾若第一眼,后背就僵直了,生怕顾若说出什么话来,暴露了她们关系。
这次实习本就艰难,如果再让办公室里人知道她和公司老总有瓜葛,还指不定在她背后怎么说她呢。
人言畏。
“等会儿。”顾若道。
她在办公室里扫了一眼,目光扫过姜染,看到她红红眼眶,还有眼底泛着泪花,顿了一下。
她感觉到姜染表情变得紧张,于赶紧不动声色地视线扫开,瞟了眼站在最边上一个男人。
顾氏分公司遍布全国,上下游员工加起来没有万也有万,区区一个员工而已,顾若不认识情理之中。
人却似乎认识她,而且眼睛里神情让顾若很不舒服。
顾若在丛林法则里长大人,她很容易就能辨认出哪些目光别有用心。
她眼中聚起寒气,不轻不慢地掠过男人。
后者已经畏畏缩缩地低下了头,不敢注视她。
顾若满意地收回目光,重看向刘旗,“你这儿怎么回事?”
姜染头埋进胸口里,死命掐住了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