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开大厅，其实整个基地算不上多大。雅诺粗略的估计了下，其余空间加起来，也就大概一栋房子的大小。

而德莫斯.....现在应该叫她卡珊德拉才对，她现在正窝在一个小房间里，光从背后完全看不出来是在哭泣的样子。

身上那套黄金甲也全都卸掉，露出最薄弱的部分。

此时，若是任何一个对她怀有敌意的人来到这间屋子，那么哪怕他是个只能挥舞匕首的弱者，也能轻易结束这位半神的生命。

“值得庆幸，还好其他的神教成员已经走了。”

“.....怎么，事到如今，就连你也取笑我这个怪物的吗？”德莫斯质问道，“怎样，你也觉得我是个只懂得蛮力、只懂得杀戮的怪物吧？”

“嗯，才从专业的角度来说，这么形容你也不算失格。因为你所展现的事实就是如此。”

雅诺掰着手指，细细计数着她刚才所犯下的错误：“如果你要杀掉一个弱你无数倍的人，最省事的方法就是去直接攻击要害——下巴到锁骨、双臂所保护住的腋下、以及供给血液的心脏，以及生殖器；除掉其中任何一个都至少让人痛不欲生。”

“而你，你首先是敲碎他的脑壳......”雅诺开始感谢以前闲暇时读的那些医学典籍。“虽说大脑也是人最脆弱的部分之一，但它的外层可是有皮肤，骨骼两层防御。”

“对于我来说，这就相当于一块没煮烂的肉；你的牙口固然锋利，可以轻易撕开。但最好的方法还是向我刚才所说的那样，把肉给一片片撕下来吃。”

“所以？我不是只犯下一种错误吗？用不着你大呼小叫。”

“不不不，你说错了，其实还有一点。”雅诺摇头，发出不可置疑的否决声：“你还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卡珊德拉。”

“八成是你瞎编出来的错误吧。”

“那么....要不要我告诉你，一个职业雇佣兵，是如何判断对方是否真正死亡的呢？”雅诺拿起她放在一旁的半神之剑，握在手里：“如果我是你的话，只需一剑，就能让对手彻底死亡。”

“——那就是直接扎进他的喉咙，或者是心脏。把利刃完全刺入后又重新拔出来.....这才是正确的方法。”

“而你至少花了十分钟的时间，去确认那名实力低于你、早就失去战斗能力的人彻底死亡......实际时间或许有二十分钟，也可能是一个小时，但绝对不会超过三个小时。”

难以想象，如果让她完全处理一具尸体会是怎样的一种局面，那或许会变成肉泥，亦或者是肉酱？

“而且，那还是名与此事毫不相干的无辜人.......”雅诺的声音逐渐低沉。

“单从这几点来说，的确。你很难让我称之为‘人’，只能说你是个拥有人类躯壳，但却无法控制情绪的高等野兽。抱歉，这就是我真实的想法，希望你不会为此苦恼。”

她阴沉着张脸，泪珠以秒速五厘米的速度下坠。

“....是么......我，我原来.....真的就只是个野兽啊......”

雅诺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因为他听见了卡珊德拉的笑声、按理来说，被人说成野兽，就算不生气也不至于会笑出来吧？

“对啊，野兽.....我只不过是个野兽而已....哈、哈、哈！！”

“没错，卡珊德拉。一直以来，你只是头被神教所圈养的野兽而已喔。”

其实雅诺不是很想这么做，但这是个让她看清神教本质的好机会。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让对方脱离神教的枷锁，走出属于自己的路来。

“所谓的【半神】和【狂暴】，都是秩序神教，以及鬼魅的所作所为导致的后果；他们想要一件趁手的、还不会咬人的如意兵器，又不想承担这个兵器可能带来的后果。”

“所以，你就成为了那个兵器，你——就成为了秩序神教最强的【工具人】。”

卡珊德拉极力捂住耳朵。“不对，我是半神德莫斯！我至高无上，我生来就是为了统治他人！！”

“——所以？为了获得信仰，你就去替他们杀人，这是一个神明获取信仰的方法吗？”

“我，我是德莫斯！——”不知何时，她就连说出这句话的底气都开始消失。“德莫斯....德莫斯不需要其他人管教！”

“可你并不是真正的【德莫斯】，卡珊德拉。你不是半神，也不应该是所谓的神。”

“你和我一样，都是个为了活下来而不断奋斗的普通人而已，仅此而已；不是半神，也不是德莫斯。”

“你仍是你，仍是那个被叫做卡珊德拉的你。”

今天的自己，意外有些话唠呢——雅诺不由得心想。

“........唔.....”

一声与她形象不太符合的娇喘传到雅诺耳边。

“为什么.....为什么你直到现在才说......”

“——因为我去抓真凶了，可惜没抓到。”幸好她这几拳拍在身上没用什么力气，不然自己整个人估计要残废大半。“那人应该是你的朋友，或者是兄弟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你愣神的一瞬间，光从气息上完全不能分辨你们两人，这应该是来自于血脉的牵连。”

“我不知道他到底对秩序神教做了什么，但我知道，你或许该见他一面。”

“....可，你不是说没找到吗？我又怎么去找他呢.....”

“这好办。”雅诺微微一笑。“你去问鬼魅，就说你想知道那人现在的位置。我刚才在市集中看到了另一只搜查小队，应该是她情报网的一部分——就我对她的了解，鬼魅她一定知道有关于你兄弟的这件事的。”

“对了，千万不要说是我告诉你的。”尽管雅诺信不过鬼魅这个女人，但表面工程该做还是要做的。“那么，祝好梦。”

“——请等一下。”

在门就要合上的时候，身后的卡珊德拉才算是扭捏说出积攒在心中已久，显得有些小家子气的请求。

“你....你可以让我枕在你的腿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