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 谢之钦才嗯了声。
但除此之外,并没说别的,只是将钟未凌翻过来, 小心翼翼的他脸上的血擦掉。
钟未凌的眼睛虽然无碍, 但脸上的伤口因为是斩魔剑这种上品魔剑所致,一时半会无法自愈。
“疼吗?”虽然钟未凌右眼因为伤口无法睁,但左眼还能看见, 谢之钦的脸色跟往常不太一样, 冷冽里隐约散发着一股阴寒之意。
“还好, 小伤。”钟未凌轻笑了声,“只可惜,让他跑了。”
“不可惜, 以后我会杀了他。”谢之钦淡淡说着, 仿佛就是唠家常的语气,可钟未凌后背不由得有些发凉。
“你不是去蒋燃那里了么,这么快就完事儿了?”钟未凌问。
话刚落,谢之钦就其打横抱了起来。
钟未凌愕然环住谢之钦的脖子,不解道:“我脸受了伤, 脚又没事, 没必要抱吧。”
谢之钦并没接他这句话,是冷淡道:“以后我不在, 阿凌不可单独行动。”
钟未凌:“……”
“本座是魔君, 又不是巨婴, ”方才若不是因为闻长思突然提你,我不会突然岔神,被他钻了空子。钟未凌看着他,“我见他半夜匆匆出门, 跟出来看看情况,没什么吧。”
谢之钦蓦地顿步,垂眼间,偏执冷硬的眼神让钟未凌心咯噔了一下:“你差点被他弄瞎,这叫没什么?”
钟未凌皱眉:“本座只是不小心,且,差点被弄瞎,又不是已经被弄瞎了,没什么大事。”
“钟未凌!”谢之钦沉声愠怒道。
谢之钦情绪不对,钟未凌不想跟他吵,别开脸,不爽道:“好了知道了,本座错了,下次不单独出来还不行吗?”
“话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按理说,谢之钦办完事应该会从大路直接客栈,魏雨宁,准确的说是作者,他走的是小路,自己是跟着他来的,应该不会与谢之钦碰上才对。
“你的天魔剑气都冲上天了,你说我怎么在这里?”谢之钦冷声道。
钟未凌:“……”艹,本座这是又被凶了吗?
便在此时,姗姗来迟的蒋燃和无畏匆匆追了上来。
“少主,您怎么了?”蒋燃焦急道。
方才,谢之钦一剑劈右蚩的传送阵,打断了右蚩等人离后,剑便碎了,毕竟那把剑只是一把极其普通的剑,根本承受不了谢之钦所灌注的强大灵力。
不过,没有兵器,谢之钦一样能打,可是,就在两方交战,右蚩和戕离差点被结的时候,剧烈的灵力冲撞贯入夜空,原本已经杀红眼的谢之钦愣了一下,旋即收手走了。
右蚩和戕离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此时不跑,以后怕是再没机会。
所有黎山鬼众登时撤离,蒋燃以为谢之钦这边出了事,并没顾得上去拦,是和无畏掉头去追谢之钦了。
但谢之钦的速度太快,两个人根本跟不上。
好不容易赶了过来,只看见了一条断臂和地上斑驳的血迹,四周全是打斗过的痕迹。
蒋燃以为谢之钦受了伤,心中很是担忧,看见钟未凌从谢之钦肩头微微挺身露出上半颗脑袋时,不禁一愣。
“他没事。”钟未凌刚说完,就被谢之钦瞪了一眼。
“干嘛,你不理人家,我还不能帮你答一下了?”钟未凌不爽道。
“理可以,但别动。”谢之钦严肃道。
钟未凌哼了声,歪头靠在他怀里,不心:“谢之钦,你一直给本座脸色看,本座心里堵得慌怎么办?”
原本只要钟未凌一这么说,谢之钦就会软下来,可这次,谢之钦依旧冷硬:“我心里堵得慌。”
钟未凌:“……”
蒋燃和无畏跟在后面,一时有些尴尬。
无畏小声道:“少主好像不心,我们要不先去吧。虽然不知道少主为什么会生气,可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少主觉得我们打扰了他们,把气撒在我们身上,不太好。”
刚见识过谢之钦徒手宰了黎山半数鬼众这等骇人场面,无畏觉得自己还是惜命些比较好,不然会死人的。
饶是见多识广、上过无数次战场的蒋燃想起谢之钦杀人的样子,不由得后背发凉。
“那就……”蒋燃挠挠头,虽然很不体面,但还是识时务道:“先走?”
无畏捣蒜似的点点头。蒋燃定了定心,冲谢之钦背影做了个礼:“夜色已深,属下便不打扰少主与魔君了,先行告退。”
听见谢之钦应声,两人立刻便走了。
去的路上,无畏忍不住道:“军,你绝不觉得少主哪里怪怪的?”
蒋燃皱眉:“何出此言?”
无畏想了想,道:“虽然我之前没怎么见过少主,但听过云都谢之钦的美名,传言其为人温润如玉,十分谦恭,素日不怎么与人交恶,且有时还有些迟钝。可我见了少主两次,貌似跟传言一点都对不上。”
这点蒋燃发现了,头看着消失在巷子尽头的背影,挑眉道:“他平时确实如此,本性温柔和善,不过若是碰上钟未凌,立马成疯子。”
无畏愣怔许久,才反应过来:“所以将军是怕少主失控,所以才不让我说魔君与和玉之事的?”
“你刚知道?”蒋燃嫌弃瞟了他一眼。
无畏低下头,不好意思道:“失礼,我有些迟钝。”
蒋燃叹了口气,道:“罢了,总之,以后不要轻易用钟未凌刺激他,不然凶起来六亲不认,万一把你我给杀了怎么办。”说到这里,蒋燃顿了顿,目光一沉,“且,入了鬼王境的人,是不能被过分刺激的。”
鬼界已经四百年没出现过鬼王境的人,若不是右蚩那句话,蒋燃差点都忘了鬼王境的凶险了。
鬼王境凌驾于鬼界各道之上,乃是鬼界之人修为的巅峰境界,可同时也是最不可控的。
鬼是一种实体化的精神体,境界越往上,精神力就越强,但是修为低的时候,精神力的提升一般都会快于境界提升,修为一旦突破鬼王境,精神力再想提升就很难了。
长此以往,很有可能会出现精神力不足以驾驭修为的情况,这种情况一旦出现,后果只有一个——疯。
就像一个筑基修士非要去用一把元婴大圆满才能使用的剑,最后只会被反噬。
不可否认,谢之钦是鬼界史上精神力最强的,可是,就算他再强,有不能驾驭修为的风险。
进入鬼王境之后,地重境其实尚可,虽然精神力增长开始减慢,可是并不会影响很大。
可当冲破地重境,进入天重境时,进阶条件之一就是精神力与修为达到持平。
就是说,从天重境始,精神力随时都会落后于修为境界,就是说,随时都会疯。
精神力的提方法只有一种,就是不断的自身情绪逼至爆发边缘,然后再强行凭借精神力拉常态。
这与普通人的生气不同。
普通人生气,其实整个情绪状态走的是下坡路,因为生气其实是一种对情绪的发泄,越发泄,积压情绪越少。
可鬼界之人不同,因为其本身就是一个实体化的精神体,所以越生气,情绪不仅不会减少,还会不断叠加,然后暴走,最终通过精神力的强行压制,恢复常态。
这个过程虽能以惊人的速度提高精神力,但极其难熬,且随时有失控的风险,所以一般情况下鬼界之人都会避免生气,通过其他方法修炼精神力,所以,大部分的鬼都很心平气和。
但是入了鬼王境的人,却只剩下这一种修炼方法。
一旦暴走到了一定程度,情绪就会完全脱离精神力控制,这时候就会出现不可逆转的状况,就像一个弹簧被拉伸过了头,再无法恢复原状。
所以,右蚩察觉谢之钦已经到了前人未曾到过的鬼王境上重境后,说他离疯又近了一步,并非胡言。
“传信给驻守鬼王殿的人,让他们从古典中查查,看有没有让人清心的方法。”蒋燃对无畏道。
万一谢之钦真疯了,他想象不到会发生什么。
与此同时,半夜起夜,看到窗外魔气对轰的风迹带着人,匆匆往事发地赶。
刚出客栈门没多久,就远远看见鬼雾之中走出一道人影。
一身黑衣,清逸绝尘的脸此刻多了几分杀伐气。
“谢之钦?”风迹怔然,目光落在他怀里的钟未凌身上,心一揪,连忙上前,“他这是怎么了?”
“受了重伤。”谢之钦严肃道。
钟未凌抬眼,看着谢之钦,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风迹一听,连忙让人去叫医修,并催促浩浩荡荡站在路上的云都弟子让路:“别碍事儿!赶快让小师叔把魔君送去!”
小弟子们哦了声,赶紧站到一旁。
风迹跟在谢之钦身后:“他到底怎么了?”
鬼雾之中,相当于一个缩地千里的传送空间,速度虽然没有传送阵快,但却不会像传送阵那样,造成身体不适。
来时走了一炷香,去的时候走了十来步,还没察觉周遭景色变化,便看见了客栈大门。风迹有点懵,其率领的小弟子一脸懵逼。
风迹看着身后那两团幽蓝色的鬼火,心口一紧。
其实,刚才看见这些黑雾时,他想过是不是鬼雾,可当他靠近,却并未感受到任何相克之力,故就以为这是谢之钦的什么奇怪的秘法,但眼下看来,貌似还真的是鬼雾。
风迹连忙看了看自己的手脚,都完好无损,并没有受伤啊。
看着一脸茫然的风迹,钟未凌忍不住小声跟他了个传音阵:“大哥,你敢不敢再没见识一点?谢之钦仙鬼一体,只要他不故意封闭仙门之力,所释放的鬼雾就对你们没伤害。”
风迹旋即恍然,并松了口气,通过传音阵道:“你到底怎么了?该不会……”风迹想起方才夜空那两道魔气撞击,不由得蹦出一个不好的猜测,“残废了吧?”
“滚!”钟未凌咬牙道,“你才残废了。”
风迹只当他是倔强,不想在外人面前露软,故并没再说什么。
钟未凌收回目光时,正对上谢之钦那阴恻恻的眼神,吓的他不禁咽了下口水。
“你看我干嘛?”钟未凌道。
“我看你看别人干嘛。”谢之钦冷声说着,瞟了风迹一眼,“师兄若是没别的事,可以先去了。”
说完,谢之钦就抱着钟未凌上楼了,几名医修紧紧跟在后面。
风迹愣怔站在原地,有些凌乱,半晌没想通这到底啥情况。
风迹站了一会儿,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时,钟未凌和谢之钦卧房的门又打了,几名医修一头雾水的拎着药箱走了下来。
风迹连忙上去问钟未凌怎么样了,几名医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异口同声道:“除了右脸被划了一道伤口,需要包扎之外,他一点事儿都没。”
那道伤口风迹知道,风迹紧张道:“那右眼有事儿吗?”
一名医修道:“如是之前的魔君,八成会瞎,可是魔君前段时间刚刚进阶合体,所以最近只是看东西不太舒服,但过几日就好了,并无大碍。”
风迹还是不相信:“谢之钦不是说他伤的很重么,你们确定他没事儿?”
说起这个,医修不解,澹台远去通知他们的时候,他们还以为缺胳膊少腿了呢,或者真元受损,可鬼知道只是脸被划伤了,且只是皮外伤。
“皮外伤……重伤……”风迹嘴角一抽,心累的摆摆手,“得了,你们先走吧。”
医修领命离,这边,一群小弟子还挤在大堂内,满脸震惊。
“方才我们脚下那些雾气到底是什么?太神奇了吧!一眨眼,就又回到客栈了!”
“我不知,但这貌似是缩地千里之法,只不过能在无形之中缩地千里,且几乎感觉不到任何异样的法术貌似也只有鬼界的鬼雾了。”
“所以我们刚才脚底下的是鬼雾?”
此话一出,所有弟子一口气都提到了嗓子眼。
“胡说八道什么呢?”风迹走过来,瞪了众人一眼,“你们是仙门之人,若真是鬼雾,你们有命活?”
小弟子们挠挠头,稀稀拉拉说了句也是,可又有人问,这既然不是鬼雾,那又是什么。
风迹随口编了句,说这是谢之钦的独门秘法。
如说是别人的法术,众弟子兴许还不信,可一说是谢之钦的,众弟子立刻深信不疑。
“不愧是小师叔!然厉害!”
“是啊,然小师叔找了道侣之后,比以往更加强大了,不知我何时也能找到我的命定之人!”又一名小弟子感慨道。
刚感慨完,脑袋就被风迹锤了一下:“每天都想什么呢?你们小师叔厉害是你们小师叔自己的造化,关道侣何事?”
“小师叔之前厉害,可自从与魔君结为道侣之后,明显更厉害了,这必然就是传说中双修的威力,自然关道侣的事。”那小弟子振振有词。
风迹一时间竟然不知该怎么接。
澹台远怕风迹语塞之后,想打人,把那名小弟子往身后拉了拉,顺便岔了话题:“掌门师尊,魔君他怎样了?”
“无碍,”风迹掐了掐眉心,扭头环顾四周,疑惑道,“雨宁呢?方才集合出门都没见他人,此刻怎么没个影子?”
澹台远摇摇头:“不知,方才集合时我去魏师兄房间叫他,但他并不在,不过听守门的小二说,子时过后没多久,他便出去了,只是去了何处并没有说。”
“要不,我去找找他?”澹台远道。
风迹看了眼门外经久不散的鬼雾,又想起谢之钦今日对自己的叮嘱,拒绝道:“不必了,你们都安生待在客栈,没有我的命令,都不许单独行动。”
众弟子应声答是,末了,一名小弟子好奇道:“师尊,您反复告诫我们不让我们单独出门,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师尊,我们不小了,我们也都很厉害,能独当一面,您没必要什么事都瞒着我们。”澹台远道。
众弟子附和道:“没错,不管是什么危险,总要先知情,才能更好的防备啊。”
风迹看了那圈围在自己身边的小弟子一眼,一向严肃刻板的脸上突然露出一抹无奈的,他这是第一次察觉,之前那群娃娃已经长这么大了。
他谢之钦的猜测告诉众弟子时,楼上,卧房中,钟未凌刚把谢之钦按到床上。
“起来。”谢之钦躺在床上,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钟未凌,冷声皱眉道。
“不。”钟未凌伸手抓掉医修缠在自己脸上的绷带,扔到一边。
他脸上虽然有伤,但上完药之后,谢之钦直接用灵力强行催动药性,令伤口完全复原了,眼睛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原本伤口存在的地方有些发热而已。
“钟未凌,别闹。”谢之钦严肃道。
“没跟你闹,倒是你,能不能别发脾气了?”钟未凌不耐烦道,“我知道你气我又受了伤,可两方交战,这不是常事么,且他只是划伤了我的脸,我却斩断了他一条手臂,且被无端剑斩开的伤口是无法重新生长复原的,所以他以后也就只是个断臂的家伙,怎么算都是我占便宜,你不夸本座几句,还甩脸色,你几个意思?”
谢之钦皱眉:“你只是一时占了上风,闻长思的实力不在我之下,若他真出全力,你根本不是对手!你去追别人,去找别人的事,我不管,但能不能别跟他硬碰硬?若是我没及时赶到,你是不是还真要天魔真元祭出来与他打?你知道万一败了会是什么后果吗?!”
通过死境之中九死一生觉醒的天魔真元,一旦消亡,最终的下场不是简单的受伤,是万劫不复,想活活不了,想死死不成。
钟未凌垂下眼,沉默片刻后,松开谢之钦,从他身上翻了下来,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背对着床道:“我知道我打不过他,没想真跟他硬碰硬,本来只是见魏雨宁鬼鬼祟祟出去,貌似要给黎山的人报信,想起你那时应该在跟黎山的人对峙,怕他过去之后,情势对你不利,所以才追了过去。”
谢之钦刚坐起,闻言,身子不由得一怔。
“我拦住他之后,原本只是想确认他到底是不是作者,确认之后,就想把者逼出来,”钟未凌切了声,有些自嘲道,“我就是这么得寸进尺,从出生到现在,一直这样,老毛病了,一时半会儿也改不了。可是,就在作者快被我逼疯的时候,闻长思出来了,我本来是想见好就收的,可是……”钟未凌深吸了口气,沉默许久,突然扯起了一件貌似不相干的事,“你知道么,桑铃儿本来不叫桑铃儿,他不是女人。”
“他叫闻若骞,是闻渊与魅魔生的儿子,闻渊所有的孩子里,论起对战实力,他是最优秀的,后来机缘巧合追随了本座,当时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他的未婚妻。”钟未凌背对着床,坐在凳子上,倒了杯茶,“他未婚妻的名字才是桑铃儿。”
“后来,他的未婚妻被闻长思杀了,就因为本座喜欢吃他未婚妻做的菜,然后随口打趣了一句,说若非她已与闻若骞定情,本座想娶她……”钟未凌仰头灌了口茶,茶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眼眶涩涩的,再口,嘴唇一直在颤,“桑铃儿失踪十日后,闻若骞只找到了桑铃儿的一堆白骨,可今日我才知道,闻长思那疯子把桑铃儿的皮被剥了下来,还做成了鼓。你知道吗,他拿着那个鼓在我面前演奏的时候,我竟然还夸那鼓音色好听。”
手中的茶盏被生生捏碎,落在了地上。
“每一个人的死都看似与我无关,可每一个人又都确确实实因为我死。跟了我多年的心腹被挖了眼,桑铃儿被剥了皮,黎阙的未婚妻被削成了人彘,都只因为我当年捡回来了一个人。”钟未凌憋了许多年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控制不住了,眼圈通红,鼻头的酸涩感眼睛刺激的蒙了一层雾,“我若是知道当初捡回来的是个疯子,我根本不会把他带回来,可是没有如。故我只想带着他们,完成我们当初聚在一起时的初衷,只想给他们一个完全不一样的魔界,保护我们所立誓保护的人,希望旧事不再上演,希望能以此补偿他们。可是凶手到现在还在逍遥法外,甚至还想继续杀我身边的人,”钟未凌扭头看着谢之钦,崩溃道,“我受不了了!我忍不下去!你若是再没了,你让我怎么办!”
钟未凌被谢之钦揽进怀里时,整个人的情绪已经完全失控了。
他对谢之钦有愧,但对其他人何尝没有。
他一直想要用自己的行动去补偿,可是过去的债还没偿完,却发现,自己欠下的不止那些,且,自己最在乎的人也因为自己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非要跟他过不去。
者创造出来闻长思,把他成一个变态,成一个疯子,来祸害自己,如一始只是剧情需要,就罢了,可当自己觉醒之后,这种事情还在发生。
且,后来变成者和闻长思一起来逼自己,就因为他是第一个觉醒的人,就因为他的觉醒导致整个世界脱离掌控,所以他就要承受这些吗?凭什么?!
“阿凌乖,我不会有事的,我会一直陪着你。”谢之钦哄小孩一样,把钟未凌抱在怀里,手不停抚着钟未凌的头,温声道,“好了,脸上的伤还没完全好,哭了的话,眼泪流上去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