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琉云是故意将此事说大,为的就是要让夜鄢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并不是随便埋葬一个尸体就能解决的。
当她看到面色沉郁的夜鄢时,夜琉云知道,她的话,奏效了,毕竟无论哪个大臣都不想自己的地盘上留着杀人真凶,他们把自己的命看的比谁都重要。
因此,夜琉云非常乐意再多多煽风点火。
"父亲,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到底是您的血脉,就算您再不喜白姨娘,也要找到孩子呀..."
旁边管家也觉得夜琉云所言极是,立即便附和道。
"是啊相爷,老夫人是最见不得这种血腥之事,她若得知孩子失踪,也一定会去寻,为了让老夫人省心,还是让我去先找找吧。"
夜鄢沉思半晌,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行吧,那就去找找。"
见夜鄢松口,夜琉**了一口气,看向管家。
"管家伯伯,最好是在府中偏院的地界找。"
管家不明所以。
"六小姐,为何不去府外找找?"
夜琉云一脸笃定,不慌不忙的指了指屋内尸体。
"在这个初春时节,血竟是热的,证明尸体死亡时间就在之前不久,杀人者不可能会带着孩子走这么远,又或许,那个人就是府中人,所以还请管家伯伯先封闭整个丞相府,再做地毯式搜寻。"
管家想了想,也觉得夜琉云此话在理,对着夜鄢恭敬弯腰,这才带着一群小厮离去。
到此时,这处偏院中,竟然只剩下了夜鄢和夜琉云以及三两个侍从,冷风依旧不止,将那浓郁的血腥之气吹拂在人脸拍打,实在是让人作呕。
夜琉云走到廊下,抬头看了眼头顶弯月,有黑云飘荡而来,又遮盖了那微弱月光,整片大地瞬间又被浓浓的黑暗给笼罩。
霎时间,女子回头。
"父亲,若你真想知道那杀人者为谁,就听我的。"
"你想做什么..."
不知为何,夜鄢一见夜琉云那种可以看透一切的眼神,就心中没底,有一种不是她这个年龄还有的错觉。
夜琉云摸索着腰间布袋,声音缓缓。
"验尸。"
夜鄢浑身一僵,整个人如同被闪电劈中,僵硬的头顶冒火!
"你...你说你在乡下跟着当地大夫学医,怎么是学会了这样的低贱之物!本相的女儿,就算是洗脚丫头生出来的庶女,被传出去也是丢相府的脸!"
夜琉云对他笑了笑,没有动作,也不语。
夜鄢是个聪明人,不然也不会当上丞相,他一看夜琉云的这笑,立即就反应过来...唯一有仵作的地方就是大理寺,连刑部都没有这个行当,若真想查出真凶避难人心惶惶,那必定得从尸体入手。
可现下去大理寺找仵作,岂不是告诉全京城,他丞相府无能!且这还会惹恼陛下,毕竟要请仵作,必须得通过上头通报,有了确切信息才能用,可那样,浪费时时间就不止一点半点了。
他这个六女儿,小时候怎么没见着有这般聪慧,去了趟乡下,倒是多了丝心眼。
"来人,快去把府医找来。"
夜琉云微垂眼帘,低下的头,她知道,夜鄢这是明白她的意思了。不过他大可不必找来府医,毕竟她这些年可是跟在李大夫这个退休太医身后屁颠屁颠了许久的,虽说治不了什么奇难杂症,可用在验尸上面的知识,也是够了。
到此,夜琉云却一句话没说,目前看来,夜鄢并不是友军,她也不必将自己的能耐全数告知于旁人。
心中百转千回,却见小厮已经将府医带到了跟前,夜鄢摆摆手。
"府医,待会你就跟着六小姐进去,一切由你们自己商量就行,得了结果速速出来禀报。"
府医也只是听说白姨娘难产死了,并不知道其中内幕,到现在,他还真不知道夜鄢叫他过来的道理。虽不明了,但他还是十分恭敬的对着夜鄢躬了躬身。
"是,相爷。"
此时,夜琉云已经进了屋中,她对着刚刚进来的府医问。
"银朱,你帮我去另外的屋子拿一床白色被单来。"
已经缓过神的银朱立即道。
"好的小姐。"
尸体此时还悬挂在房梁之上,模样依旧骇人阴森,第一次见着这个尸体,府医也是惊了一大跳。
"这..."
夜琉云接过银朱找来的白布正铺在地上,抬头轻语。
"府医,帮我抬尸体下来吧。"
府医愣了愣,"啊?奥好。"
虽壮着胆子,可从来都是治活人未见过死人的府医还是怕了,在他触碰到尸体外衣之时,终还是反了胃,憋着最后一口气,与夜琉云银朱合力将尸体从房梁上取下放在白色被单上。
放落在地,照着火把光芒,尸体脸上那一对血窟窿犹如在这个黑夜中诉说着它主人的冤屈。
末了,看一眼尸体的惨状,府医最终是忍不住了,赶紧跑去外面呕吐起来。
夜鄢一脸的恨铁不成钢,骂了句。
"废物。"
外面呕吐声不止,夜琉云却已是习惯。
"银朱,怕吗。"
"回小姐,奴婢现在不怕了。"
"嗯,拿剪子。"
银朱会意,立即从布包中掏出剪子递在夜琉云手中。
接着只听咔咔几声,夜琉云已将尸体表面衣物剪个大半,她伸手,一拉一扯,刺啦几声,衣物退去,只留了一件红色肚兜晃悠人前。
"奇怪。"
银朱不解皱眉。
"小姐,什么奇怪?"
夜琉云没说话,而是继续脱下了尸体的下身衣物。
夜鄢时不时还会转头看一眼屋内情况,一见夜琉云竟然在脱白姨娘衣服,他先是微怒,却又想起了方才夜琉云的话,便压下自己心底的不悦,将其他小厮以及府医带去了院落旁边,似乎是觉得眼不见为净。
良久之后,传出女子低,吟。
"原来如此。"
"小姐,你在说什么,奴婢有些不明白啊。"
夜琉云拉来另一半被单,给白姨娘盖上,到了最后还给尸体躬了躬,这才起身,走到屋外,找到正坐在院子一角喝着热茶看着书卷自在悠闲的夜鄢。
"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