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衍实话实说:“不会快活啊。”
白姨娘重重叹气:“你可真是个糊涂孩子!”
苏衍也认真起来:“娘,你不要觉得我是糊涂了。我确实觉得舞阳郡主没有她母亲好,况且,我一口气和一对母女……这也不像话。”
白姨娘恨铁不成钢地又戳了他一下,把孩子的脑袋都戳偏了,这才恨声说:“你可真是糊涂了。一个年纪老的,一个年轻的,莫不说你到底喜欢哪个,你当然要和年轻的在一起,咱们的脸面才没那么难看啊!”
苏衍仍旧是一脸的不服气,白姨娘继续说:“你和公主继续鬼混在一起,若是传出去,这名声该多么的难听,又有哪个家世清白的女子愿意嫁给你?你心里没有半点分数吗?”
苏衍轻轻说:“我不稀罕。”
白姨娘说:“不管你稀罕不稀罕,你总不能一辈子不成亲吧?你若真是一辈子不成亲,你的仕途该怎么办?”
苏衍终究是不说话了。他始终希望在仕途上有所成就。
苏洽之看不起他,苏衍过去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但他也知道,最好的回击方法只有一个,就是做一个比苏洽之更加位高权重的人,让整个苏家都要仰他鼻息。
而这一点当然是很不容易的。
苏洽之是他心头的一座山。
而如果一个人竟不成亲,在官场上可是绝对的劣势,不成家何以立业呢?
苏洽之终于说:“我知道了,娘。”
“但是你不要直接告诉公主,你愿意。”白姨娘在这一点上很有几分精明,她眯着眼睛叮嘱儿子。
“嗯。”
“千万不要让公主觉得你其实早就想甩掉她了。”
“我没有。”
听到苏衍的回答,白姨娘立刻就动气了。这孩子真是糊涂到家。看上去一张聪明面孔,却对一个比自己还大的老女人动了真感情,这份真感情,可真够廉价让人厌恶的。
白姨娘觉得自己的后背都被人反复的戳,快要戳烂了。她不悦地一挥手说:“你有没有都无妨。人心隔肚皮,公主才不知道你的真心想法呢。但你要表现出不情不愿的样子,等她多说几次此事,你再慢慢的变化心情,勉为其难的同意她,明白吗?”
苏衍仍有几分迟疑,其实并不想这么快重提此事,没想到公主果然是不依不饶,没多久又和他提了一遍。
其实福安长公主也是无可奈何。
主要是楚贵妃咄咄逼人,何其可恶!
让舞阳郡主成为她的弟媳这件事简直是迷住了楚贵妃,她满脑子都是让两个孩子尽快成就好事的念头,和皇帝见一次提一次,皇帝对楚贵妃居然要加强自己娘家的权势这一点,平时是有些警惕的。
但楚瑶是个精明人,她也不自己说,而是劳烦了一个大儒,在给自己儿子开蒙的时候,讲了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是前朝某个皇帝,为了抑制后戚的权势,甚至做出了留子去母的事情,结果这位皇帝过世时,儿子尚年幼,身后又没有一个有权势的母亲撑腰,竟是被宦官挟持,成了一个傀儡皇帝。
好容易成年亲政,为了继续把持朝政,这位丧心病狂的宦官索性将这位年幼的皇帝毒杀了。
大儒的意思其实很明白,凡事一体两面,并无一个严格意义上的是非对错。
涉及到皇家更是如此,后戚壮大固然对皇帝有很大影响,但这到底是一个成年皇帝需要面对的麻烦。
若果没有后戚保护皇帝,说不定这个皇帝长到十几岁就莫名死了。根本不用面对后戚尾大不掉的事情。
甚至皇朝因此被窃取换了个名字也是很有可能的事儿呢。
皇帝对自己身体不好这一点,已经是默认了。如果自己活不到儿子长大就驾崩了,确实需要一个稳妥的人养大儿子。
除了亲生母亲,还有谁更值得信赖呢?
大儒为说服皇帝,又讲了另一个故事。也是前朝某代,因曾有女帝临朝,竟让一众公主都生出了自己也有资格成为皇太女继承皇位的奢望,因此掀起一片政变的腥风血雨来。
某位同样聪明果断的镇国公主便生出了这个念头,她最后头脑一热,竟一边派刺客去刺杀正在江南赈水灾的太子,一边借皇帝信赖她犹甚的机会,将皇帝毒杀了。
太子躲过刺客追杀,闯入皇宫去和皇姐对决,最后竟是两败俱伤,姐弟俩同一天死于非命!
皇帝的继承人都死绝了,这皇位便稀里糊涂落在一个旁支王爷的身上,真是天降横财,意外之喜。
这位王爷从小并未接受过帝王的教育,对国事如何处理一无所知,陡然成为皇帝,接连犯下无数错误,最后酿成了节度使造反,将自己和皇朝的命运都葬送了,这就是后话了。
大儒这样两番讲说,皇帝自然也听了进去。
其实这些史书上的故事,皇帝自然是耳熟能详了,只是过去他未将此事和如今的局面连在一起考虑罢了。
皇帝一旦态度软化,对于把一个无关紧要的侄女嫁给楚贵妃的弟弟的事情,态度便更加松动了。
这一次家宴,单独把福安长公主叫到一边,和姑姑恳切长谈,又和她说,若是觉得楚小虎她看不上,那么皇帝便专门派大儒上门,好好调教一番。
等孩子文武全才了,再成亲也行。
福安长公主当着面是唯唯诺诺,马车驶出皇宫脸色就立刻阴沉耷拉下来,恨声说:“狗肉上不了正席,烂泥扶不上墙面,楚小虎算是什么东西!?竟敢觊觎我的女儿!”
她更加想要苏衍和女儿尽快成亲了。
可是这一晚,她和苏衍温存后,将自己的想法再次说了一遍,苏衍半推半就同意后,福安长公主竟觉得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她神色黯然,苏衍自然看在眼里,他心里头咯噔一下,心说白姨娘真是看人很准,没想到公主真会吃醋。
他忙握着公主的手,指天指地发誓一番,公主的脸色才好看了些许。
二人在房里缠绵,当然不防外面闪过一个人影,悄悄盯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