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一回去，鸣卓就看见两个人站在自家前院的花架下。

周以越和赵晨心正各执一词，看见他出现，赵晨心立刻喊道，“沈秋刀，问你一件事！”

“啊？”

“这是什么花！”女生指着碧绿的藤蔓，“紫藤萝吗？”

“大，大概？”

“那是你只知道一种植物，”周以越推一下眼镜，“紫藤萝花期还没到，这个上面都结了果子了。”

两人一起看向鸣卓，等待最后的答案。

鲛人少年抬头看一眼自己都没怎么注意过的藤蔓，“……不知道。”

“嘁。”

“噫！”

两人同时发出声音。

鸣卓摸出钥匙，揭过这个问题，“先看橘子吧。”

如果有重来一次的机会，鸣卓绝对会选择站在那里和他们讨论一下。

这样就可以恰好等到苏绛出现，而不是被周以越和赵晨心逼到墙角威胁！

进屋后还是不见橘子的踪迹，有了昨晚的经历，鸣卓临走前特别注意关好了所有窗户，所以他是淡定，“藏起来了，我们找找好了。”

几分钟后，赵晨心突然道，“沈秋刀，从实招来吧！”

周以越立刻意会，扬声道，“橘子呢？！”

鸣卓有些拿不准，“我今天走之前，明明有把窗户锁好的。”

“难道橘子还会穿墙吗？”赵晨心双手环胸，冷道，“你不会趁我们不在，对橘子做了什么吧？”

“怎么会？！”

“果然，”周以越双手颤抖，“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鸣卓觉得自己确实没法说清。毕竟自己以前的举动在他们眼里很是极端，而且昨晚自己真的弄丢了橘子，现在被他们骂也是应该的。

鸣卓还在自责中，就被他们俩一左一右按到了墙上。

周以越向来声势浩大，“把橘子交出来！”

赵晨心亦是神色凝重。

气氛剑拔弩张之时，鸣卓听见门打开的声响，屋子入口的地面被一束光照亮，随后，一声喵呜传入三人耳中。

赵晨心回头，看见一个人踏了进来，是一个极为清秀的年轻男子，橘子就趴在他怀里。

那人穿着白色的衬衣，虽是成年的相貌，气质却干净纯粹得如同少年。赵晨心十六年里从没见过好看得这样雌雄莫变的人物，一时彻底怔住了。

看见屋里有这么多人，他似乎有些讶然，纤长的眉毛不自觉挑动了一下。

随着他眉毛的挑动，赵晨心觉得自己心脏都加快了一拍。

鸣卓见焦点突转，默默喊了一句，“苏绛。”

苏绛微笑，声音温和清冽，“他们是你朋友吗？”

鸣卓果断摇头。

与此同时，赵晨心举手，“对！是！”

周以越看完了她刚刚脸上的表情，发觉自己的伙伴很可能叛变，立刻对那人投以怀疑的目光，“橘子为什么在你手上？”

苏绛一进来就看见他们两按着鸣卓，还以为是什么事，不过两句话下来，发现他们不过是两个小孩子罢了。她摸摸手里的小猫，“她叫橘子吗？”

橘子喵的应和一声。

赵晨心转过去看“沈秋刀”，一脸认真道，“我们怎么不是朋友了啊了？”

周以越冷哼一声，朝苏绛走过去，“请回答我的问题，橘子为什么在你这里？！”

“我在外面捡到了她，所以把她送了回来。”

周以越试图接过橘子，被小猫果断拒绝。

赵晨心有些害羞地走过去。离得近了，她才发现这人的头发有些长，发梢垂到了肩膀上，容貌精致，眉宇间带着女子的温柔清秀。赵晨心低头看猫，“橘子不怎么喜欢人呢，除了沈秋刀，好像她也很喜欢你，很难得。”

“是吗？”苏绛摸摸橘子，“我还以为她一直这么乖。”

鸣卓走过来，橘子开心地看他一眼。鸣卓则伸手，弹一下她耳朵，“到底是怎么跑出去的啊你？！”

赵晨心和周以越的声音又一次同时响起。

“说让你打橘子！”

“放开她冲我来！”

“……”鲛人少年被吓得僵在当场。

赵晨心和周以越待了半个多小时。

周以越一直惦记着回家，赵晨心倒是很愿意和苏绛多聊几句。

给橘子换了纱布，留下了一袋猫粮后，恋恋不舍的赵晨心终于被周以越拽走。

“我明天还会来的！”

“好，”苏绛冲她挥手，“再见。”

目送他们离开，苏绛转回头问鸣卓，“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小女孩很喜欢我？”

“有吗？”鸣卓对人类的情绪比较迟钝。

苏绛心情略好，“应该是吧。”

橘子跳到鸣卓脚背上，少年低头，小猫顺着他的裤子想往上爬。

与一个多月前的反应不同，鸣卓弯腰把她抱了起来。橘子换了新的纱布，脸上的伤口也经过了更细致的处理，原本有些脏兮兮短毛也被梳理干净，虽然还带着伤，但已经是一只乖巧可爱的小橘猫了。

“苏绛，”鸣卓问，“你是怎么遇到她的？”

“我来看夏千，这只猫在小决的笼子里。”苏绛道，“她让我把猫送给你。”

“橘子又去找那只狗了……”鸣卓不解，“她怎么出去的啊？”

“你想知道？”

“嗯！”

苏绛把手放在橘子的头上，闭上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睁开眼睛，“排气扇。”

沈秋刀的住处算不得宽敞，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鸣卓甚少踏足厨房，里面的冰箱身为凡物却拥有冰冻之术，他向来敬畏。

排气扇平日里更是不曾得到关心，苏绛一说，他才去看了一眼。果然，排气扇下面是放刀具的木架，正好给橘子提供一个翻越的支点。

“哇，你这只猫！竟然一直想着逃跑！”

橘子不知道自己正在遭受怀疑，一派天真地看着鸣卓指向自己的手指。

“那她怎么进的沈夏千家？”鸣卓消气儿，“也是爬排气扇吗？”

“去夏千家简单多了，”苏绛笑笑，“她住的房子原本是养猫的人家，橘子直接从猫洞进去的。”

“这样啊。”鸣卓有些无语，“可是那个扇子要怎么堵才能让她出不去？”

“为什么要堵？”

“为什么不堵？”

“橘子要是经常去找小决玩，你不就可以多接触夏千了吗？”

鸣卓有些沮丧。

“怎么了？你不喜欢她吗？”苏绛微微皱眉，“这孩子虽然有些孤僻……”

“不，我觉得是她不喜欢我。”

“她不会不喜欢你的。”

鸣卓立刻反驳，“骗我！”

苏绛看他幼稚率真的模样，不由得笑起来，“我哪有骗你？啊？”

“我感觉得到。”

“不是不喜欢你，”苏绛道，“她和沈秋刀关系不太好。”

“可我就是沈秋刀啊。”

“你有沈秋刀的身份，但是你可以选择温和的态度对待她。”

鸣卓眨一下眼睛，“温和的态度？”

“你是可以记住她的人，对于这个孩子来说，你现在是很特殊的存在。”

“我知道，”鸣卓记起李重光的话，“她对我的怀疑也会多一点。”

“是的，但是你……但是我希望你，还是尽力对她好一点。”

“可我被她发现身份了怎么办？”鸣卓有些害怕，他又想起那个温柔少年的结局，“会像程嘉郁那样吗？”

苏绛沉默。

鸣卓问，“我非要接近她吗？就算她不喜欢我，就算她可能会识破我的身份？”

“其实，你和这件事是无关的，是我非要把你牵连进来，是我，想要弥补自己的过错。”

橘子看他们两都没有关注自己，有些不满地喵了几句。

鸣卓想起，他曾经也问过李重光类似的问题，那时候他却推脱不语。

此刻，托辞的对象就在眼前，鸣卓心里生出一股疑惑，也生出一股勇气，他直视她的眼睛，“苏绛，我为什么非要接触沈夏千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