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她被戚氏推得撞破了头,弄得满身的伤痕淤青,还被火炭烫起满身的水泡,她后来也没掉半滴眼泪。
眼下却是哭个不停,他方才没有想到这一层,眼下触碰到才知,她胸口这里,竟硬邦邦的、沉甸甸的,像是塞满了石头,不痛才怪!
换作是他都难以承受,更遑论她一个弱女子。
当即便心疼得一抽一抽的,恨不得以身代之,心里才起的一点旖旎心思也荡然无存。
收敛了心神,先落下一只手,将一股股内力通过手掌输送了过去。
何苗只觉得一股股灼热的气体在那里边流窜,横冲直撞的,似急切地寻找着出口。
“不、不行!好痛,啊!”
只须臾的功夫,她便痛得大汗淋漓,“快住手!”
齐一鸣却是狠了心肠,多加了一层内力。
因为,她里边淤堵的管子快要被疏通了。
又再加上一只手,往另一边也输送内力。
“齐一鸣,你个混蛋,你住手,疼死了!”
有奶水滴落,何苗浑然未觉,伸手去推他,却又痛得浑身打颤,使不上力道,反倒像是在抚摸他的胸膛。
齐一鸣咬牙嘶吼,“别乱动!”真当他是柳下惠不成?
何苗想躲开,他的双掌却像是有一股吸力,将她牢牢盯住,她痛得死去活来,破口大骂,“齐一鸣,你混蛋,我恨死你了……”
忽然感觉到疼痛有所减轻,低头一看,奶水如同小溪般流了下来。
竟然真的通了!
何苗一阵欣喜,抬眼却对上齐一鸣深邃灼热的双眸!
顿时,感到“轰”的一声,热浪轰上了头!
她急急低下头,可却看到他的双手抵在自己的胸前。脸上烫得要烧起来的,越发羞窘、尴尬到无地自容,又忙仰起头,看着屋顶。
齐一鸣也转了视线,表情很不自然。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桄榔”一声响,两人看去,只见王婆子正弯腰把掉在地上的铜盆捡起。
她方才端着热水,掀帘进来陡然看到如此光景,惊得她直接把手里的铜盆都给摔了。
齐一鸣忙撤回手,何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床上的孩子也被吓醒了,扯着嗓子在哭,总之屋内的气氛是无比的怪异。
何苗想起身去哄孩子,见王婆子捂住手背,又很是心疼,“娘,您没烫着吧,啊……”她话还没说完,便倏地转过身去了,这回连耳朵尖尖都烧红了。
齐一鸣疑惑,“你怎么了……”走进去一瞧,便也住了口,且面红耳赤的,转身便疾步走了出去。
何苗急忙抓起衣服挡住了胸口,只觉得羞窘欲死。方才奶水竟然喷薄而出,齐一鸣过来瞧时,差一点就喷他脸上了,要多丢人就有多丢人!
“苗儿,你可好些了?”王婆子端着铜盆进来。
何苗此时手里的衣服都被浸湿了,疼痛肿胀之感减轻了许多,“娘,我好些了。你把铜盆给我。”
这会子要挤,是轻松许多的。
“先喂孩子,剩下的再挤啊!”
何苗一拍额头,两个孩子哭声震天,她竟也能忽略,真是犯傻了。
……
齐家的满月酒,在何苗尴尬、羞窘到麻木之下,缓缓拉开了序幕。
天才蒙蒙亮,便有十来个妇人去河里挑水上来了。
之前王婆子洗衣、洗菜,都是靠双手慢慢摸索去河里,期间不知摔过多少回,有两次差点就摔下山崖了。
直到几个月前,齐一鸣请人打了口井,她才免受这些苦楚。
不过,井打得不够深,水时常不够用,今日又是办酒,要用更多的水,得去河里挑。
齐家的茅草屋建在半山腰上,一群妇人上来挑着水爬上来,也是累得够呛。
好在人多力量大,十几个人只挑一轮便有十几担,也能凑合用上一阵。
等天亮了些,便有更多的村民自动自发来帮忙了。
里正带着几个后生仔去了自家猪圈,将家里的猪给抬到了齐家。
村里的屠夫便将自家的长条案桌搬来,吩咐妇人们备好滚水,将骨刀磨得嚯嚯作响。
待大白猪抬过来,屠夫示意几个后生抬上案桌,将猪牢牢按住,他将大木桶放在猪头下方,而后摸了摸腮下的位置,骨刀子猛地狠狠捅进去。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鲜红的猪血如泉水般喷了出来,大木桶恰巧都接住了,大肥猪惨叫了一阵才断气。
而后开水烫淋,刮了毛再开膛。
这头大白猪平日里都是里正妻子用米糠、猪草喂食,一日三餐从不落下,有时也放出去走走。
是以伺候得膘肥体壮,估计体重超过两百斤,全身都被白花花的脂肪覆盖着,不过也能看到脂肪下很健壮的肌肉,瞧得众人心中一阵欢喜。
“齐五哥,劳烦你把猪肉的各位部位分开。就好比,猪腿就是猪腿,腩肉便是腩肉,下水也都留着,我那儿媳说自己鼓捣两道菜呢!”王婆子对老屠夫笑着说道。
旁人就有人说了,“王婆子,你家儿媳又要给我们做菜啊?那如何过意得去哟?”
“她也是瞎鼓捣。不过,她说了,她只做小份额的,剩下的还得麻烦你们做。哪位若有兴致,可以同她学,学会了日后去当厨娘绰绰有余。”
众人想起何苗以前那副嚣张不可一世的德性,眼下却是会做饭做菜,且俏皮可爱,不禁都替王婆子高兴,便打趣道,“呀,这孩子可真一点也不谦虚呀!”
“你们何时见她谦虚过?”王婆子却是宠溺笑了笑,“这丫头,她琢磨出处理猪下水的法子,说要教给大家呢,否则以后大家杀猪要丢掉下水,那便是太浪费了。”
“那敢情好,我来学。”陈大嫂说着就捋起袖子。
黑寡妇也不甘示弱,“我学,统统学。上次我把鸣媳妇做的猪肠子和猪肺端回去,我儿子足足吃了三大碗饭,一直到现在都还念念不忘。如今生活好过了,那些个调味料也买得起一些,我学了给他做好吃的,也好让他多认些字。”
黑寡妇的儿子在镇上的书院念书,听说还不错,准备明年考院试,若是过了,便是这四乡八邻年纪最小的童生了,届时村里人也倍觉有面子。
是以,一听她提起儿子,众人也都赞同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