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淮左右看他们一眼，“你们认识？”

“我妹妹。”鸣卓很自然地代入沈秋刀的身份。

沈夏千微微皱眉，漆黑的眼瞳却没有透露多余的情绪。

只安静了片刻的二哈欢快地朝他们跑了过来，不过这次它的目标并不是鸣卓，而是一旁的女孩。

李重光出声喝止，“小决！”

名叫小决的哈士奇乖乖停在她身前半米，摇摇尾巴求摸头。

李重光走过来，对鸣卓道，“你们走吧。”

言淮惊奇，李重光这是明显赶他们走，他有什么话需要单独和这个女孩说吗？少年念头一转，“外面现在放学人好多，我们……”

也会没能继续说下去。因为他忽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双腿直接迈向门外走出了漆海。鸣卓见他离开，立刻跟了上去。

和沈夏千擦肩而过的时候，鸣卓感觉到女孩的视线偏向了自己，但当他想看回去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收回了目光，依然是清冷淡漠的神态。

等他们走出去后，沈夏千身上应对外人的冷漠才收了起来。女孩摸了摸小决的脑袋，问道：“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客人，”李重光言简意赅，“挺烦人的。”

沈夏千没理由怀疑李重光，淡淡道，“嗯。”

“找我有什么事？”

“年初我们班转来了一个女生，性子有点孤僻，喜欢独来独往。最近我发现，”女孩缓缓道，“她被妖怪缠上了。”

被李重光控制身体，言淮出门后狂奔了几百米。

剧烈运动后，昨晚才被砸伤的脚强烈地向他抗议，鸣卓追上来的时候，言淮蹲在路边，疼得想回去打人。

两人此刻一致讨厌李重光，纷纷决定再也不去漆海那破地方了。

下午，两人一起趴在言淮家里抄检讨。四个多小时过去，言淮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份额，但想到还有鸣卓的那份，刚刚生出的轻松感消失无踪。

“我说，反正今天写不完了。”言淮转着笔，“鱼，我们出去玩吧！”

“玩什么？”少女的声忽然响起，“你现在还有胆子出去浪？”

两人一起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人立在门口，客厅的光刺进来，文弱少女瞬间给人以天降般的威仪感。

姜意如把门彻底推开，大步走进来。她别在胸口的校徽还没摘下来，书包挂在右肩上，明明是秀气文静的面貌，却有一种上门寻仇的气势。

鸣卓第一次见她，还是上次身份暴露和言淮摊牌的时候，脸盲加上紧张，自然是完全忘记了还有这么号人。但回头看看言淮露出少见的紧张无措的模样，他下意识就想给这位侠女让道。

姜意如走到言淮面前，扯着衣领把他从床上揪了下来，“言淮，几天没见，你倒是长进了啊？”

“喂喂，”言淮被拉下了床，他比姜意如高半个头，但是绝不妨碍气势上少女对他碾压的状态。他挣扎道，“给我放手！有人在！”

“知道丢脸啦？”

“谁不知道丢脸了？！放手，我生气了，我现在特别生气！”

“好啊，”姜意如依言松开衣领，言淮气还没喘匀，就被女生的手捏住了脸颊，“生气？我才生气好不好？你知道我这一天怎么过来的？大家都来问我是不是和那个叫言淮的人住在一起。全校闻名了，你开不开心？”

三中在临江市的五所公立学校里，不仅是成绩最好，更是校纪最严的一所。半年都没人因为抄袭被通报批评，早上的点名批评过后，沈秋刀和言淮两个名字迅速传遍全校。

姜如心一直和言淮交好，班上同学都知道他们是一栋楼上下层。故而言淮闻名了，姜意如也连带着被烦了一天。中午她就来了一趟，可惜没见着人。晚上放学，姜意如自己家都没回，直接来这里兴师问罪了。

少女手上越发用力。

言淮求生欲强烈：“等等！”

“不等。我问你，为什么抄袭沈秋刀？”

“谁特么抄袭了？”言淮下意识反驳，然后一愣，“等等！真的等等！”

“别找理由了，我知道，你就是欠揍！”姜意如痛心疾首，“言阿姨叫我好好收拾你，就算你连续给我买一个月蟹黄记的小笼包，承包我半年的《看世界》我也不能手软！”

“那再加两个月的西瓜汁，”言淮深谙姜意如心性，“每天中午送到你桌子上行吗！”

“……”姜意如忽然收了所有表情。

言淮心道难不成还有要求？！

“你真的抄袭了啊？”少女松手，扶一下书包带。

“……”言淮一愣。

灯光落进她琥珀色的眼睛里，瞳仁里印着小小的亮光，姜意如微微皱起眉毛，“如果没有抄袭，你肯定会反驳。”

言淮沉默，少女凝视他的眼睛，等着他一个明确地说法。

鸣卓全程看戏，意识到言淮为自己被冤枉了，他走向他们，开口道，“其实——”

“我确实抄袭了。”言淮截断他的话，伸手示意鸣卓闭嘴，然后看向姜意如，大笑道：“惊不惊喜？”

姜意如表情僵掉，“惊，喜？”

“哈哈哈是啊，以前我就很想试试抄袭的刺激呢，”少年确实笑了出来，发现姜意如依然满脸沉重，只能收了缓和气氛的心，尴尬道，“想不到玩大了！”

“你想刺激是吗？”少女咬牙，一巴掌糊在他脸上，“这个更刺激！”

言淮一句辩解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她按到了地上。

“……！”

十分钟后，姜意如结束暴行离开。

鸣卓看得心惊，等她走后才弱弱开口，“你还好吗？”

“很好。”言淮爬起来，席地而坐，一幅思考人生的模样。

其实说是揍他，也是因为言淮全程默默承受，鸣卓道，“你都不还手的。”

“我怎么好意思打女生。”

鸣卓深受感动，念及沈夏千只打了一巴掌自己还记恨着，真是比不过言淮的大度。

“姜意如一打就装哭，你都不知道我以前一还手，马上被我爸妈混合双打……”少年叹息。

得知真实原因的鸣卓收回感动，问道，“可你为什么不解释？”

“啊？抄袭吗？”言淮揉揉脸，“其实之前我就在想，这事情不仅要被学校惩罚，估计李重光知道了也要炸毛。”

“为什么？”

“你想啊，沈秋刀会抄袭吗？”

“不会……”鸣卓忽然意识到什么，“所以我们做了，沈秋刀不会做的事情？”

“按他的说法，违背了沈秋刀的行事规则。我一直担心他们发现你抄袭我没法收场，小如都这么对我，那目前学生里面的说法肯定是我抄袭你。”

“为什么？”

“可能是赵老头点名的时候没说明白，大家只知道我们名字肯定会觉得是我抄你。可以理解，谁都不会觉得沈秋刀会抄袭言淮吧？”少年笑一下，鸣卓从他眼里看见一闪而过的讽刺，“既然如此，不如将从就错。”

“嗯……”

“这波稳！至少李重光不会找我们麻烦了。虽然他说了不管我们，我怕他穷困潦倒，为了三个月工资杀鱼灭口啊……”

“是这样，”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鸣卓也是瑟瑟发抖，“可，你会不会很委屈？”

“当然委屈啊！”言淮捂心，“不知道姜意如以后怎么看我，今天打我还这么疼。”

鸣卓再次伸手，沉默地拍拍言淮的肩膀。

“用力点，哇，我现在超难过的！”

被闹了一通，言淮也没有了出去玩的心，老老实实和鸣卓抄起了检讨。

晚上鸣卓在言淮家里借宿，还不知道眼前的少年就是害得自己儿子被停课批评的元凶，言母的态度也十分和善。

第二天两人又忙活了一天，总算是凑足了两个人的检讨。赵康明之前就发过话，交检讨的时候必须带上双方家长。

言淮父亲被言母果断抛弃。

而不愿意再面对牧妍青的鸣卓，只能死皮赖脸去求苏黎唐假装自己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