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手沿石阶而上,一路观摩壁上镌刻,感悟石木结构之奇妙,如此慢悠悠往上而登倒也不觉得累。
冷风拂面时恍然发觉已经登顶,眯眼远眺,澄空万里之下白雪青松孤寂清冷中自见风骨。
长长吐了口气,塔顶景致虽好,但到底冷风,迎面还是令人却步。
药店的小伙计宋简前月刚发了病,虽是有惊无险,却着实把他的母亲吓了一跳。
故而被他拘在房中不让出去,就连课业也落下不少。这几日好不容易一一补齐,一得了闲,便忙不迭的想要出来放放风。
因她是偷溜出门,身旁不仅没带上绿猗,甚至不敢从正门出去。蹑手蹑脚的从侧门出来,寒风就似冰刃刮了过来,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小斗篷,将自己捂得更严实。
掐指细算,不知不觉中,来此地已有一年,在金陵城的时光却犹如昨日,历历在目,也不知道大哥在金陵过得可好。
一鼓作气的登上高塔,凭栏远眺,思绪也跟着飘远。
登高望远果然更有一番开阔的视野,远处雪景飘渺,塔下人物犹如蝼蚁一般渺小,几乎看不真切。顿时胸中生出一中莫名的情绪,似愁非愁,似喜非喜。
塔上又有来人,原以为寒冬腊月登高者不多,没想到还真有与自己志同道合者。转身看过去,却有意外之喜。
“谢大哥!”
竟然是个熟人。金陵疫病时认识的谢大哥,自己还记得他,只是那时自己装作药房的小学徒,不知道他能否认出自己来。
“你怎么也到这里来啦?!”
冷气吸入肺腑,胸中浊气尽吐,这才转头去看先一步登塔之人,这一看不由就乐了,还是个熟人。
“是你啊,怎么你们医馆搬来这里了么?”
前不久疫病时曾与他有过数面之缘,也往医馆送过药草,这时在此地骤然相逢,还有些惊喜。
“家父在本地任职,我本就在此。”
宋简惊讶于他本就是本地人士,他们却是在别的地方相遇,转念一下却又了然,若是出门游历倒也说得过去。
“并非是医馆搬到了此地。”
又想与他卖卖关子,摇头晃脑的就是不肯继续解释。与谢大哥相识时,自己还装作是医馆的小药童,看来是半点没有引起谢大哥的怀疑。
“那是……”
见他故卖关子,就顺着他的话不解地追问下去。而仔细想来——
“说起来,你似乎也未与我通过姓名。”
相逢时正值疫病时期,两人各自忙于救助染病之人,相逢也不过点个头便做招呼。当初报有人染病时他曾在医馆登记过自己的姓名,而眼前这位小兄弟姓甚名谁却一直不知。
果然引得他好奇,这才顺理成章的道明自己的来历。
“我姓宋名简,本是金陵人士,因家父被调职来此,这才随家人们来了。”
原本以为与谢大哥的缘分止步金陵,哪能想到能在偌大的城中再相遇,喜出望外恰可形容此事心情。
“说起来,我还不知谢大哥叫什么呢!住在哪里?可有什么常去的地方,我以后可以去找你玩吗?”
“原来是宋小公子。”
失笑摇头,既然是宋家小公子,那自然不会是医馆小药童了。他一直误会于此,眼前这小公子也一直没解释,由着他误会下去。
“我单名桓,表字明镜,住在城西谢府,他日可以来找我玩。”
两人相通过姓名来历,再对视仍旧觉得好笑,也不掩饰地各自笑了。
“塔顶风大,下去再聊吧。”
三人一起下了塔,谢恒也跟宋简介绍了叶遥,只是他们都不知道叶遥的身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