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9号，年廿八，大扫除的日子。

夏沐扎着马尾，穿着高中的冬季旧校服，和同样一身旧校服的高佳毅，一高一低擦着窗户，仿佛回到了高中时代当值日生的日子。

夏沐从高中毕业到现在，身高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当年肥大的校服现在正好合身。

但是，高佳毅却像是打了催生剂一样，每年一长，高中的校服现在已短了一大截。

也不知道是不是人类的老祖和老天爷定下了规矩？

夏沐发现，每年到了该洗邋遢大扫除的时候，天气总会放晴，不管此前是阴天还是雨天。

天气晴朗的日子，夏沐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不由一边搞着卫生一边念念有词：“年二八，洗邋遢，年二九，洗啰柚......”

念到“洗啰柚”的时候，高佳毅的眉头不经意地拧了拧，差点儿拿手里的抹布塞进她的嘴里。

当然，那张嘴他还要亲的，自然不可能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于是，下一秒，夏沐的脑门便挨了一记弹指神功。

夏沐“啊”的一声，脏兮兮的手毫无意识地捂住了额头，一仰头就赏了他一记愤怒的杏眼：“混蛋！你干嘛？”

“闭嘴。”高佳毅的语调平淡无奇，钻进夏沐的耳朵里却是无比霸道，毫无道理。

没等她驳嘴，他又继续道：“你好歹是个女孩子，能不能有点儿矜持？”

“？？？”夏沐黑人问号脸。

“这些顺口溜从小念到大，有什么问题？明明就很应景啊！”夏沐翻他白眼：真扫兴。

“小孩子才念，你都几岁了？”高佳毅嫌弃地睨了她一眼：“幼稚......”

念就念呗，还非要念个完整的。

然，他话刚落，夏沐便收回眼神，一边擦着窗子一边自我介绍道：“大家好，我叫夏沐，今年三岁，刚上小班。”

当年第一次见面，对着高家三口子，夏沐背着手，就是这么认真地作了自我介绍。

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愣是被夏妈提前训练了一个礼拜，每天都让她照一日三餐背，背完了才准吃饭。

当时，夏沐完整地自我介绍完了之后，把夏妈骄傲得，仿佛她刚刚完成了一场联合国演讲。

只不过，当时俩人都还小，时间过去十几年，记忆早就模糊了。

听着她臭不要脸的自我介绍，高佳毅也不讽刺她，只是俯身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句什么，顿时让她又羞又恼。

脸上带着娇嗔的笑意，夏沐抬手就想打人，却被他眼疾手快地一把接住拉了过来，一低头就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夏沐抽了一口气，忙得前后左右得看。

“看什么？高妈正在后院晒床单呢，懒得管你。”高佳毅满眼都是坏笑，说完又补亲了一口，这才放开她。

说完，高佳毅用脚勾来凳子，脚一抬就踩了上去。

夏沐站在一旁，眼神有意无意地落在他的脚踝上，默默用手指量了量，然后感觉有些心塞。

“高佳毅，你到底背着我吃了多少好吃的？为什么光是你长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听得高佳毅怔了怔，低头见她正在量着他的裤筒，不由一阵失笑。

这个问题，她早就问过了。

可他还是好心情地又重复了一遍：“我哪儿有什么好吃的？好吃的都给你了，我吃的都是不好吃的。”

高佳毅话刚落，便被她一把抱住了腿，一低头，便见她的脸在腿上蹭着，还学着小时候一样喊他“佳毅哥哥”。

夏沐这头刚喊完，便听见一阵脚步声进来，吓得她忙得松开了手，装模作样地清清喉咙，认认真真地干起了活。

与此同时，住在钟言家的邵英华，此时也穿着一身旧衣服，正在收拾公寓。

邵英华的伤已养好，手脚的纱布也已拆卸，袁助理早在前两天已被她打发回去。

经过大半个月的休养，邵英华的精神已恢复，而此时因着活动加速血液循环，脸上的血色看起来更是一片红润。

此刻的她，褪去了“花花姐”的光环，干净的脸上脂粉不施，指甲也修得整齐干净，看起来和普通的大学生没什么两样。

此时，她刚将拆洗的床单被套抱出阳台晾晒好，站在阳台上迎着阳光，突然忍不住满怀感慨地叹了口气。

这么惬意的时刻，应该给自己一点儿奖励。

想到这儿，邵英华随意拍了拍衣服上的灰，穿着拖鞋拿起钥匙就出了门。

小区门口的便利店，没有女士香烟，邵英华站在收银台，随意扫了一眼，买了一盒通用的香烟。

结账的时候，眼神有意无意地看见货架上挂着的窗贴，大红色，很有过年的喜庆感。

想到钟言那个毫无人气的公寓，邵英华心中一动便随手取了下来：“再加一个这个。”

从被钟言带回来的那天起，邵英华一直身不由己，就算烟瘾犯了，也只能强忍，然后以助理为她准备的零食缓解。

时隔大半个月，此时再深深吸一口香烟，邵英华抬头半眯着眼睛迎着阳光，认定自己此刻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她倚在阳台的栏杆上，回头看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房子，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有心情凑这种世俗的热闹。

想想她那个乱得像个狗窝一样的“家”，她忍不住嗤笑出声，然后又深深吸了一口烟。

嘴里的烟圈还没吐，这时却突然听见一阵开门声，还没等她听真切，便眼睁睁看着大门被推开。

钟言今天没有穿西装，身边也没有助理，总算没了拘束和距离感。

公寓里本来就有专人打理，一向干净，所以，即使被邵英华整理过了，钟言也没看出不同。

但是，一向空气清新的公寓，此时却有一阵烟味飘进鼻腔。

钟言的眉头微微一拧，抬眼望去，首先看见了邵英华穿着拖鞋的一双腿，然后下一秒便见她拨开挡在面前的床单歪着脑袋看着他。

“钟大少爷，好久不见啊！”他已经一个多礼拜没来了，看见他，邵英华的心止不住地一阵狂跳。

她忙得吸了一口香烟镇定心绪，然后朝他微微一笑：“你是来收房租的吗？”

【作者题外话】：注：啰柚=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