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笙见这么多人都来帮忙,忙拍拍楚小虎的肩膀,说:“你别慌,小珊一定没事的!”
楚小虎噙着泪,慌忙一骨碌跪在地上,砰砰砰就磕了三个响头。
这群军汉年纪都不小,入营最年轻的也有十七八岁,也都不介意受了小虎三个响头,反倒是笑着说:“既然受了他的礼,咱们也不耽搁了,赶紧把他姐姐救出来是正理!”
此时楚小珊正被捆得结结实实,跪坐在地上,只是低着头哭。
那老鸨只逼楚小珊自己签下卖身契约,嘴里说的当然是好听,什么这里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客栈酒楼,她把自己的银子给骗走了,自己不过让楚小珊自己赚钱还债,等还清了一两银子——一个多月就能赚到了,立刻就让楚小珊走。
楚小珊只是不肯,一口咬定,如果要赔偿她一两银子,就把她送回去和弟弟会面,她家存的钱有两三两银子,都能赔给她。
把个老鸨气得不轻,若楚小珊真签了卖身契,看她怎么折磨她,让她老老实实听话!
只是如今楚小珊还没签下契约,从道理上来讲,还是个自由人。
虽老鸨已经收了由蒋雪音转交的二十两白花花银子,必须让楚小珊到这地方来,再不得清白,她心里也知道,这是逼良为娼的行径,一不小心得坐牢的。
是以她只是冷笑说:“你都进来这道门了,老娘这辈子没让人囫囵直接出去的道理!”
楚小珊是个聪明姑娘,也看出她目前虚张声势,几次让人要打她,真挨着身了,又把手轻轻拍了几下。疼固然还是疼,但似乎也还能够忍受。
若自己签了这东西——楚小珊不识字,不能直接辨认出到底是个啥——但她大差不差也才猜出来了,因此老鸨只是不给她水喝,不给她饭吃,她苦苦熬着。
老鸨气的一脚踹她腰上,疼得她就地打了个滚,她仍旧咬牙切齿:“我不签,你有本事就打死我!”
“你不签,我不会按着你的手印让你签吗?”老鸨几次三番终于不耐烦了。
楚小珊脸上全是在地上滚沾的土,她舌头抵着伤口,低声说:“我会写字,等报官之后,官府一看,我明明会写字,却没有签自己的名字,这契约是不作数的。你不必骗我。”
其实她心里并没有谱,只知道在生死关头,自己绝对不能松一口气,只要松懈下去了,这人肯定会弄死自己的。而且会以一种极凄惨难堪的姿势弄死。
幸好她从一开始就没说自己不识字,老鸨见她打扮得整洁干净,谈吐举止还有点分寸,就以为她真认得两个字,自己烦躁地抽了一口水烟,细长嫣红的指甲指着地上的契约,冷笑说:“你认得字,那你说这是什么?”
楚小珊大着胆子直接猜测:“这是你们这种腌臜地方整治清白女孩儿的卖身契,我一个好姑娘,为何要为了一两银子卖身!?我都说我家有几两钱存着,我在京城里也认识不少朋友,若是要赔得更多,我能找他们借!”
其实楚小珊仍旧是留了一个心眼子,她和弟弟一共藏了十七两银子,她只说两三两银子。生怕这老鸨见财起意,要把他们那一点保命的老本都抢走。
那弟弟怎么办?
但同时,她又说在京城里有门路借钱,因为楚小珊也看出来了,这老鸨是有针对性的,也不知道自己在这京城宝地里是得罪了什么人,竟用这样毒辣阴损的招式害自己。
她只盼着老鸨听说她也认识人,能怕一怕,退让一步让她全身离开就好。
老鸨听她这么说,只是惊疑不定看着她。不过她心中也有疑虑生根,毕竟这丫头得罪的是贵妇人,而蒋雪音是从她这花月楼里出去的。
说不定这丫头相貌娟好,被什么达官贵人看上了,养在外面当外室,或者是先养着,等大几岁了再收房。
要知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京城里头别的不多,可就是达官贵人王爷公子多,一砖头砸下去,不知能惊起多少富贵人物。
她这样的女人,年轻的时候苦可没少吃,等年纪大了,好容易有这一亩三分地了。可以过上几天舒坦日子了。挣多一点的钱养老傍身一回事,不要为了挣钱把自己给坑了是另一回事。
她正想着,外头突然闹将起来,楼下派的可是人高马大的龟公们,居然都守不住,吆喝起来。
老鸨一皱细眉,说:“昨儿的猪蹄子没见你们少吃,这回儿出了什么事儿惊喊怪叫的!?”
可惜龟公们并没能守住最后一道防线,他们已经被破门而入了,老鸨一看进来的都是军汉,顿时吓了一大跳。
她示意左右把楚小珊嘴巴立刻堵上,悄悄藏进内室,而后自己抿了抿鬓角,妖妖俏俏地往楼下走去。
“哎呀,几位军大爷,什么风把你们给吹过来了?真是蓬荜生辉啊,不过这才下午,咱们花月楼晚上才开张,几位是不是来的~来的早了一点啊哈哈?”
这几个军汉中,有一个是老江湖,瞥了一眼四周,说:“咱们几个就想着午后过来耍一耍,也不知你家的龟公怎么就这样不识好歹,非把客人往外面赶,莫非咱们军汉的钱就不是钱咯?”
老鸨担心是过来救楚小珊的人,但见这军汉把一锭银子在眼前晃,老鸨顿时眼都直了。
其实一帮子军汉跟着苏御一块儿,来了这烟花聚集之地,大家各自散开,先去找一找马车,而后再直接一家家找,看看有没有新到的清倌人。若有就带出来见见,问问情况。
这位军汉一看门开得极慢,就生了疑惑,所谓心怀鬼胎,没有鬼,开门做生意的地方,谁规定了只能晚上来找姑娘?晌午不行?傍晚不行?没得这个道理。
这军汉冷笑说:“钱我们哥儿几个是带来了,但是人,不知道你们这儿有没有。”
不说别的,这烟花地的老鸨都有一个毛病,不知道多精明的人,平素说话一套接一套的,也知道权衡风险,但一看到钱,就把啥都忘了。
“军大爷,你们想要什么样的人啊?”
“老子最近倒霉,逢赌必输!当然要一个清清白白的黄花大姑娘来冲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