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笙一边认真地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觑着他的表情,
云都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仿佛她是一个傻子。
“你以为,你说自己能救我,我就会让你治病?”云都觉得很可笑了,一个中原的医女,他又怎么会全盘相信?
洛笙抿唇不语,半晌才缓缓说:“可并不是我给王子治病。我才多大年纪,顶多能看出王子您的身体有不妥之处。但真正治病的人自然不是我。而是我的师父,中原有名的神医。”
云都眼神闪烁不定地看着她,洛笙昂起头,状若无意地说:“医者父母心,若不是担忧您的病情日渐恶化,满腹的雄心壮志最后付诸于云烟,我也不会多说。”
儿砸,你爸爸愿意告诉你身体有病,已经是你上辈子烧高香了!
见她说得笃定,云都冷笑说:“什么神医,这么有名,还能收你做徒弟?莫不是老眼昏花了?”
洛笙气结,冷笑说:“呵呵,苏神医,曾经是中原皇庭里最有名的神医呢。你真是孤陋寡闻!”
云都沉吟片刻,洛笙突然撒丫子就往前跑,他刚想追,就见前方站着几个玄色衣服的男子,为首之人,正是和云都有过几面之缘的秦王,云都怀疑父汗被袭击就是这中原皇子组织的。
他身处中原的城市里,自是知道不能肆意妄为,只是冷冷睨了秦王一眼,转身消失在长巷的尽头。
秦王见洛笙跟个欢快的小鸟般往自己身前扑,他面上毫无表情,其实心中竟有受宠若惊之感。
谁料洛笙跑到他面前居然来了一个急刹车,双脚一个立定,离他足有三尺之远,然后就见洛笙小心回头,往那长巷看了好几遍,才抚着心口说:“吓死我了。”
“怎么了?”
“王爷,您没看到吗,那漠北蛮族王子居然悄悄溜进城里了!”她异常诧异地瞪大眼睛。
秦王自然是看见了,不过他上回偷袭老汗王,确实和云都有过一面之缘,互相之间处于非常微妙的平衡状态,这种事情,当然不好告诉洛笙知道。
洛笙见那云都已经走了,下定决心这几日都和秦王寸步不离,毕竟自己会遇上云都,说到底也是为了帮秦王的忙,保障自己的安全不说人人有责,秦王还是有责任的。
“对了,殿下,雷洛大哥和他母亲不知道去哪里了,我有点担心。”
秦王奇怪道:“他不是在家找当年的图纸么?”
当年皇宫修建是由雷家主要进行,时隔多年,虽雷洛也有真本事,可先祖的营造情况他并不清楚。
洛笙说:“是啊,而且雷夫人身体这样差,他们一起不在家,实在是太奇怪了。可我爬不进去,王爷你和我一起去看看吧。”
她看一眼秦王身后的侍卫,各个人高马大的,一看就能飞檐走壁。
秦王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不过对样式雷他势在必得,便跟着洛笙匆匆往雷洛的小院走去。
他们还没有进院子,不过是在门口站着,便都大吃一惊。原来那院子外面已经满是邻居,只因为从墙里往外不断升起袅袅的呛鼻烟雾,有邻居尝试着撞门,只是不知为何,这门闩的异常紧,几个成年壮汉竟是撞不开。
洛笙也吃惊不小,秦王立刻命手下翻墙过去。
邻居们见这些人训练有素,也就满脸忧虑地让出一条道来。
“这家人从搬来起就没有一天是省心的!”
“可不是吗,当他们家的邻居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先是痨病,现在又不知在家里做什么,竟然失了这样大的火!”
“我看这火要是再不灭掉,咱们家也要连带着遭殃咯!”
邻居愤愤不平地说。
“咱们左邻右舍的挨着这样近,屋檐相接,我家房子要是烧坏了,我们家里人可要往哪里睡觉啊?”
秦王的侍从们行动速度极快,这不过一丈高的墙壁也根本难不倒他们,几人飞快地翻身上墙,骑在墙上,已经有关心的邻居大声喊:“大哥,里头情况如何啊,火烧的大不大?”
有人从自家井里运水过来,堆在门口苦苦等着。
几个侍从飞身落地,只听到里面有东西拖动的沉重声音,侍从们开了门,众人才发现,原来雷家的门是被院子里一口养睡莲和鲤鱼的大缸挡着,这东西是用石头凿空做成的,里面装满了水,活鱼还在游动,难怪刚才几个大汉都推不动门呢。
雷家周围的邻居还真没多少关心雷家母子安危的心思,一股脑都只记得赶紧救火。
火是从主屋里头燃起来的,邻居们形成一条接力长龙,将装满水的桶子运进院子里,一桶一桶往燃烧的地方泼洒过去。
众人都忙的满头大汗。
“我还以为雷家老弟给他老娘熬药,不小心把药炉子踢翻了才烧着的。可这火势看着不太像啊!”
“肯定不是啊!”另一个邻居说:“你看看,他平时煎药的炉子还没点火呢,放在院子里头呢!”
洛笙见火势稍小,赶紧甩开秦王的手臂,冲进去大喊起来:“雷大哥?雷大娘?”
屋子里寂静无声,火势渐渐浇灭,有人抽抽鼻子说:“我怎么闻到一股子烤肉的味儿?”
另外几个邻居也闻到了,他们面面相觑,一个字不敢多说,脑子里已经闪过一个可能性,一群人是谁都没胆儿进屋,先冲到墙角扶着墙大吐特吐起来。
洛笙急切去推门,被秦王扯住,示意几个侍从把门打开。
水从房梁上方不断蔓延下来,乌黑的颜色就像是突如其来的死亡一般让人害怕。已经烧坏了的门轻轻一推就开了,屋子里雷夫人的厢房里,放置着很多木雕的人像,此时已经焚毁殆尽,洛笙一眼就看到床上卧躺着一个女人,而她身边俯倒一个男人,都已经被火烧的不成样子,但从身形和残留的一点衣服来看,像是雷洛和雷夫人。
洛笙不敢置信地盯着看了一会儿,终于看清了男人的右手,老茧宛然,而女人苍白的手腕上,针孔犹在。
她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接着就人事不知,晕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