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到白尹背上的公子,众人一时间都不由得转过目光去看白尹背上的燕宛。
但白尹闻言却是斜睨了孙坚一眼,那眼睛里分明是满满的不同意。
但是不知好歹燕宛却是忍不住冒出了头来,面向孙坚:“好啊,我没关系。”
“太臭。”白尹言简意赅地阐述了自己的观点。
燕宛摇头道:“不会的,你看我脸上这不带着防护措施么!不会太臭的!”
“我说不许去,就不许去——孙大人刚才不是看了么!你不是很能么,让孙大人给描述一下不就完了!”
听到这里,燕宛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是他还是面向了孙坚:“对了,孙大人,刚才听你说,说什么铁笼子里是害死金陵王的东西?那个铁笼子是什么?”
孙坚听人提到那个铁笼子,脸色一时间有些难看,但是他还是点头说道:“是栓在鸟腿上的一个小东西。一根链子,连着一个小铁笼子!小铁笼子里面,有铁粉和硫酸的混合物。”
燕宛听了这话,似乎是陷入了沉思,他没有说话,但是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大人带一个铁笼子回去吧。”
孙坚会意的点点头,他压低声音在燕宛身边说道:“谦仁也觉得这笼子中应当有燃料,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凶手应该是金陵王在如厕的时候,将这种鸟儿给放了进去,鸟儿带着正在燃烧的混合物,所以茅厕中臭味的浓度也跟着高了很多。最后就导致了金陵王难以忍受臭味才死。”
燕宛听到这里只是却似乎是笑了下,他旋即说道:“大人说的,与我想的一样——大人这不是能看出来么!”
孙坚嘴角扬起一抹苦笑,他继续说道:“就算是知道是这么个过程,恐怕也很难知道凶手是谁啊。而且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该有的线索只怕也找不出了。”
燕宛点头道:“时间是有些长了。不过,有件事情没有问你,盛林轩的茅厕现在是什么构造,我记得六七年前还是那种大坑式的莫非如今还是?”
孙坚点头道:“是啊,不然王爷他也没法摔进去啊!而且他家的茅厕是封顶的,只有一个天窗,里面也比较黑。”
燕宛继续问道:“那他,那他死的时候,是什么时间。”
孙坚立刻回答道:“是未时左右,当时是金陵王岳父的生辰,金陵王与王妃还有小郡主都在,中午辰时开宴,喝了一个时辰,应该也到了上厕所的时候了。”
燕宛点点头,继续说道:“其实有个地方,孙大人说的不是很对——我总觉得,那些鸟儿应该是在金陵王如厕之前就在里面了,意思就是说,金陵王进入厕所的时候,厕所里面的臭味的浓度就应该达到了足以杀人的地步了。因为如果鸟儿是跟金陵王一起进入的话,金陵王肯定会发现鸟儿的。”
孙坚立刻摇头道:“是有一定道理,但是我曾经在一个月前排查过那天所有参加宴会的宾客,结果发现他们之中有很多人在金陵王如厕前,也去了厕所,但是他们都说虽然厕所的味道有点大,但是他们都能忍受。而且在金陵王如厕前,最后一位如厕的宾客跟他隔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也是时间,若我是凶手,我可以早在金陵王身边安排好人,当金陵王有了如厕之心的时候,就立刻开始行动。将鸟儿从天窗放进去。到时候后茅厕中的浓度达到能够杀人的地步的时候,鸟也死了,而人正好进去这样不是刚刚好么!”
“可是这样,如果是在金陵王如厕前,凶手就将鸟儿给放进去的话,那么,那难免会有一种结果,那就是鸟儿应该落的到处都是,但是为什么我们当时在现场没有发现鸟的踪迹呢?”
燕宛微微一沉吟,旋即说道:“对了,那坑中的鸟是长得什么样子啊?能不能说给我听一听?”
孙坚皱皱眉,却是回忆道:“长得——怎么说,挺漂亮的鸟,大小适中,绿色的,对了有个特点是它的尾巴挺好看,到像是凤凰的尾巴一样。”
“是凤尾鹃?”听到孙坚的话,燕宛忍不住脱口而出。
“你认识那种鸟?”孙坚有些诧异燕宛居然反应的这么快。
燕宛果真点了下头:“西凉皇室曾经一度热衷这种带有凤凰意味的鸟——啧,又是西凉。金陵王的这件案子到跟西凉牵扯的很紧啊!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只怕凶手是有意跟西凉有所牵扯。实际上这案子,跟西凉一点关系都没有。”
“怎么说?”
“因为这件案子各方面都在向西凉靠拢,靠拢的太多了,以至于这整件案子的破绽也就多了……他杀人的方法的确是用的西凉铁粉硫酸之法,但是另一方面,这个鸟,他用的其实有点多余。首先北冥现在很难能搞到西凉的东西,能搞到这种鸟的,那肯定是非富即贵的人家,这样一来,反倒会暴露他的身份;另一方面,我觉得是个鸟就能在腿上栓上铁链子,将毒物带进去,根本就不需要用这种鸟——可能,凶手使用这种鸟只想达到一个目的,那就是混淆视听,将嫌疑引到西凉人身上。”
“可是为什么我们在金陵王的现场没有发现这鸟?我们当时做过调查,金陵王的尸体是在如厕不到半个时辰就被人发现的。当时第一个冲进去的人是他的侍从,可是侍从什么都没有发现。而且在那侍从之后,前去厕所探看的人很多,厕所不过巴掌大的地方,那么多人,应该早就看了个遍,不可能遗漏……我们当时去的也很及时,可是在当场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现。”
“不……其实有个地方,很容易被遗漏的……”燕宛说着,无神的眼珠转动了一下,“那就是门后。”
“门后?”孙坚的表情在在那一瞬间变得有些怪异,“我去的时候,并没有忘记门后,但是门后已经干干净净,什么印记都没有了。而且因为门口一直开开合合的原因,门口的土地一直被门板扫来扫去,等我们看的时候,已经什么都不剩了。看来凶手很有可能在我们来之前就把鸟给带走了。”
孙坚说到这里,眼中又有些阴鸷起来:“可是,有件事情,我还是不是很清楚,这些鸟为什么会都落在门后,如果不是因为鸟本身的原因,又是因为什么原因?”
“也许是光。”孙坚的话刚落下,燕宛的声音几乎是立刻响起,“但凡是鸟类,除了蝙蝠,都是喜欢光的。你说当天有雪,想来天气应该是阴的,你又说厕所是封顶的,所以厕所里应该更黑。只要在门后摆上一个咳咳……一个发亮的东西,那深入黑暗之中的鸟儿,一定会不由自主地向着发光的地方……咳咳……对……对不住我实在是……”
燕宛话说了只有一半,突然再次感觉到脑子中一片钝痛,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摸自己的脑袋。内心再次一片烦躁!浑身开始抖个不停,看来是毒瘾又犯了。
白尹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燕宛的异样,于是忙背着燕宛闪身出了院子,继而背着人就走向了距离他们最近的室内。
孙坚突然看到燕宛犯病,一时间竟是觉得有些意外,于是也紧紧跟了上去,只见白尹到达了室内就将燕宛小心从背上放了下来,燕宛坐在吕见福他们家的凳子上,他那张脸上青紫未褪,但是只看表情。孙坚意识到燕宛可能极为痛苦!
“给我……给我药……”燕宛伸出手去,去拽白尹的袖子。
被燕宛一把抓住袖子的白尹一愣,但是他旋即挣开了燕宛的手:“药不是不能吃么!”
燕宛的表情看上去似乎有些急迫,被白尹这样冷不丁的一挣,竟是有几分恼了!
“让你给我!快给我。”
白尹只不去理他,一把扯掉了他脸上的白布,伸出一指,在燕宛的印堂穴上补了一指,白尹温和的内力缓缓注入燕宛地身体中,燕宛似乎是安静了下来,但是孙坚却能发现,燕宛的表情似乎依旧有些难受!
白尹似乎也察觉到了燕宛的痛苦,但是他并没有将手撤回,反而是加多了输送的内力!
慢慢地,燕宛的表情似乎中舒缓了下来,但是白尹的手心却沁出了些汗来,他的指尖也都是汗,只不过那指尖的汗都是燕宛的。
安静下来的燕宛,身子终于不再颤抖,反而看上去有些疲惫。整个人都看上去恹恹地。
白尹伸出右手,将他头上的汗水揩了揩,又将他身上的衣服拢了拢。而后才将人重新背到了背上。
燕宛浑浑噩噩中用那只没有骨折的手,勾上了白尹的脖子。
他声音都有些疲软了,但是他还是不甘心地说了一个字:“药……”
“药死你你也就开心了!”白尹一口回绝了燕宛的建议。
燕宛无奈地将自己的手给垂下了。白尹将他向背上拢了拢,直接向着门外走去。
门口站着孙坚,他看着白尹向他走来,于是自觉向着旁边让了一下,白尹不冷不淡地瞥了孙坚一眼。
“谢谢你们。”
白尹听到了这么一声,一瞬间他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但是他再次斜睨了孙坚一眼,他的脚步略微停了一下,说道:“我们并不需要你的谢谢,我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带他快走。你们孙家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就好。”
听到白尹这样的回答,孙坚并不意外,他只是底下头,咬咬下唇:“明天,我在寿宁王府等你们。”
白尹一滞,他皱了下眉头,但是他旋即反应了过来,只抬步继续往前面走:“你愿意就等着吧。”
孙坚这次没有回答白尹,而白尹也没有停下来听孙坚说话的意思,只是背着燕宛,向着前方走去。
白尹背着燕宛走出了狭小的胡同,与申恩打了简单的照面之后,随着白尹越走越远,燕宛知道自己已经结束了羊角胡同的旅程。
想想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燕宛无端有些自嘲,他本来身子就比不得一般的北冥男子强壮,仁德九年受了那番惊吓之后,身子一直不见好,后来又辗转流落于昆仑西凉等地,这具身子早就被掏空了。而如今他又再次沾染了毒瘾,只是不知他这身子还能再支撑多久。虽说麝香与朱砂调和成的药丸的确有治疗毒瘾的功效,朱砂这东西长期食用,对人并没有好处,到了一定的地步,足以让人癫狂忘形。他当年为了压制毒瘾,吃过不少。结果却是落下了疯症。
燕宛趴在白尹的肩头,仔仔细细地想了一会儿,但是他越是思考自己的身体,他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十分疲惫,最后他自己也有点恍惚,昏昏沉沉地竟是睡着了。
这次在白尹的背上倒是睡得比较安稳,也比较舒服,一觉过后,燕宛再次醒来的时候,竟是感觉自己并没有做梦。但是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睡了有多久,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他才惊觉自己已经不在白尹的背上了,他似乎是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周围的气息,令他感到十分陌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