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阳顿了顿，察觉到宋将离的目光后却无了下文，良久只略有些生硬的摆了摆手，“在下唐突，这便告辞。”
如此无头无尾的一段话便是此般结束，她有些木然的望着林阳走开，直至其消失于视野内。
不算过分在意，却也好奇。
终是见着许久未曾碰面的沈灵瑜，却是一番憔悴模样。
“怎么了？”她扶了沈灵瑜于一旁石椅坐下，递上一杯热茶。
“三皇嫂，我又去求了父皇一番，可父皇懒于将他调动便也算了，他也并不领情。”
沈灵瑜皱眉望向她，声音愈来愈小。
宋将离闻言却并不知该如何出声安慰，良久只讷讷摇头到：“这个求不得的。”
沈灵瑜许久无言，将目光移向远处。
她忽而转过头来，似想起了何事，“三皇嫂，明日的比剑你可晓得？”
“比剑？”宋将离微蹙了蹙眉。
“嗯，就是皇兄们还有叔父们一同比试武艺啊，三皇兄未同你说吗？我在想他的身体近来也并不是恢复得很好，毕竟前些时日他那般对待自己……”
沈灵瑜略有愁眉的望向她，顿了顿又道，“不过三皇兄从前便是剑术精妙，这一次应该也不会有问题吧。”
诚然他剑术精妙，她早已见识，可她隐隐约约总觉得这比较不妙。
沈灵瑜未逗留许久，似是有何要事匆匆离去，临走时便是又忧心了林阳一事。
可现下总归是毫无结果的。
宋将离有些愁眉，可这种事，想来也帮不上她，那林阳也确是对其毫不在意。
又能如何呢。
宫内设场比剑，气势甚是浩大，又听闻一位常年远驻边疆的封王回归，名为葛夜檀，剑术亦是相当不错，此次正回京赶上试剑大会。
她同沈灵瑜坐在一处，远远总觉得有一丝不和善的目光于自身徘徊，抬头确实不知何处，亦不宜张望，只隐隐觉得，薰妃同皇上皆是不甚欢喜她。
很正常罢。
各皇子围坐，记得许久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情景，却是解截然不同的身份，很是遥远。
如今，却是并无甚怀念那个身份。
自太子府至比剑之处一路皆是无话，路途不远，沈庭燊却仍是靠于厢壁闭目小憩，她忽而有些担心，他确是自那日起便未曾善待过他自己？
怎么能这样。
下车后沈灵瑜便向她跑来拉了她寻一处坐下，沈庭燊径直同了各皇子一道，便是许久后才往了这边来。
“三皇兄，你是什么时候上去？”沈灵瑜向其招了招手道。
“第四场。”
“唔。”沈灵瑜点了点头，向着宋将离道，“三皇嫂，等着看第四局便是。”
沈庭燊无奈的摇摇头，遂转向一旁只淡淡望着前方。
忽而却有一小厮走过来，向宋将离毕恭毕敬鞠了一躬，邀她前去会会皇上及薰妃。
她怔了怔，有些木然的起身，台上已然开始了第一场，她正欲随着小厮离开，手却忽而被牵住，身旁传来低低一声，“我随你同去。”
心跳似加快了几分，她不甚利索的应声，却忽而觉得，印象中他的手应算是温暖，怎的现下却感觉很是冰凉，然并无不适。
果然，是因为他身体的缘故么？
此般向着皇上之处走去，低下头，忽而似触到了全身血液在缓缓流淌之感，她有一丝恍惚，望向身旁的沈庭燊。
他一派平静的望着前方，手却是握得很紧。
她在想，他们现在已然像是回到最初的关系，没了裂缝，不，不是最初的关系，她不知道究竟接下来该如何，灵瑜说，他，他在她生死未卜之时仍执意抱着她过了皇室婚堂，他们……
可是，自他从鹿禹回来之后，却总觉得那种情感却是淡然，但又不似如此，让她有着几分捉摸不透。
她觉得，眼前这个他，她已然想要留住。
缓缓走至薰妃跟前，一向温婉娇弱的薰妃蹙了蹙眉，却也并未说什么。
“宋将离。”一旁端坐的黄袍男子朗声开口道。
“在。”她低头微微福身道。
“身体怎么样？”
皇上这一句却是令她愣了愣，她略有迟疑的答到，“已是恢复得差不多了。”
“便是很好。”皇上点了点头，却是意味深长的望向一旁的沈庭燊。
一旁沈庭燊未有言语，只淡淡望着前方。
薰妃却是似有何不愿，皇上亦是未再多说，对话便这样止住，她甚是并不明了情况，便已然回了观席。
沈灵瑜有些微紧张的望向她，见他们回来忙问候几番，见无何问题方才放心。
场上仍是剑影交错，四皇子沈屈明同硕王沈坤交战甚是激烈，观席上有人连连叫好，终是沈坤一个错步，败下阵来。
沈屈明很有礼数的微微一拜，沈坤笑笑，退开战场。
第二场，便是四皇子对决七皇子。
两人剑掠惊鸿，战场上气氛甚是紧张，僵持了许久，沈屈明步步后退，观席上望去仍是未见哪方处于优势，却是忽而一个峰转，沈屈明猛刺前方，将其手中佩剑直直挑落，终是分出胜负来，却可见其额上细密汗珠。
沈灵瑜剥着核桃，目不转睛的望着前方，不时将一瓣核桃送进嘴里，嚼着核桃含含糊糊的说，“四皇兄的剑术也不错，比起三皇兄却是差了。”
她望过去，身旁的沈庭燊只抱臂望着远方，似在思索着什么。
她垂下眼眸，想说什么却又不知，恍然间却见到观席下有一物事，似有些眼熟。
蓦地一个心惊。
一小截筠段。
怎么，怎么会？
想起那日画瑶惨状，想起那日——那日在王府书房中，也是那筠段。
怎么会出现在这观席之上！
她甚是慌乱的望向沈庭燊，动了动唇欲开口，脑海内却是一片空白。
“离离，怎么了？”他察觉异样，望向她道。
她咬了咬唇，正欲开口，却被一小厮打断，只见其彬彬有礼的屈了屈首，欲请沈庭燊前去准备下一场的比试。
他皱了皱眉，还是起身向了战场的方向，回头向她轻声道，“很快便会解决，有何事便告与沈灵瑜。”
她点点头，望着他走向战场后方，未几第三场胜负便是分出，得胜者仍是四皇子沈屈明，却像是有些微微疲倦。
沈庭燊果然是速战速决，案上香烟不过几缕，沈屈明便败下阵来，似很是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她望着战场上的沈庭燊，却有着几丝忧虑，总觉得沈庭燊近来的感觉甚是不妙，纵然他是万般神通，可毕竟是那么大的伤害——
第六场景王亦是退出战场，观席上一片紧张，只觉这速度似是愈来愈快，她亦是明显的察觉到，且沈庭燊位于场上时亦不时往了这边观察她的情况，很是分心，却不知该如何同他说。
第八场，对决睿王，睿王毕竟老练，在连续几场如风一般疾速而过的比试后终是遇上一场稍稍有些微看头的，却也是些微。
只觉得，战场上浮光掠影，他的心绪亦是不宁，然那剑法却很是精妙，颇有云龙之势。
第十一场，他收回剑，胜负已定，下一场对决衡王。
他似有些疲倦，似欲收回剑势，此次蓄意败退。
衡王，便是那葛夜檀，听闻是方才才回到京中，正于第十二场赶到战场，拔了剑向沈庭燊微微一礼。
他稍一颔首，两人随即开战，宋将离望着，沈庭燊的锋芒果然收了不少，诚然也未料这比试竟是何久长，竟一连下来仍有皇子跃跃欲试，终是这一局决定退让。
葛夜檀果然占了优势，观席上一片唏嘘，沈灵瑜有些担忧的望向宋将离，细声道：“三皇嫂，皇兄这是怎么了？”
宋将离未有转向她，只望着战场很是忧虑的摇了摇头。
寒光从变幻莫测的剑锋上闪过，葛夜檀蓦地一个逼近：“太子殿下，你是凭这功夫直至第十二场？莫太看不起在下。”
沈庭燊未有回答，只一个偏身躲过，执剑退来数步。
葛夜檀一个箭步赶上，两人渐渐逐于战场边缘，一众人看着议论纷纷，却见葛夜檀一道利剑旋凌而过，沈庭燊竟未有接下，而是手臂上直直破开一道伤口。
满座哗然，沈庭燊却是收回长剑，不紧不慢道完一句便转身离去。
“晚辈不才，多谢。”
葛夜檀方察觉失手，沈庭燊亦无置心上，他便也是无可奈何，只收了剑等到下一场比试。
沈灵瑜惊呼一声，忙跑上前去察看伤势，沈庭燊只简单将伤口包了包，淡淡道了句“无碍”。
“沈庭燊，你怎样了？”宋将离略有些紧张的望向他。
见到他的伤口并非一次两次，方才亲眼见那衡王一剑刺下去，才觉那一瞬是确然无可言说的不适之感。
他摇摇头，问到，“之前，究竟是何事？”
“我——”她顿了顿，却岔开话题，“先将你这伤口处理一下，好不好？”
他望着她无话，良久后才轻轻说出一个字，“好。”
总觉得，他应该会开心些许。
正逢宋羽洛过来此处，不远处的薰妃亦是焦急的往此处打量，沈灵瑜忙拉了他过来，很是着急沈庭燊的伤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