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众人好奇惊异的目光,像聚光灯似的,齐刷刷的就射在了钟会的身上。
钟会也是习惯了在暗处行走,头一次被这么多人注目,还是在这种镇东将军军议的场合,自然是让他如芒在背,感到极不自在。
“钟会,你不是一直想杀黄巾军,为你死去的亲人报仇雪恨吗,本将现在就给你这个机会。”廖化的语气中,却透着深深的鼓励。
钟会一听到“报仇雪恨”四个字,所有的不自在立刻消散,情绪立刻变的激亢起来,忙道:“末将等的就是这一天,大将军有什么吩咐尽管交待,只要能杀黄巾军,就是上刀山末将也不眨一下眼睛。”
“好,有这份决心就好!”
廖化满意的一点头,指着杜预道:
“杜预这一计,正是发挥你的特殊才华的时候,本将命你做杜预的副将,辅佐他成就大功。”
“末将遵令,多谢大将军给末将这个机会,末将一定不会辜负大将军的信任。”钟会兴奋的连连拜谢。
左右众将们,除了太史慈之外,神情皆是茫然好奇,皆是猜不出这个贼眉鼠眼的新人,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竟能让镇东将军把这么重的担子交给他。
“时不宜迟,你二人早做准备,今晚就出发吧。”
廖化却是一脸自信的表情,向着他们豪然一挥手。
杜预和钟会二人,双双再拜,慨然退下。
他二人方自离去告退,于禁就站了出来,质疑道:
“大将军,杜预此计虽妙,但到底风险也颇大,这杜预如此年轻,末将只怕未能担此重任,况且他还新降未久,是不值得信任,还没有经过考验,还有那个钟会,贼眉鼠眼的,看起来也没什么过人之处,大将军将如此重担交给此二人,末将说句实话,实在是有些不放心。”
此时甘宁已称自己武功有所突破,故在长沙之役时,廖化就已准他退出南征的行列,专心练武。
这大帐中,拥有独步天下实力的于禁,又统帅着幽州盾骑军团,再加上他是廖化的舅舅的这一重身份,就让他成了这帐中身份地位最高的武将。
故于禁提出的质疑,自然是颇有几分份量,不少将领们也微微点头,表示附合。
廖化却淡淡一笑,意味深长道:
“本将的识人之能,何时错过,放心吧,你们就坐等着杜预和钟会二人创造奇迹吧。”
……
十天之后,南海郡,四会城。
城头上,大蜀的战旗已被高高的树立成了城楼之上。
从城门到城内街道上,这座本就残破的小城,再遭战火荼毒,近一千名战斗力低下的黄巾军圣兵,被杀了个干干净净,遍城皆是伏尸。
杜预立于城门上,看着自己一万多名疲惫的将士们,兴高采烈的进入城中,少年的脸上却并没有多少胜利的喜悦,依旧脸色肃重。
“传令下去,叫将士们把城中所有能吃的东西,统统都搜刮起来,休息两个时辰,天黑之前即刻出发。”
杜预语气肃然的下令道。
旁边的钟会神色一动,便笑道:
“我说杜将军啊,咱们连着在山里走了十多天,好容易才翻过了五岭,也其不意的夺下这么座小城,好歹也让弟兄们好好休息一天,喘口气,吃口热饭,养足了精神再出发也不晚啊,你是不是太急了点。”
杜预的目光却瞟向东南方向,语气凝重道:
“我们攻下了此城,就等于暴露了行踪,相信消息很快就会传到象城,你不知道,那象城守将颇有几分能耐,我就怕他早有准备,到时候我们攻城不下,就要误了大事。”
翻越五岭,奇袭象城,这就是杜预所献的妙计。
曲江关乃南海郡北部门户,而治所象城,则为南海郡的核心所在,一郡的钱粮财富,都要由象城经由溱水北上,运往曲江关。
你曲江关不是坚不可摧么,可就算是你再坚固,黄巾军再狂势,你那几万张嘴也得靠后方运来的粮草来养活。
杜预的献计就是,率一支精兵轻军而行,走崎岖山道绕过曲江关,深入敌后,出其不意的攻下象城。
若象城一下,运往曲江关的粮草供应被断,纵然关城再坚固,黄巾军再狂热,黄四琥再有能耐,也要不战而溃。
而杜预久居南海郡,多年以来多次往返于常德和南海郡之间,为了避过蜀军的通关检查在,大部分时间都要走山路小道,对于五岭间的地形,再熟悉不过。
对地形的熟悉,正是杜预敢献上这偷渡五岭之计的依仗所在。
只是杜预此计的一处关键就在于,在翻越五岭之后,想要进攻象城,就必须要经过这座四会小城,只有攻破此城,才能直奔象城。
而一旦攻打此城,杜预和他的奇袭之军,势必就会暴露了踪迹,引起黄巾军方面的觉察提防。
而那南海太守许忌,又是一个颇有能力之人,杜预就担心他有所防备,加强了象城的军务,到时候自己的计策就有破灭的危险。
要知道,他这一支兵马可没带多少粮草,若是不能速破象城,粮草一断,不等黄巾军前来围杀,他这一万兵马就要饿死在南海郡腹地。
所以,杜预才不敢有丝毫喘息,攻破四会城,不等休息就要直奔象城。
钟会也就是好奇一问而已,杜预作为主将,所做出的决策,他当然不敢质疑,只有依令执行。
于是,这一万饥饿疲惫的奇袭之军,只是狼吞虎咽的吃了几口饭,打了几个瞌睡之后,便在杜预的催促下,再次起程。
“许忌,希望你最好没有防备吧……”
杜预暗暗的深了口气,打马扬鞭,策马奔出了城门,身后大军紧随而出。
目标,象城!
象城以西,崎岖狭窄的山道上,那支疲惫的奇袭之军,正顶着湿冷的寒风在山间默默而行。
除了脚步声,还有士卒大口大口的喘息外,再也听不到什么杂音,一万余人纪律之统一,仿佛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