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席正跟秦婉说话,见秦青过来了,他稍稍压低声音,道:“放心,我能自保。”
“那也要多加小心。”秦婉认真道:“我听齐刚哥说了,他们手段阴险,在城里又有人脉,向来是无所不用其极。如今你跟他们撕破脸,他们更没顾忌了,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多谢提醒,我会注意的。”白席道。
正说着,秦青同手同脚,别别扭扭上前,支吾道:“那个,白席,你有空吗?我有点事情想问你……”
“什么事?”秦婉先好奇道。
秦青支吾着,看也不敢看她,“就、就一些私事……”
见状,白席主动道:“那我们去旁边说吧。”
“好。”
见秦青那个遮遮掩掩的样子,秦婉虽好奇,但到底没再追问,冲白席点了个头便回去接着吃饭了。
冬日里天黑的早,折腾了这一阵,天已阴沉沉暗下来,瞧着天气,竟是又要下雪了。
秦婉回屋后边吃饭边跟秦华说话,二人刚谈起去城内开店的事情,秦青和白席就回来了。
白席神情一向没多大变化,故而也看不出端倪来。而秦青愁眉苦脸的,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扭捏、别扭,跟往常判若两人。
“一个大男人,哼哼唧唧像什么样子!”秦华不悦道,难得显露出几分家长威严。
秦青委屈地努了努嘴,没说什么。
反倒是秦婉帮他说了两句话,秦华才没接着抱怨。
“今日多有叨扰,时间不早了,我还得回城,便先告辞了。”白席礼貌道。
秦婉“啊”了一声,侧身看了眼外面黑压压的天,皱眉担忧道:“眼下就要下雪了,你这个时候走,只怕半路要被大雪截住。”
年前已经下过几场大雪,泥土路本就不好走,若等会儿下起雪来,只怕会被生生堵在半路。
“是啊,婉丫头说得对,”秦华附和道:“就算不下雪,这么晚了再赶路,难免危险。依我说,不如今晚就住在我家,明早吃了饭再走。”
秦婉下意识想点头,但脑中一闪忽的想到什么,脸颊迅速滚烫起来,她咬了咬唇,垂眼没吭声。
白席将她的神态看的一清二楚,唇角勾了勾,道:“多谢伯父关心,我脚程快,没事的。今日早上在您家吃了早饭,已经很不好意思;更何况我还有学业未完成,必须尽快回城,实在不能留,还望伯父原谅。”
一听涉及学业,秦华自是不好再说什么,没再挽留。
“婉丫头,你去送一送白席吧。”秦华道。
秦华耳根微烫,轻轻应了。
她放下筷子,回屋披了件厚衣裳,跟李氏打了招呼,便带着白席出去了。
天气阴沉沉的,北风吹得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白席个子高,腿也长,不一会儿就走到了秦婉前头,将迎面吹来的冷风为她挡住大半。
一片安静下,他不由回想起秦青跟他说的话。
秦青问得很隐晦,但白席能猜到对方的意思,也能从对方的反应中猜到大概是秦家长辈让对方来的。
既如此,那他问的那些问题就很让人深思了。
比如有没有喜欢的人,喜欢什么类型的姑娘,还有他日后的打算,以及以后要如何跟白家相处等。
显然是秦家长辈看出了端倪,又不好直接来问,便让秦青先来试探他的心意。不管他如何回答,都可以保全所有人的颜面。
如此一想,便可推断出秦家对他已没那么讨厌,甚至于,如果他回答的问题答案附和长辈心意,秦家很有可能会默认让两人继续来往。
是以,白席除却一开始稍加停顿,之后每个问题都回答得滴水不漏。
秦青从头到尾都迷迷糊糊的,显然没听明白,不过这不要紧,只要在暗处观察的长辈能听明白,了解到他的心意和决心,那就足够了。
想到这儿,白席忍不住悄悄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秦婉。
秦婉裹得严严实实的,像只刚出笼的小鸭子跟在他后头,走路一摆一摆的。
仔细看,原是她专注盯着他的脚印,每一次抬脚、落脚,都严丝合缝的踩在白席走过的痕迹上。遥遥看去,长长的一条路上,只有他一人走过的脚印。
看她一下又一下,小心翼翼的模样,白席暗自发笑,心里也是软软甜甜的。
秦婉专注踩脚印,完全没发现前头的白席时不时回身看她,等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停下脚步,两人竟是已经出村了!
看着她瞪大眼睛懵懵的样子,白席唇角勾起,心中一片柔软。
他笑了笑,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秦婉脑袋上的小揪揪,语气不自觉软下来,“好了,送到这里就行,天黑风大,你快回去吧。”
秦婉微微皱眉,心中万分不舍得,但又不想耽搁他的时间,以免等会儿真的下起雪来堵路,影响他回城。
所以,她只点点头,便站定在原地,准备目送白席离开再回家。
然而,半刻钟过去,两人谁也没动。
“怎么了?”白席以为她还有事。
秦婉耳根发烫,睫毛随着眼皮垂下来而在眼睑下覆下一小片阴影,她声音轻轻的,“没事,你走吧,等你走远了我再回去。”
白席明白了。
感情是两个人都想目送对方离开,这才都傻乎乎地在风里站着,谁也没动弹。
他一阵好笑,“好,那我先走啦。”
“嗯。”秦婉总算抬起头来,对上他的眼睛,“一路小心。”
白席腿长个子高,走起路来快得很,但这一次,他步调奇慢,磨磨蹭蹭地,一步一步往前走,好半晌过去,才走出一小截。
秦婉正纳闷对方是不是还有事,就见白席忽的停下脚步,而后转过身来。
鲜少有笑容的白席这会儿正笑盈盈看着她。
秦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脏突然“噗通噗通”狂跳起来,熟悉又陌生的燥热席卷她的面庞。
紧接着,白席嘴巴张张合合,似是在对她说什么话。
奈何北风太大,秦婉只能听到吹过耳旁的“呼呼”声,完全听不到白席在说什么。
“你说什么?”她双手握成喇叭状,有些着急地大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