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侯暮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确实是因刚才公主的行为而爱上了她,爱情就像龙卷风,来的无影又无踪。他也不明白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爱就爱了。
正好对方是他被赐婚的对象,两好凑一好,也是有缘分。
但娜尔罕公主口口声声说他早就暗恋她,这话……从何说起啊。
见他半天都不吭声,娜尔罕公主居然走过来,双手托起他的下颌,很认真地说:“你不要害臊嘛,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毕竟在中原很少能见到像我这样明艳的女子,你一看之下就动了心,甚至在街上就尾随跟踪我,这些行为都是发自内心,因为爱我,我也会谅解你的……”
侯暮白倒抽一口冷气,决定不再说话。
他想,算了,不要破坏掉公主殿下的美梦。反正现在自己确实喜欢上她了,甚至觉得她这种……自我欣赏自鸣得意的行为,还挺可爱的。
“你说话啊?”公主扑闪着漂亮如琥珀的大眼睛,满心欢喜期许看着他。
侯暮白说:“是的,我从那时候就爱上公主你了,所以我很感谢皇上能够赐婚,我满心欢喜。”
娜尔罕公主嗷一声扑到他怀里,将他牢牢抱住,几乎给他肋骨都要抱断。
侯暮白手足无措地尝试着摸她的长发,结果却被娜尔罕再一次的豪放行为惊呆了。
她一把撩起自己的长发,指着自己红衣下露出来的一节白雪似皮肤:“你摸这儿,摸这儿,我娘在我小时候就总喜欢摸这块儿肉哄我睡觉,你摸一摸,我就能睡着了。”
要知道侯暮白可是出身市井啊,有些话具有双重含义,他一听就能反应过来,这都不是他故意,实在是长年累月形成习惯,条件反射了。
他如今只是想和美丽的公主拥抱一会儿,并没有要和她提前睡觉的意思。毕竟他姓侯,又不姓登。
可他的手悬在半空,娜尔罕公主根本不管不顾,一把攥着他的手腕子把他扯下来,按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自己主动用身子蹭了蹭,发出满足的微笑。
“我喜欢,等成亲后,你要每天都这么摸着我。”
“好的,臣遵旨。”
因娜尔罕公主这一举动实在是像一只漂亮可爱的猫咪,侯暮白自然而然想起了乌云姬。
公主是一只美人猫的话,那个乌云姬虽顶着美人的名字,却不折不扣是个猥琐的中年大叔猫。
有时候侯暮白会想到一个奇怪的可能性。
譬如《乌盆记》的故事里,鬼魂附身在一只马桶上,也就是说,魂魄是可以四处附体的,古语有云,黑猫通灵,那只黑猫身上,是不是附着着一个中年男人的灵魂?
嘶,想一想太可怕了。
*
洛笙给楚贤妃想到的滴血认亲的法子,其实说来很简单,皇帝最近身子骨一直不算太好,她提前准备了一副药方子,打算等皇帝再次发作,就让皇帝服下,益气养颜,滋补身体。
皇帝的身体,说来也是很奇怪的,明明曾经非常健壮,如今就像是一只有一个小小针眼的气球,因为针眼太小,所以一时半会儿,气球仍旧很饱满,但却在持续缓慢不断地漏气。
如果不能找到漏气的方位堵住,想必会持续漏气。身体总有一天会垮掉。
而这一副药方子里,她刻意加上了一个内容,必须血亲的鲜血入药,才能提高药效。
等加入了楚贤妃儿子的鲜血,给皇帝治好病之后,再引得皇帝主动提出滴血认亲,光明正大地检验双方是否有直接的血缘关系。
楚贤妃一听这法子便拍掌说好。
洛笙突然问:“娘娘,我并无恶意。但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提一句。你的家已经烧毁,但你的弟弟楚小虎和妹妹楚小珊流落在京城,你知道吗?”
楚贤妃眸光一闪,静静看着她。
“我猜,你知道对吗?”
楚贤妃想到了那个蓝色月光笼罩着屋檐黑瓦的夜里,先帝和她一起外出,她确实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弟弟妹妹。
虽然他们黑乎乎就好像煤炭,虽然他们已经因为逃跑不成样子。
“你到底想问什么?”
洛笙吸一口气,满脸郁闷地看着她:“每当我对你的印象改观,我觉得你不是那么坏的时候,你就会表现出一些事情,让我怀疑我搞错了,你的本性没变过,黑莲花的心,就是黑色的。”
楚贤妃差点勃然大怒,不过她还是忍住了,冷冷一笑:“你到底想说什么?”
“难道你不觉得家人很重要吗?你的娘和其他弟妹都过世了,就剩下这两个人,除了他们俩,你在这世上还有亲人吗?”
楚贤妃突然笑了:“当然有,我儿子,你忘记了吗,还有皇上呢,我是他的妃子,自然也把他当我的天来依靠。”
洛笙有些失望地摇头:“我不懂,其实你和皇上确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为什么没有和书里头一样发展呢。
楚贤妃皱着眉,终于又勾唇一笑:“我也觉得我和皇上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也希望这宫廷里的女人能够少一些。所以,洛笙,不要让我失望,我说过,只要让我得偿所愿,你就能够得偿所愿。”
说完,她扶了扶鬓角上的长珠串,款款走了出去。
有时候她觉得洛笙实在是太天真了。
洛笙盯着她的背影,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这个世界和原本的故事线产生了重大改变,一方面是皇帝不再爱楚瑶,另一方面,可能……说不定真的比皇帝的改变还要早一些,楚瑶已经不爱皇帝了。
她甚至不爱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
这或许是一个……主故事线的男主和女主并不相爱的故事,她猝然抬头看天,那么无所不在的天意,会不会感到生气?
毕竟坊间所有的爱情故事里,不管是黑莲花白莲花,霸道王爷还是霸道皇帝,一定是爱着彼此的。
不过她来不及管这些,就听说了雁慈寺隔壁的尼姑庵发生的惨案。
她立刻匆匆提起裙子往皇帝处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