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找到的这个?”推事问。
堂役清了清嗓子。“在素马长老的颈椎骨处。”
议会大厅发出一声喘息。
“你之前怎么不呈交上来?”推事的目光紧锁在她的目标身上。
“我来过,”堂役说道,眼神极力想要躲避站在断剑旁边的那位武士祭司。
“但师父说它无关紧要。”
推事的视线可丝毫不需躲避那位武士祭司。
“你来,”她命令道。
她将那块金属碎片交给了武士祭司说道“和其余的部分放到一起。”
武士祭司瞪了一眼堂役,但还是接受了命令。
他走向锐雯的断剑,在最后一刻转过身对推事说:“推事,这件武器上附了黑魔法,我们不知道这块碎片会带来什么。”
“遵照执行。”推事的语气不容置疑。
武士祭司回过身。
议会大厅里的所有眼睛全都在屏息注视,他将那片扭曲破碎的金属放在了紧靠断剑尖端的地方。
琼斯也静静地和人群一起观看。
而那位穿着长披风的男子,拳头不由的悄悄握紧了起来。
这一幕刚好被琼斯无意撞见。
琼斯的嘴角慢慢的勾勒起了一抹笑容,似乎案件更加的有意思了起来。
那把武器安静地躺着,推事轻轻地出了口气。
然而锐雯却始终都在看着老伯和他的老伴,她知道他们的希望就要被辜负了。
她一直都太脆弱不敢接受,不敢相信这世界对于如此残破之人还存乎怜悯。
他们所希望的无罪判决转瞬即逝,而这个瞬间最令她痛心。
她痛心是因为她知道,他们心中关于她的一切美好信念都将在下一个瞬间破灭。
关于她过去的真相比任何刀刃都更加锋利、更加痛苦。
锐雯听到她的剑开始轰鸣。
“行行好。”她大叫出来。
她努力想要让自己的声音盖过大厅里的嘈杂。
她努力想要摆脱束缚。
轰鸣声越来越大,现在所有人都能听到并感觉到。
村民们惊慌失措,你推我挤地想要后退。
推事立刻站了起来,她的双手伸向断剑下面的木质桌台。
桌子的边缘开始生长并弯曲,木质间萌发出新的枝条将武器缠绕起来。
但锐雯知道它的魔法无法被限制住。
“大家快趴下!”锐雯大喊道。
但巨剑的轰鸣淹没了她的声音,淹没了所有声音,这把武器开始发出一种刺耳的音调。
突然之间,符文的能量爆发出来,夹杂着破碎的木屑。一阵烈风将所有站着的人推倒在地。
人们趴在地上,仰脸看向锐雯。
锐雯的嘴唇冰冷,脸颊燥热。
她深埋起来的记忆,现在全都喷涌而出,历历在目。
他们是艾欧尼亚农民,男女老少,不愿向诺克萨斯屈尊下跪的村民。
他们全都看着她。侵扰着她。他们知道她的罪行。
他们也是她手下的战士,她的兄弟姐妹。
他们甘愿为了帝国的荣耀牺牲自己,然而她却害了所有人。
她用诺克萨斯的旗帜带领将士们,这面旗帜曾向他们承诺过家园和意义。
但到了最后,他们全都遭到了背叛和遗弃。
所有人都被战争残害殆尽。
现在这些鬼魂与活人站在一起,瑞雯能够看到他们。
被巨剑的魔法掀翻在地的旁听者们开始慢慢站起来,但锐雯依然还留在很久以前的那个山谷中。
她无法呼吸,死亡堵住了她的口鼻。
不,这些死人都不是真的,她告诉自己。
她看到了亚撒和莎瓦,他们也在看着她。两个残魂站在他们身边。
一个拥有老伯的眼睛,另一个拥有莎瓦的嘴。
老两口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对周围的昔日亡魂视而不见。
“黛达,”老妇人说。
锐雯无法压抑自己的负罪感和羞耻。
“是我干的。”锐雯的嘴唇说出了空洞的话语。
她将接受自己的命运,任由这群人摆布。
她会让他们完成审判,然后为自己的罪行受罚。
“是我杀了你们的长老,”她对所有人说。
她几乎无法呼吸,刺耳的自白充满了整个大厅。“我杀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