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你认识他？那个杜若虚？”

白尹沉吟道：“很大可能是同一个人……那个杜若虚说他知道你的身世，然后呢？”

“然后他就不肯告诉我更多东西了。他说，他知道我是师傅你的弟子，如果我想知道更多的话，就要先找你，问问你是否同意。你同意了，我们再一起去找他。”

“我……”白尹顿时有些无言以对。

当初芷珑汐之所以拜自己为师，就是因为萧木告诉她，这样更有可能找到自己的身世来历。而如今，白尹还没有头绪，线索就主动找上门来了？

从刚才的话语中白尹可以确定，那个杜若虚必然就是万象酒馆的杜掌柜。

前些天“偶遇”杜红叶的事情，就让白尹不由得怀疑这位杜掌柜是否真的如同其所称的那样弱小清静与世无争，而今天终于可以确定了，这万象酒馆背后的水，并不浅。

思索半晌之后，白尹断然道：“走，我们去找他。”

少女那略带英气的双眉不禁微微扬起：“今天吗？”

“嗯，就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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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午后，白尹带着芷珑汐来到了万象酒馆。

此时天色尚早，喜爱饮酒者呼朋引伴去喝酒的时间还没到，所以万象酒馆内尚有不少空位子。在二楼的角落里寻了个桌子坐下之后，白尹便对着那面相陌生的小厮说道：“把你们家掌柜的叫来。”

小厮愣了一下，小意问道：“这位客官，您是不是有什么……”

“我不是找茬，只是确实有事找你们的杜掌柜。你也无需多问，我和他是旧识。”尽管只见过一次面，但白尹这话说得相当自然。

不明其中底细的小厮一看，还以为真是自家掌柜多年的老朋友来了，于是连忙下楼去后厅找人。可这时，却有另一个人缓缓走了过来。

杜掌柜还没来，而来者是个衣着神态皆矜持、眼波却妩媚非凡的美貌女子。

桌旁有四张椅子，白尹与芷珑汐是面对面隔桌而坐。那美女则拉开了另一张椅子，自然而然地坐了下来。

白尹望着她，问道：“杜姑娘有何贵干？”

杜红叶一手捂着嘴，嫣然微笑道：“我才要问白先生呢，您光临小店有何贵干啊？”

白尹耸了耸肩：“是你家大伯要我来的。”

从这个妩媚女子落座时起，芷珑汐也一直盯着她。此时，少女忽然忍不住问道：“你是杜掌柜的侄女？”

杜红叶笑道：“是啊，而且我跟大伯和芷小姐你一样，都是……”

都是妖族，这话用不着说完。毕竟虽然酒馆里没有客满，但周围还是有些旁人的。

三人貌似随意的说着话时，杜掌柜终于来了。一上二楼，他首先冲着各座的客人拱手道歉，表示酒馆今天遇到了些事情，不得不提前打烊。这样晃悠了一圈，最后才来到白尹等人所在的这一桌——而此时，整个二楼已经没有旁人，只剩下四位妖族了。

“白先生，不，白侍郎！”杜掌柜笑眯眯地拱手行礼，然后在桌边剩下的最后一个空位上坐下，“恭喜恭喜，一入仕就是如此瞩目的高位，真是令人赞叹啊。”

白尹淡然道：“杜掌柜也是聪明人，想必清楚这并不一定是好事。高处，往往不胜寒。”

“但白先生不是凡人，哪能以凡俗常理判断？再高，肯定也坐得稳。”

“多谢杜掌柜的恭维，不过我今日来此，并不是为了说客套话互相奉承的。”

听这话，略显富态的中年男子笑了笑，瞥了一眼旁边的芷珑汐，说道：“那是当然，阁下高徒之事，才是正题。”

“我不喜欢在正题以外的浪费时间，”白尹直视着他，以非常平静的口吻问道，“所以还请杜掌柜直言，我这徒弟究竟是什么身世来历？”

不过杜掌柜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先掏出手帕，擦了擦貌似并没有汗水的额角。

然后，他不紧不慢地抛出了一个问题：“白先生有没有听说过木家？”

“木家？”白尹微微摇头，“并未听说。”

杜掌柜的嘴角翘起，于是那原本亲切友好的笑容中多了一丝嘲讽的意味：“如今这天下之主无疑是人族，妖族只是旁门左道，但几千年以前的世道却并非如此。妖族也曾与人族分庭抗礼，甚至犹居于其上。但后来的一场惊天阴谋，彻底断了整个妖族的前途……”

白尹静静地听着，没有插嘴。去年初次见到千泠时，他曾从那位朔原智者的口中听到了不少秘辛。而在千泠的说法里，妖族的衰败起自五位妖圣的陨落。若是千泠和杜掌柜的说法都没太大问题，那么当初五位妖圣之所以陨落，必然是隐藏了不少险恶内幕。

此时，万象酒馆的二楼很是安静，唯一的声响就是杜掌柜的诉说：

“如今妖分五类，毛、羽、鳞、木、石。而木类之所以命名为‘木’，其来源就是木家。木家一位名为知秋的先祖，更是妖族五圣之一，真正睥睨天下的人物！可惜可叹，最终却命丧与阴谋之下……”

说着，杜掌柜喟然长叹，满脸的惋惜，甚至隐隐有些悲哀。

而听到这里，白尹已然有所猜测：“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芷珑汐其实有木家的血统吧？”

杜掌柜收起哀叹神情，忽然轻笑了一下：“何止是木家血统，根本就是木家主枝后代，而且是唯一的传人！”

芷珑汐已然呆住了，整个人就仿佛被点了穴似的。

而旁边的杜红叶也好不到哪里去，在此之前，她显然没从自家大伯口中听到如此惊人的内幕。

不过白尹却还比较冷静，问道：“杜掌柜，不是我信不过你，实在是刚才的这个……”

杜若虚仍旧微笑道：“我明白此事太过重大，若是没有摆在眼前的证据，任谁都难以相信。但再过些时日，木家的当代家主就会来我这里。到时候，只要白先生带着您的高徒过来，便能当场证明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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