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岳司南站在沈穗穗的门口等着。
她把大毛带出来的瞬间,就傻住了。
岳司南穿戴整洁,脸上脏乱的胡须全部清理干净,神情清肃,气度非凡。
“夫人。”
“岳……岳大夫?”沈穗穗诧异得连嘴都快合不上了。
大毛却惊喜不已,“娘亲,你看岳大夫好像变年轻了。”
“哈哈哈。”岳司南冲他招手。
沈穗穗把他们二人送到客栈门口,岳司南便说道:“夫人,我们晌午必然回来。”
“好。”
送走他们二人,沈穗穗也马不停蹄的带着玉琴出门去看宅子,春杏留在客栈照顾其他的奶娃娃。
这几日,她们跑了好几个地方,要不是价格太高,就是宅子太破旧了,整修完之后又能再买一个了。
考虑来考虑去实在是太不划算了。
玉琴虽说也是头一回来京城,小姑娘看哪儿都是新奇的,沈穗穗也总是宠着她们,只要不到处乱跑,喜欢什么都可以买来试试。
只不过她心里也犯愁,这一直住客栈也不是办法, 毕竟她们这一行人人口众多,而且都是老弱妇孺,若是被什么有心之人盯上,那可就惹上麻烦了。
“夫人,咱们又白跑一趟,这些人就是欺负咱们是外乡来的,故意开那么高的价格!”玉琴撅着嘴生闷气。
沈穗穗虽然也着急,但是心中还是有数的,“玉琴,咱们这样回去问问客栈的掌柜的,让他帮咱们打听打听,又没什么宅子可以先租赁一段时间。”
“咱们也好有个适应的时日,等熟悉了之后,宅子也就好找了。”
玉琴重重地点头,自打来了京城,她更加觉得沈穗穗比男子更加可靠了,这么一大家子的主心骨,跟这世上的其他女子都不一样。
是全家的依靠。
不过越是这样,玉琴就越是心疼她。
“东家,咱们先回去吧。”
“嗯。”
回到客栈的时候,她们找掌柜的说完租宅子的事情,顺手刚要给点银子,毕竟也是求人帮忙。
岳司南牵着喜笑颜开的大毛就走了进来。
“夫人,此事我已解决。”
岳司南这一句话,沈穗穗震惊得连大毛的事情都忘记了问。
一行人连晌午饭都没有吃,直接跟着岳司南把东西装上马车,往西城的方向去。
马车停在一座旧宅子前,沈穗穗撩开车帘,下车看到的是一扇大门,这都不算是宅子了,得叫做府邸。
从外面看去都觉得最少得是个四进四出的大宅,更不敢想里面的模样。
“岳大夫,这……这是哪儿啊?”
“这里也太大了,好像是那种官家老爷的宅子。”
“是啊,这里能住多少人啊。”
“百个?”
“哇!那也太多了,这宅子得要多少银子啊?”
“可是咱们家也没有这么多人,用不上这么大的宅子啊!不能浪费银子。”
玉琴和春杏都傻眼了,二人不停地在大门口走来走去,嘴里一刻都闲不住。
岳司南从马车上下来,仔仔细细的环顾了一周,眼神微微颤动。
沈穗穗走到他身边,轻声的问道:“岳大夫,咱们跟着您走。”
“好。”
岳司南走到大门口,手轻轻地放在门环上,摩萨了好一阵子,才猛地用力推开。
尘封了几十年的大门再一次被推开,落下的不止是簌簌的灰尘,还有沉甸甸的回忆。
岳司南迈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的往院子里走,绕过精雕细琢的垂花门,又见长长的过厅,满是落叶的院子里,仿佛写满了原主人的故事。
玉琴和春杏带着几个奶娃娃,不停地发出哇的惊叹的声。
大毛紧紧地跟在沈穗穗的身边,他们母子二人没有打扰岳司南,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就跟着岳司南不停地往里面走。
“娘亲。”大毛忍不住轻轻地扯了扯沈穗穗的衣袖,示意她俯下身来,。
“怎么了?”沈穗穗索性一把把他给抱起来,
母子两走在人群的最后面说着悄悄话,“娘亲,岳大夫以前可是做大官儿的人。”
“是嘛,你怎么知道的?”沈穗穗故作好奇的问道。
“今早上岳大夫带我去了太傅大人的家中拜访。”大毛如实交代。
沈穗穗一愣,“太傅大人?是那个咱们镇上醉香居的太傅大人?”
“正是!”大毛不停地冲她眨眼睛。
沈穗穗被他可爱的模样给逗笑了,轻轻地捏了捏他的小鼻子,“可是太傅大人应该是太子的先生,那咱们家大毛是不是要进宫去陪太子念书?”
“娘亲,这个太傅大人是前朝的太傅大人,不是当朝的。”大毛还摆出一副得意的模样。
“原来如此,那前太傅大人可是收下咱们大毛了?”沈穗穗笑着问道。
其实她对这个朝代知道的不多,之前也不太在乎,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山野村妇,知道这些也没什么用,不过这之后来了京城倒是要好生了解一番。
看着岳司南的又被佝偻的背影,沈穗穗在想着这个老人年轻的时候,定是风云人物。
“当然!而且太傅大人还答应让二毛,三毛都是旁听。”大毛脸上有些为难,“本来我是想要让太傅大人把二毛和三毛都收下的,可是他不肯,岳大夫又一定要我拜大人作先生,娘亲……二毛和三毛……”
“我家大毛可真懂事,你放心吧,弟弟们是不会生你的气的。”沈穗穗安慰道。
“夫人。”
岳司南走到正厅的时候,突然唤了一声。
沈穗穗连忙放下大毛,急步的走了过去。
“夫人,这个你收好。”
“这是?”
沈穗穗接过他手中的东西,打开一看正是这座宅子的地契,她连忙还了回去,“岳大夫,这个我不能收,过于贵重了。”
“一座废宅子不值钱,夫人就收下吧,当时我这个老头子的一片心意了。”岳司南摆手说道。
“岳大夫,您又帮孩子们找那么好的先生,又是这么大的宅子,我怎么受得起……”
“夫人,你受得起。”岳司南坚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