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
“齐嬷嬷,你可回来的,夫人正找你呢!”
“是吗!那我得快些去了!”齐妈兜兜转转地知道了大太太魏梦娴的遭遇,今个抽空去给她过去的主子烧了些纸钱,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才进了玉茹的院子。
“齐妈你来了,快帮我看看,这么多的布料那些适合给流年做衣裳,那些合适给耀宗做小褂?”
“我看这棉布的倒是比缎子的更适合小娃娃用。”
“我看也是,现在的日子我才觉得过得舒坦。”玉茹把流年写回来的家信放进匣子里收了起来。“今个那前任管家和他的家里人没来胡闹了吧!”
“那几棍子都把他们那些人打怕了,怎么还敢上门来!”
玉茹谋划了这么久终于把府里那些盘根错节的老人一家一家得清理干净了,最后一家清理的就是管家一家,顺带便地给梁月香那个贱人狠狠地甩了一巴掌,浇了一桶的污水,要是没有沈渊这几日在他枕头边上长吁短叹的话,她会更加舒心的。
知道了梁月香和管家有着一段不可不说的故事后,还在那儿装着情圣的沈渊,这脑子绝对是有问题的,还好两个儿女的性子都随了她,否则玉茹还真想到祖宗牌位前去哭上一回。
“小雪请夫人安!”
“进来吧。”
“桑管事今个又从老爷那儿得了一方上好的砚台。”小雪是玉茹派到桑采青身边的人,平日里和小月一块儿挑拨着让桑采青做些让下人们反感的事,出些洋相,让看戏的夫人乐一乐,这可比她们从前干的活计轻松多了。
“连字都不认识几个的丫鬟都用上砚台了,你们说老爷这是不是在暗示,让桑管事给他呢?”玉茹没指望下边的人回答,“这样吧,原本在书房伺候的小厮看起来不太讨老爷喜欢,就调到庄子去吧,把桑管事调去给老爷侍弄书画去。你和小月就到李嬷嬷手下干活,屋子就别挪了,还是住在桑管事,哦不,桑大丫鬟边上吧。”
小雪应了一声,退了出去,她们就该乖乖地做事,不要多问也不要多说。
“齐妈,这两年你看桑采青出落得怎么样了?”
“如花似玉。”
“老爷会喜欢的,就是年岁上还小了些,算了,污了他心里的那个,总要还给他个干干净净的吧!”这几年生意场上的一帆风顺让沈渊越来越霸着生意不放了,流年都出去那么久了,他都快把自己的儿子给忘记了,刚开始还会在信上指点一下流年该如何为人处事,可随着信里的流年说话的口吻越来越老练,这当爹的因为输给了儿子,反到开始把儿子冷落了,这么糊涂的人,世间没几个了吧!
齐妈也不多嘴,夫人绝对是最好的学生,沈老爷的身子经过夫人三天一顿的‘补品’调理,即便是现在百花齐放,也绝对结不出果子来了,夫人现在是为了让流年少爷成年后顺理成章的接手家业而铺路了。
“齐妈让厨房里的人今个提前上吃食,否则被人的口水一洒,我可就没有胃口了。”
“是夫人。”
果然,玉茹刚用完膳,放下筷子,沈渊就气冲冲地往她屋里来了,要不是隔着桌子,那手指就该指到玉茹的鼻子了。
玉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擦拭干净了手,连边上伺候的下人也没有打发走,看吧,她大大方方地让人看着沈渊是如何因为一个下人羞辱她的,她现在骂得越凶,等流年回来后知道整件事后,只会对她这个娘亲更亲,对那个挑拨是非的桑采青厌恶,对他的父亲失望,玉茹可还记得她那时候不清醒又看不开的时候,流年可是被桑采青笼络住了,她不会那自己的儿子去冒险,现在掐断那些个可能性是很重要的。
玉茹等沈渊都指责够了,才一脸受伤地问:“老爷,我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采青当管事不是当得挺好的,你怎么无缘无故地把她贬成了大丫鬟!”
下人们有些定力不好的,都同时垂下的脑袋,这大吼大叫了半天,竟然是为了个桑采青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狐狸精的尾巴遮挡住了眼呢!
“老爷,您今个可是误会我了,这大丫鬟的月俸和管事的月俸是差不离的,再说了,我前个不是看采青那丫头穿着管事的衣裳,看起来怪老气的,这如花似玉的孩子,还是应该打扮得像是花骨朵一般才是!”
沈渊的脸色有些缓和了下来,管事的衣服为了让人看着稳重些,用得布料都是深色的,衬得采青的脸色都暗淡了些,要是换上了大丫鬟的衣裳应该会好上一些。沈渊根本没意识到在流云出嫁后,沈家就没有什么大丫鬟了,现在他脑子里回忆到的那一身衣裳,是她老情人梁月香在书房里勾引他做苟且之事的那一身衣裳。
玉茹懒得欣赏沈渊脸上追思的表情,接着解释道:“我今个还听闻了老爷把珍藏着的一方砚台赏给了采青,就想着调她去书房伺候老爷,可能是采青碍于老爷的威严不敢在老爷身边伺候,也可能是我派去传话的人没解释清楚!”
“当然是你没讲清楚,那就这样吧!作为沈家主母,做事太不仔细了!”沈渊看都没看一眼玉茹面前台子上的残羹剩菜,转身离开了,这脚步匆匆要赶去的地方,就不言而喻了。有人受了委屈能不急得哄好了嘛!
“今个我晚上要用的燕窝炖好了就煨在小厨房吧,别和某些人挤在大厨房里了,省得和那些个上不了台面的甜汤混在一起。”
“是夫人!”
在沈渊给桑采青带去好消息的时候,玉茹趁着天还没有黑,开始给流年和流云回信,看着沈渊和桑采青她只能露出一切尽在掌握的嘲弄的笑,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容,也只有在想着儿女的时候才会浮现在玉茹早就染了风霜的脸上。玉茹写了一段自己看了一遍再誊写了一遍,抚了抚被装得满满当当的信匣子,沈渊永远也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
青城萧家
“清羽啊!你这笔帐能不能和爹说说看,怎么离开桐城的那一天你还花掉了一百大洋?”
萧汝章颇为头疼得揉着眉心,他这个儿子在桐城那几个月来花掉的钱可递上萧家多少年的内宅开销了,可这钱要是花在了应酬请客和建立自己的关系网上,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怎么吃饭应酬没花什么钱,他核算了一下清羽买回来的字画,这还差上一大笔呢!
“那一百大洋我拿去接济大伯了!”
“什么!”萧汝章这下子明白了,为什么郑仕达会那萧鸣远的事来威逼利诱他和郑家合作,原来萧鸣远那不要脸面的竟然搭上了他对旧事一概不知的清羽,从而让在桐城对着清羽献殷勤的郑仕达知晓了,他当初就不该以为对方签了断绝关系的文书就真得会缩在他的龟壳里不敢出来了。
“爹,我跟你说,这事情实在是太巧了,也太惨了……”
“那女人死了?”萧汝章有些期待。
“爹,还好我出手了,及时救了回来,否则可真得就死在那知县的手里了,爹,我从来没有想到官场这么黑暗,你肯定也当官当得很幸苦,当初你弃官从商的时候,我还在背地里耍小性子,爹我现在知道错了,这么多年来您幸苦了!”
萧清羽被三儿子说得感到有些不自在,他当官的时候和那个知县一样得贪,甚至比他还要贪财敛财,只是表面功夫做得好罢了,“咳咳,清羽,你被那无耻的萧鸣远一家人给骗了,你听爹跟你慢慢说……那对狗男女做出那等子事后爹就差点儿被王爷杀了泄愤,不过最后得到你外公的庇护才逃过一劫……”
萧汝章把自己的遭遇说得有多凄惨就多凄惨,几乎到了听者伤心闻者流泪的地步,听得萧清羽一愣一愣的。
“爹,真是这样,他们当初走的时候都没通知你,让你有所准备?”萧清羽的认知里还是没有认识到私奔这种行为的自私自利,而是纠结在了通知与否的问题上,难道他们事先说清楚了要远走高飞,他爹就要赔上自己的前程而毫无怨言吗?
萧汝章虽然觉得萧清羽的问题有些奇怪,但他现在正在全力以赴地抹黑萧鸣远,就没有深思,“清羽啊!爹好不容易才甩开这个包袱,你可不要让他们再缠上来啊!那家子人就是个灾难啊!”
萧清羽看着爹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就呐呐地开口:“他们的忙我也已经帮了,难道还要去收回来?”
“不用,你以后不要再去搭理他们,量他们也不敢找上门来。”清羽耳根子软,最好的方法就是把他们踹得远远的。
“清羽啊,你不是在回来前在展院住过一段时间,展老爷对你的影响怎么样?”在萧清羽此行中,最让萧汝章满意的是,儿子被邀请入住了展家,想当初他和鸿羽也只是住在展家的客栈里,以他们萧家和展家现在的关系,小辈们多接触一下很有好处。
萧清羽吱吱唔唔了一番,他是以那种模样乌龙地进了展院,他从来没有和人说过,今个对着爹,他仍旧说不出口,“展老爷人不怎么样,可展小姐是个不错的人!”萧清羽避重就轻地回答道。
“噗噗……咳咳咳……”萧汝章刚刚灌进嘴里的茶水都喷了出来,差点儿弄湿了铺在书桌上的账本。“展家小姐?展老爷让你见了他女儿?”据萧汝章所知这展家待字闺中的小姐可只剩展祖望宠妾所生的女儿了,这种安排是对他们家的一种暗示?
萧清羽想到和展云菲认识的那几天,他们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都那么得合拍,“我是在吹萧的时候偶遇到了展家小姐的。”
萧汝章看着自家还很懵懂的三儿子,这内宅的小姐要是没有家人的安排,是你能见到的吗?看来清羽对展家小姐的影响不错,可这样的见面,是不是有些轻浮了,还有那女儿再怎么得宠也是个庶出,虽然她和展家的继承人展云翔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在某些方面比那嫡女姐姐更好一些,呸呸,想那个寡妇做什么!
萧汝章和萧清羽同时陷入沉思中,一个在考虑这桩婚事的可行性,一个在回忆和展云菲相处时激起共鸣的感觉。
“可惜了,要是你大哥老实地守在家里,那……”萧汝章盘算着要是真得跟展家做亲家,那鸿羽以长子的身份也是合适的,即便是年岁上有些差得大一些,可现在鸿羽选择自己闯了,这种助力是万万不能给他加上的,否则就要宵想他不该想的了。
“爹,大哥怎么了?”
“哦,没什么,就是鸿羽搬出去很久了,你回来后还没有见过他吧!”
萧清羽这才意识到为啥他回来近一个月了,觉得家里清静了不少,原来是大哥搬出去了,“没见过,哪天他回来给爹你请安的时候,我们再见见吧。”
“话说回来,你在展院和回来的时候,展老爷没跟你说过什么话?那些你觉得不重要得也别漏了说。”
“没说什么啊,哦,展家大太太过世了,我才匆匆告辞的!”
“什么,你怎么不知道带信回来说一声!现在都过了那么久了!”人早埋了吧!怪不得展祖望不开口了,这为嫡母守孝起码也要一年吧!不注意展家内宅的萧汝章不做他想地猜测到。
萧清羽这才反应过来,展小姐的母亲过身了,他连表示哀悼之意都没有表示一下,真是错得离谱,“哎,我又做错了!”
看着儿子懊悔不已的模样萧汝章也不好再多做责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