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说完，齐逸闳的脸色可谓非常难看。
“白席，你连你父亲的苦衷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拒绝要和他相认，你知道他这些年等你等得有多么辛苦吗？”齐逸闳一改之前态度，挑明了说道：“你作为他的儿子，应该体谅他，而不是像个三岁小孩一样胡闹！”
“齐大人，您这话我就听不懂了。”白席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冷笑一声，道：“他既然一直知道我的存在，为什么能狠心地把我抛弃在这里这么多年？到底是什么样的苦衷，让他连认亲儿子的勇气都没有？”
紧接着，白席又道：“最不济，他也该给我母亲一个名分，不至于让我母亲带着那么多人的羞辱离开人世。”
齐逸闳还想说些什么，但提起母亲有些激动的白席一时没控制住，又道：“在我看来，他就是个懦夫，不管他到底是谁，到底有什么样的苦衷，对我来说都不重要，因为在我心里，他和已经去世的人毫无区别。”
听到最后一句话，齐逸闳脸色突变，他猛地拍桌，怒吼：“你！你大胆！”
面对他的激动、愤怒，白席只轻飘飘看了他一眼，“齐大人，我的话说完了，您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就先离开吧。”
说着，秦婉顺手将他送来的贺礼又递给他。
向来没多少表情的齐逸闳此刻青着脸，眉头死死拧在一起，他指着白席，想要说些什么，但许是太过气愤，他最终一句话都没说，狠狠甩了下袖子就离开了，贺礼自然也没收回。
他走后，白席略显无力地坐下，用力揉了揉太阳穴。
一旁的李氏见了，用眼神催促着屋内其他人离开，只剩秦婉一人。
幸而已是傍晚，来吃饭的人都是亲戚、朋友，听到了也没关系，否则万一知道的人多了传出去，还不定会引起多大的波澜。
“没事吧？”秦婉拉了把椅子在他身边坐下。
白席摇摇头。
“别太难过，我一直是站在你这边的。”秦婉拍拍他的肩，想要借此给他一些鼓励和安慰。
白席没做声，但却默默牵过她的手，用自己的大掌紧紧包裹，良久都没放开。
而秦婉也没挣扎，更没说话，就这样静静地任由他握着。
屋内一时寂静无言。
而被李氏轰走的其他人可就没这么安静了。
“钦差怎么会认识白席他爹啊？”小姑纳闷道：“村子里的人不是都说，他爹是个做生意的吗？而且，他娘当年都没被他爹承认，现在怎么又说要让白席回去？这也太奇怪了吧。”
赵氏瞥她一眼，“不该问的话别问，知道那么多也没用。”
李氏亦道：“就是。再说了，这是白席的事情，你问我们，我们哪儿知道？”
“我就不相信你真不知道。”小姑哼了一声，道：“白席现在可是你的女婿，你不把他调查清楚了，能让秦婉嫁给他？你就别骗人了。”
莫名的，李氏这股子怒气蹭的一下就烧起来了。
她扫一眼正在外面吃饭的客人，毫不客气道：“秦楠，我告诉你，刚才那件事，就咱们家的人知道，如果明天我在外头听见，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娘，你听！”小姑立刻躲到赵氏身后，告状般指着李氏，“你听见了没？她吓唬我！”
“我就吓唬你了，你能把我怎么样！”李氏毫不畏惧上前，双眼死死瞪着她。
相较在清水村，李氏底气又足了不少，毕竟，现在秦家吃、住基本都是秦婉在负责。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她就不相信这个时候，赵氏还敢帮小姑说话。
果不其然，在小姑又想告状的前一瞬，赵氏狠狠敲了下她的脑袋，骂道：“你安生一天能死还是咋地？管人家的事情干啥，有这个心思，不如赶紧想法子把自己嫁出去！”
小姑顿时涨红了脸，但嘴下半点不饶人，“整天催着我嫁人！等我哪天真的嫁出去了，你这辈子别想再看见我！”
说完，她一扭身，气冲冲回屋，将门甩得震天响。
赵氏看都没看她一眼，就接着跟大姑说话去了。
李氏暗暗松口气。
即便是一家人，她不想让大多人知晓白席父亲的事情，秦婉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
齐逸闳在秦家碰了钉子后，径直回了暂住的府衙。
“大人，行李已经收拾好了，白公子他——”
侍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齐逸闳抬手打断，“他不回去，不必特地准备他那一份。”
闻言，侍卫一惊，“可是您离开京城前，陛下特地交代——”
“我自然记得！”齐逸闳烦躁得很，他眉头紧锁，站在原地思索片刻，还是摇了摇头，“算了，他那倔脾气我劝不来，收拾行李，等新任县令一到，我们就启程。”
“大人！”侍卫显然还很犹豫，“完不成陛下交代的事情，您回去要如何交代？左右陛下没规定回京的日期，不如就再此地多留些日子，好慢慢劝说白公子。”
但齐逸闳心意已决，他摆手，“不必，收拾好行李，等县令到了，我们就回京。”
见他态度坚决，侍卫只好拱手应道：“是，属下遵命。”
新任县令很快到了。
和齐逸闳进城时的奢华做派不同，这位县令只乘了一青顶小轿，身边也只有一个贴身伺候的书童，连行李都少得可怜。
齐逸闳向他简单交接好各项公务，也没通知任何人，一大早就启程回京了。
等秦婉知道的时候，已经是五天后了。
“真的走了？”她瞪圆眼睛，很是震惊。
小姑翻个白眼，“我还能骗你不成？早就走了，不信的话你去县衙看看，肯定找不到他。”
“好端端的，我去县衙做什么。”秦婉嘟囔一句，没再搭茬。
齐逸闳竟然就这么放弃劝说白席了？着实出乎她的预料。
“白席跟那个钦差到底啥关系啊？”小姑又凑过来，好奇道：“那个钦差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他既然认识白席他爹，是不是说明白席他爹也很有钱？”
说着，她戳了戳秦婉，酸溜溜的，“这么说起来，你可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