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鸣远说完话摸了摸饿了一天的肚子,“我们找个酒楼,买点儿吃食再雇辆马车回家去吧。”
“爹,别忘了,我还要看大夫。”
“行,都行,这场灾祸避开了,我们一家三口就会风调雨顺,平平安安的。”萧鸣远想着虽然他们一家人都在萧清羽的手上吃了亏,可也没有惹上什么祸事,等事情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萧鸣远痛快得把手里面的钱都掏了出来,买些好酒好肉祭一祭他们的五脏庙。
“客官,要打啥酒?小店那是样样都有,就连梁老大夫都来俺的小店里打酒泡药酒呢!”这位掌柜把悬壶济世的名医梁老大夫都当活招牌使了。
萧鸣远本想打上一些水酒的,可一闻这酒铺里香浓的酒香,他就挪不动步子了,这由奢入俭难啊,喝惯了好酒,再喝那些掺了水的酒,这嘴里就没那么舒爽了。
“爹,就打一些好酒吧!”萧御风也馋得紧了,肚子里的酒虫都被勾了起来,说话间就递上了酒囊。
“那好吧,就打些中等偏上的酒,可掌柜的你的酒铺里怎么都是展家的酒啊?”
“我厉害吧,全桐城能拿到那么齐全的展家酒厂出的酒的,可没有几家,现在每月的供货量也少了一大半了,只能散着卖了,我听说只要展家马队把酒拉出了桐城,那价钱就得翻上一翻,要不是展大少念旧情我们可占不了这个便宜。成了,装满了,客官你瞅瞅。”
萧鸣远一行人很不以为然,可碍于别地运来的酒都比展家的贵上好些,他们也只能为那五斗米折腰了。他们刚付了酒钱想走人,一转身就碰上了熟人。
“爷爷,快走!”
“妞妞,慢点儿!”梁老的眼睛光顾着顶着走路跌跌撞撞的小五,没留意到酒铺的门口站着一群少见为好的人,要是他留意到,那一定带着妞妞走得远远的。
“打酒。妞妞给爷爷打酒。”妞妞转着小花衣裳,梳着高高的小辫子,胖乎乎的小脸上圆溜溜的眼珠都不带眨得看着酒坛子。
“妞妞真乖,这么小年纪就知道给爷爷打酒了,叔叔给你多打一些。”酒铺的掌柜笑脸迎人得说。
“不要,就一斤,多不要。”妞妞虽然在小四和梁老的调养照顾下好了很多,可还是有些转不过弯来,小四走了后,妞妞就对梁老的话言听计从了,爷爷说打上一斤酒,那就得是一斤。
“妞妞来爷爷这儿,拿着糖人自己吃。”梁老看着妞妞把糖人拿稳了后,才看见了萧鸣远他们,身子下意识得把妞妞挡在了身后。
“梁老大夫也来打酒啊,麻烦你帮我家小三看一看,这手上的伤口无碍吧?”萧鸣远压根没有认出那一口一个爷爷的胖女娃是自家的小五,别说小五了,就连小四离开了桐城后,他压根就没有再想过这个儿子。
“没事,伤口张合前别碰着水了。”梁老看着眼前几人用着看陌生人的眼神打量小五的样子,心里说不气愤那是假的,可转念一想这样也好,他们不在乎妞妞,他这个当爷爷的在乎,正好分得清楚,再说了妞妞的户籍是挂在了他们老梁家,这次出去转悠了一圈,他都按着御雷的意思把妞妞的事办好了,就是萧家想要抢回妞妞,那都是不成的。
“梁老,您的酒。”
“这是酒钱,妞妞我们回家了。”
“爷爷!”妞妞一手拿着糖人,一手抓着爷爷的衣服,一老一小悠哉悠哉的走在桐城街头,好一副爷孙和乐的模样。
“听到大夫的话了没,你手上的伤口用不着那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就会好的。”萧鸣远看了眼一老一小的背影,皱了皱眉头,“御风,那大夫啥时候有孙女了?怎么没听说过?”
“爹,人家家的事那么关心做什么,有了好酒我再去买些卤味吧,好下酒。”
“哥,钱省着些花,我和二姐还要做衣裳呢!二姐,你说是不是?”
萧雨娟没有应声,现在就是又金子放在她眼前,她都回不了神,那个阿草算什么,没有她貌美也没有她聪明,凭什么!这是凭什么!
“哎!”萧御风看着雨娟满眼的愤恨,觉得自己的这个妹妹心里都扭曲了,要是在留在家里怕是要留成仇了。
……
展云菲在庄子里收到萧清羽带来的信件,说事有蹊跷后,就陷入了苦等,等来等去,天天被阿草换着话的催促着,这让展云菲都等烦了,她想要从庄子里出去,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庄子里的下人一个个的都不听她使唤了,被变相得禁锢在庄子里的展云菲愈发得烦躁了。
‘大小姐,阿草又在屋子里哭哭啼啼了,你看这可怎么好?’桑采青虽然是哑巴,但她是在展家庄子里愿意凑近了跟展云菲说话的少数人之一。
“我知道,你去劝劝她,别哭了,那边就快有消息了,让人给她送些补品去,就她现在的情况应该安心养胎才是。”展云菲都受不了阿草神经兮兮又万分脆弱的样子了,她都不禁要怀疑,天鸿怎么会和变成这样的阿草相知相许的。
桑采青看着展云菲皱眉的样子,以为自己又是哪里惹得她不痛快了,急忙带着命令退了下去,去安抚阿草去了。
桑采青刚走到小厨房,就听到里头丫鬟的聊天声,桑采青停下了脚步,藏身进了墙角处,这在庄子里冷冷清清的日子没过几天,就让本来还有些清高之气的桑采青染上了偷听的嗜好,她现在是个哑巴,跟那些个不识字的丫鬟嬷嬷是一点儿也没办法交流的,再加上她那被传得人尽皆知的过去,桑采青走到哪儿,别人就都要避开,要是不到处偷听一耳朵,那她还真得闲疯了不成。
后厨房里的丫鬟谈得火热,压根没注意到窗外那猫着的人影。
“哎,你昨个收到春夏的喜果了吗?”
“怎么没收到,我看着那喜果,今个都还吃不下饭呢!你说我们三个以前都是展家的丫鬟,可现在怎么就差那么多呢?”
“是啊,我们这辈子要是许个在东家面前不得脸面的小厮管事就可能要在庄子里养一辈子的鸡鸭了,要真那样我宁可选个跟着二爷刀口舔血的。”
“天啊,你疯了,我爹说了二爷身边的那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人家一个膀子都比你的腰还要粗呢!到时候两眼一瞪,你吓都吓死的。”
“我不怕的,那总算是能出了这日日落败的庄子,我们又没有春夏的福气,她老子爹老子娘都跟对了主子,现在被选了配了管事,以后那就是二小姐的陪房了,多有脸面啊!这庄子里不管是家生的,还是后头买进来的,谁人不羡慕她。”
“别说了,我越听自己越难过,咱们还是紧着眼前吧。”
“嗯,二小姐的终生大事,展院那边可重视了,我们这边的管事婆子都被大少奶奶敲打过了,要是再让展大小姐出去惹是生非,那……”说话的丫鬟打了个寒颤,她实在不敢想象,她们早就看明白了二小姐可是老爷的宝,大小姐,哎,她们被她拖累得还少吗?
“是得看紧些,这庄子里近来进来的人可真够杂七杂八的。”
“谁在外头!”
两个丫鬟看见桑采青走进来的身影对视了一眼,两人眼里都是不屑和不耐。
“啊……啊……”桑采青比划了好久才让对方明白自己的意图。
“哼,我们走!”那个大着肚子的阿草,简直就是败坏她们庄子里丫鬟的名头,之前有个采买的丫鬟的亲事就是因为对方打听到了阿草的事,现在僵持住了,就是嫁过去了,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心里存着疙瘩,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苦呢,她们中没有一个愿意去伺候那个下贱的阿草的。
“真是脏的臭的喜欢聚在一起,上赶着给人家使唤。”
“呵,你这就不知道了吧,她们也算是同道中人了,只不过有人更胜一筹,这个不就是去讨要心得的。”
“我看也是……”
桑采青被讽刺声弄得小脸白一阵红一阵的,把手里弄补品的砘锱闷古蚁欤皇撬纳ぷ踊姑挥泻萌挪涣粼谡饫锟凑庑┤说牧成兀 安埂贰卑ィ饩拖袷悄腥说纳ひ簦妊屏嘶谷蒙2汕嗄咽苣兀聿闹荒馨参孔约赫馐且蛭漳芩祷懊患柑欤偌绦靡欢问奔渚突岷玫摹
桑采青看着刚才领来的蜂蜜,张望了一下四周,自己舀出了一大半冲了些水就灌进了自己的肚子,在炖煮的补品里馋了些红糖,桑采青也不管这红糖会不会对怀着身孕的人有没有害处,她只知道自己的病要好那就要吃些好东西补补身子。
阿草在展家庄子里从最初的期待,到现在的失魂落魄,阿草从心里越来越不相信大小姐的话了,每天一睁开眼阿草就开始了一天的胡思乱想,想到绝望的时候,什么都做不了的她也只能哭一场作为发泄了。
“咚咚咚……”
“采青是你啊!是不是大小姐那里有天鸿的消息了?”
‘啊啊……’
“我不要吃这些补品,我只想知道天鸿什么时候会来接我走。”
桑采青放下补品后指了指阿草的肚子,比划了几下,意思是让阿草保重肚子里的孩子。
当桑采青打开汤盅的盖头后,阿草就不挣扎了,她在纪家大宅里被伺候得太好了,几乎就是顿顿离不开山珍海味,什么好吃什么,进了庄子后,伙食差了不是一点两点的,她都觉得原本圆润的下巴都尖了不少,摆在面前的吃食,没几口就被阿草扫光了,“都是肚子里的孩子太能吃了。”
桑采青笑了笑,心里暗想就这种粗鄙的女子是怎么混得把纪家都为难住的?桑采青大小姐嘴里念叨的,阿草和纪二爷是真心相许那是一个字都不信,那种男人对女人的迷恋她也是尝过的。
‘阿草,我刚才知道是因为展二小姐要出嫁了,展老爷才让人拘了大小姐,大小姐是不能出去才没能帮你办成大事。’
阿草看着桑采青写下的话呆了半响才回过味了,焦急得说:“那怎么办,这婚事说不好要办个大半年呢,那我到时候孩子都生下来了,那……不行,我得去找云菲小姐。”
‘阿草,你先冷静下来,你想想就是大小姐再能,那还能争得过展老爷和展大少吗?大小姐不能出门,我们可以派人出去嘛!大小姐在外头认识的人那么多,总有两三个会可怜你,帮你出头的。’桑采青自打喉咙能出声了,就开始谋划离开展云菲,离开桐城,她要有一个新的开始,可现在还不是时候,她现在还缺供她重新开始的钱,顶着云菲的名义出去办事,是她现在能想到的拢钱的唯一法子。
“我不要谁帮我出头,我只要和天鸿在一起。”
‘我知道的,只要我有能力,能走出庄子,就一定帮你完成心愿,现在我们连外头的消息都得不到,那还谈什么呢,我现在只怕,会不会是纪二爷也出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否则他要是是自由的,那一定能找到庄子里来的。’
“天啊!你别吓我,采青你会帮我的是不是?”
‘当然,我会帮你的。’
在桑采青的明示暗示下阿草终于领会到了她的意思,扶着腰就急切得去找展云菲去了,身后的桑采青勾了勾嘴角,要是真得一切顺利,她脱离这些人的日子就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