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雨宁蓦地僵住, 昏暗的月光下,原本俊秀干净的面容几分扭曲。
但片刻后,一抹些勉强的笑从嘴角勾起。
“是魔君啊, 我只是睡不着, 出来走走。”魏雨宁攥紧的拳一直在发抖,额角冒着丝丝细汗,目光时不时朝钟未凌身后看去, 貌似焦急的想摆脱钟未凌一样。
钟未凌哦了, 笑:“街上鬼雾大盛, 你敢出来走,你胆子真是大,就不怕万一从哪里跑出一两只恶鬼把你给吃了?”
魏雨宁嘴角抽搐了下, 结巴:“原来这是鬼雾啊, 我真没注意,我这就回去,倒是魔君,天色不早,也早些回去吧。”
此路不通, 只能暂时绕其他路了, 真特么烦人……魏雨宁啃了下手指,险些直接将手指上的肉咬下来。
可就在他打定主意, 转身离开时, 双脚却根本抬不起来, 就好像是被人钉在了地上一样。
低间,只见两赤红色魔气缠住了他的脚腕,而且在不停的收紧,直到皮肉被勒出嘎吱嘎吱的音, 依旧没罢休。
“魔君,你这是何意?”魏雨宁强忍心中暴怒,扭。
钟未凌一边缓步找他走,一边讥嘲:“没什么意,只是不想让你走而已,不仅不想让你走,本座想你的命。”最后一句话,音蓦地一冷,随之而来的是一把魔气凝结成的利刃,就架在魏雨宁脖颈。
魏雨宁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个来回,后背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
“魔君,掩月山与云都刚联姻没多久,我好歹也是云都弟子,你这么对我不合适吧。”魏雨宁强行镇定。
钟未凌阴:“魏雨宁是云都弟子,本座若是对他下杀手,确不合适,可是,”钟未凌走到魏雨宁身后,嗤笑,“你是魏雨宁吗?”
魏雨宁咽了下口水,冷汗顺着鬓角滑了下来,皱眉:“魔君说笑了,我不就是魏雨宁么。”
话没落,脖颈突然一紧,一魔气缠着他的脖子,直接把他甩到了墙上。
后脑撞击墙壁,直接将墙砸裂了,砖渣混合着血黏在魏雨宁后脑的发上。
颅传来的剧痛让魏雨宁那么一瞬间的懵,没回过神,钟未凌的手就掐在了他脖颈,狠狠将其按在墙上。
“是你自己出来,是本座让谢之钦过来,把你给揪出来?”钟未凌咬牙冷,“作?”
若不是忌惮真正魏雨宁的意识在这具身体里,方才那一招就不仅仅是把他摔在墙上,而是直接把他碾成肉泥了。
听见作两个字时,魏雨宁原本挣扎的动作瞬间停止了,脸上满是惊愕。
他这个反应,已经明确证明了他的身份,也充分验证了钟未凌的猜测。
果然,作就在魏雨宁身体里。
没等他说话,钟未凌掐住他脖颈的力又加重了几分,因为作肆意撰写剧情,让他被欺辱,让他被迫魔婴自爆,甚至后续给他安了那么多不堪名号,若他只是一个没意识的扁平人也就罢了,可他是个活生生的人!
每天活在别人的摆布中,每天都只是为了满足作的欲望,每天都只是一具行尸走肉,只是一个给作演戏的跳梁小丑。
作随手一写,他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就能随时摧毁他心里的高傲。
他是觉醒了,他承认,自己的觉醒应该会给作带来不小的恐惧,可是,当后续发现一直无法对剧情进行修改,以至于整个界都开始觉醒的时候,就该收手了。
为什么非杀了他不可!
为什么明知他是个活人,是个意识的活生生的人,下得去手?!
而且,后来他都已经离开了这个界,为什么让他身败名裂!让他被万人唾骂,成为人人提之便唾弃不止的人!
“本座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非跟本座过不去?!”钟未凌终于忍不住,咬牙怒。
“我不知你在说什么。”“魏雨宁”摆明是知钟未凌不会下杀手,便选择继续装傻。
钟未凌眯细眼,阴森:“你以为你装傻,本座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本座若是猜的没错,你虽然没跟魏雨宁完全融合,但你在他身体内呆了这么多年,应该也融合了至少一半吧。精神体与宿体融合超过一半,就难再抽身了。”钟未凌手劲蓦地一紧,“你说,本座若是把魏雨宁杀了,你能活吗?”
钟未凌掐的狠,“魏雨宁”几乎已经快喘不过气了,脸憋成了紫青色,眼球往凸着,艰难:“你不会杀魏雨宁。”
“终于不装了吗?”钟未凌冷笑了,挑眉:“你怎么知本座不会杀魏雨宁?你续写仙魔大战之后的内容时,不是写的清楚,本座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么。”
“魏雨宁”艰难:“那不是你。”
“你错了,那就是本座,本座就是心狠手辣,就是杀人如麻。”话音落地时,一魔气化作刀刃,直接贯穿了“魏雨宁”的心脏。
鲜血从魔气侵入的伤口中迸出,随之而来的,是一卡在嗓子眼中的凄厉惨叫。
钟未凌被这惨叫吵的皱了下眉,紧接着那股魔气再次扭转,开始在他心脏内凝结,尔后在其中不停的翻搅着。
惨叫划破夜空,穿透鬼雾,传遍了整条巷子。
钟未凌皱眉,不出来么?
原本只是想刺激他一下,让他知,就算是魏雨宁自己也会下杀手,然后让其从魏雨宁体内出去,能逼走一个是一个,没想到,这家伙不走。
不对……钟未凌脸色一冷,这具身体里闻长,这种程度的疼痛,对作来说应该已经到了极限,可对于闻长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应该不是作不想走,而是闻长拉着他。
所以,捆绑作对闻长来说,会带来什么好处吗?是能帮他达成什么目的?
可是,作不能修改已经发生的剧情,目前也不能操控这个界,留着他能做什么?
便在此时,一金光划破钟未凌视野,刹那间,一个高阶传送阵凭空出现,传送阵阵门打开与合上只一眨眼的功夫,但就在这眨眼之间,钟未凌手中一空,原本被他擒住的“魏雨宁”消失了。
片刻后,身后传来了一虚弱的男:“哥哥,你下手真是狠,这具身体差点就被你弄了。”
钟未凌戒备转身,看着捂着心口,半跪在远处的魏雨宁,不,应该说是闻长,原本阴森的眼神平添了几分厌恶。
“本座以为你早就了。”钟未凌冷。
“没得到哥哥,我怎么能呢,而且看着哥哥与别的男人恩爱,我就算是,也不瞑目啊。”闻长眼中充满了病态的向往与激动,“不过,看哥哥如此淡然的与我交谈,想必是记忆已经完全恢复了吧,所以,现在已经完全记起我了吗?”
看着闻长的表情,钟未凌一阵作呕:“本座不仅记起了你,清楚记得你是如何将本座身边之人一个个全杀光的。”
“闻长,你不觉得自己恶心吗?”钟未凌右手虚空一抓,无端剑出现在了手中,魔气缭绕在剑锋,杀气难掩。
钟未凌一向不喜欢跟人扯淡,么直接威胁,么直接动手,没第三个选择。
他不是没想过保全魏雨宁,最起码方才在对作动手之前,确也这么做了,可眼下对上闻长,钟未凌干脆的放弃了这个想法。
作和闻长都是疯子,只是一个是恨自己入骨,但本人又胆小怕的疯子,而后是一个完全不命不怕甚至什么都不顾的疯子。
跟疯子没法讲理,又没什么能威胁到他,只能杀了。
话音刚落,手腕一转,无端剑一个剑花横劈出去,巨大的魔气如飓风般绞辗而过,出手便是杀招。
这一招以魏雨宁这具只是刚刚金丹的身体根本无法挡住,但闻长并没躲,而是一脸兴奋的迎了上来。
两股魔剑之气相克,一股巨大的灵力自相撞之地朝四周爆裂开来,不仅震碎了四周的墙壁,甚至波及到了不少周遭建筑。
视野中,一片赤红,钟未凌看着闻长手中那把原本属于闻渊的斩魔剑,冷嘲:“本座一直以为你爹留给你的除了那颗神经病的脑子就没别的了,没想到,竟然给你留了个传家宝。”
“哥哥的嘴巴依旧如此犀利,我喜欢。”闻长再次提剑而来。
不知是不是钟未凌的错觉,他的印象里,当年的闻长虽然阵法与幻术一骑绝尘,可武力也只是比桑铃儿高了一点,但眼下他受了伤,力竟然也与自己不相上下。
两方极招再对,强烈的魔气波动传至数里之。
“对了,哥哥,你不是一直好奇,谢之钦是怎么丢的吗?”剑锋交克,火花如暴雨般淬落,两人交战速度快,肉眼根本辨不清人影,甚至完全捕捉不到体,只能看见两红光冲撞之后,对向穿插而去。
两人落地之后,闻长的右臂被斩断,掉在了地上,而这边,钟未凌的右眼被血完全蒙蔽了视线,一剑伤从右边眉骨直接划到了颧骨的位置,血不停的流着。
闻长看着自己落在地上的手臂,咬牙阴笑:“果然,谢之钦在哥哥的心里就是比我重,比任何人都重。我说我将闻若骞的未婚妻的皮剥下来做成了鼓,哥哥没反应,我说我将黎阙的心爱之人削成了人彘,哥哥也没反应,可我一提谢之钦,哥哥的剑都刺偏了,自己撞上了我的剑锋。”
“哥哥,过在乎一个人,是会受伤的。”闻长眼中的嫉妒肆意蔓延着,嘴角也咧出了一个让人不适的弧度,“因为那人会成为自己的软肋。”
“哥哥应该不知,三五年前暴露哥哥杀我一的内奸是我安排的,哥哥出发找我的第二天,我就亲手把谢之钦扔到了仙鬼交界的废墟里。说出来哥哥可能不信,我对杀人其并没大的兴趣,我更喜欢看人自然消亡,不过我现在倒是后悔,我当初为什么没直接把谢之钦了结了,这样也就没人能阻止我得到哥哥。最开始的鬼藤蔓也是我做的,那个能让哥哥返祖,并且怀孕的药水也是我调的,我一直想让哥哥怀上我的孩子,这样哥哥就永远与我纠缠不清了,可没想到,竟然被谢之钦捷足登,他可真是该呢。至于三年前的樾陵幻境,确不是我干的,可是从哥哥入城开始,控制整座城的也确是我,也是我给的梁枭鬼钉,让他把谢之钦活活钉,可没想到,谢之钦竟然是仙鬼一体,不怕这东西。至于这次的境一,虽然是连清,也就是那个写话本的小生与黎山勾结,但面那些百姓,是我亲手一个个杀掉的,并不是所谓的恶鬼所杀。至于谢之钦,他现在确代替邃明成为了主角,可是,自始至终,受控制最多的就是主角,我期待他疯掉的那天,如果他疯了之后,对哥哥不再爱,只剩下杀意,这一定好玩,我期待他站在哥哥对立面的那天。”闻长摇晃着从地上站起,扭逆着月光看着钟未凌的背影,歪着,疯子一样:“既然我得不到哥哥的爱,那得到哥哥的恨我也甘之如饴。既然哥哥注定不会爱我,那就恨我吧!”
钟未凌拄剑起身,伸手抹掉右眼上的血,转身间,直接寄出了天魔真元,无端剑感应到天魔的血脉之力,登时魔力暴涨。
“本座杀了你!”就在钟未凌提剑而上时,腰间突然一紧,整个人被人从背后抱住了。
浅淡的药草香混合着凛冽的鬼气,钻入钟未凌鼻腔。
与此时,鬼火倏地燃遍了巷子,火焰伴随着风呼呼作响,火焰迅速包围闻长时,一强烈的鬼气混合着蛮横的仙门之力,朝闻长冲了过去。
剧烈的灵力碰撞将夜空照的亮如白昼,甚至那么一瞬间令人视觉失能。
随之而来的,是一难以压抑的惨叫。
“谢之钦!我不会放过你!”音虽然是从一处传来,但却来自于两个完全不的人。
就在灵力再次加强的那一刻,火焰之中突然张开了一个传送阵,谢之钦皱眉,迅速凝结一股更为锋锐的灵力,准备将传送阵打断,可这个传送阵的发动速度比正常的传送阵快了几倍,而且坚韧程度也并非前右蚩的传送阵能比,竟然把谢之钦的攻击给挡开了。
火焰散去时,原地已经没了任何东西,只一旁不远处,躺着一只断臂。
谢之钦的手攥的咯吱咯吱响,下嘴唇直接被咬出了血。
钟未凌此刻被谢之钦从背后抱着,感受到后背传来的颤抖,钟未凌歪靠在谢之钦怀里,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