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
德莫斯想要辨认对方的面容,可还未等她仔细思索,神器便将两人的血脉所交融,过去种种也都逐渐浮现在脑海里。
(......这是什么?)
她感觉自己已经不在神教基地——而是在一处山崖之上。“这是哪里?”
她甚至看到悬崖上围了一群斯巴达士兵,而在边缘处,有个神官在举着一位婴儿大声呼叫。
要阻止他。
德莫斯本人都很好奇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去救下那个婴孩,她的身体甚至都不由自主的往前奔跑。
——为什么?
为什么周围的士兵不去救下那个小孩?
那名神教成员也不见踪迹——他已经不重要了!现在自己要救下婴儿才行!!
“不~~!”
人群里,一位穿着红色衣服,看样子应该是婴儿母亲的人哭诉着往旁边一个将军模样的斯巴达人哭诉:“阻止他!尼克拉欧斯!你难道忍心看到自己的女儿死去么~~?!”
男人只是呆呆的定在原地;德莫斯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是从心底莫名生起一股无名怒火。
自己的孩子都不愿意去出手相助,算什么男人?
现在不是责备对方无能的时候,就算所有人都选择冷眼旁观,自己也必须要救下婴儿!
“.....苍天在上,看看这个被诅咒的婴儿吧。”
神官把婴孩举过头顶。
“她的体内流淌着人类不该拥有的血脉——她是被诅咒的人!她的存在就算对斯巴达律法的亵渎!!”
“所以,我,在此宣判;将把婴儿卡珊德拉丢到山谷之下处死。”
周围的士兵在听完后没有一个人感到奇怪——不如说,如果他不这么说反而会让他们感到奇怪吧。
“我是不会.....不会让你伤害到她的!!”
尽管知道了手中的婴孩就是幼年的自己,但她仍没有半分要停下脚步的意思:“给我住手,凡人!!”
她大声呼叫着,可整个世界就像是只屏蔽了她的声音一样。
她想要奔跑,可越跑,她就觉得悬崖离自己越远,那个婴儿离自己也越来越远。
她用尽浑身解数,可往日里战无不胜的德莫斯,此时却显现出如同凡人般无能为力的悲伤神情。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会哭泣?神——神是不会哭泣的啊....
难道真的,就连身为半神的自己都无法拯救过去的、如同蚯蚓般任人宰割的自己吗?
——德莫斯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绝望感情。
(或许.....我早就该死掉吧?)
阿斯帕西娅曾和自己说过,自己其实是一个被人扔下悬崖、大难不死的弃婴,后来被路过的她捡到,一直培养到自己长大.....但自己好像忘记了被捡到之前的记忆。
看来,这应该就是那段过去的记忆了。
她看着斯巴达士兵们的背影——很高,很大,但却不会让人有丝毫想要依靠的感觉,就像是石城墙一样,没人会把头靠在城墙上来获得慰藉。
德莫斯的脚步越来越慢,或许是接受了这段悲惨的过去吧。
现在的她不怨恨抛弃了自己的母亲,反倒是把原先的仇恨一股脑全塞给这个素未谋面的父亲;为什么,为什么在孩子受到生命威胁的时候都只是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他真的是自己的父亲吗?
换做平常,任何惹德莫斯生气的人都难活三天;可现在她却连抽这男人一巴掌的力气也没有。
......她彻底停下了脚步。
没有理由再去行动,也没有理由再去埋怨;既然他对自己视而不见,那么就当这位父亲从没有存在过不也行吗?过去二十多年。没有他,日子不也是继续在过吗?
既然如此,那也就不必去在乎这个人面兽心的父亲所做所为了吧?
神官把婴儿小小的身体放在悬崖上空——只要他一松手,这孩子就绝没有生还的可能。
“卡珊德拉!!”
哭喊声中夹杂着几声干咳,她应该为自己流过不少眼泪,喊过不少求情的话了吧......
这样都没让他们高抬贵手,呵,人面兽心的家伙。
德莫斯闭上双眼,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她不需要看都知道结局。
与其眼睁睁的看着痛苦再次发生,那为什么不去闭眼冥思,当一切都没发生过呢?
可事实往往难以如愿。
“——阿里克西欧斯......!!”
又是一声不亚于刚才呼喊自己名字时的悲鸣,不禁让德莫斯也睁开双眼。
“.....?”
她看到一个小男孩往神官那边冲去。
“他想干什么?..........!!!”
如果说刚才一切还在她的预想之内,那现在这个小男孩则是讲局面全盘打乱。
他奋力的往前冲撞,想以一个小孩的力量来救下自己尚且年幼的妹妹。
但结果呢?
“杀人犯!!”
“他,他杀了神官!!”
“抓住他!!”
结果就是;他把神官连带着卡珊德拉一起撞下悬崖!
哈,真是厉害。
“.....不.......不.....不......”
她抱住自己的脑袋,想要骗自己一切都是假的,这一切都只是神器给自己带来的幻想而已。
——真的只是幻象吗?
不知不觉间,她抱紧了脑袋,像是鸵鸟把头埋在沙子里自欺欺人一样,以为这样就能忘记刚才所看到的一切。
只不过事实终将还是事实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