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家族长包括族长带来的人都不相信展祖望的一面之词,非要找人上前来对峙,有些脑袋不灵光地开始骂骂咧咧地说展祖望的姨太太是红颜祸水,迷得展祖望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听得展祖望火冒三丈,要是他真是个宠妾灭妻的,当初明白自己心意后就不会因为顾忌魏梦娴,让品慧和几个孩子在她手下吃了不少苦头,这一架吵得把展祖望对刚过身的结发妻子的一丁点儿感情都给吵没了,死得不是时候,她的死把这些个老不死的贪欲都勾了起来。
“魏家老爷到。”
随着小厮的声音,展家大厅里原本炒得厉害的人都闭上了嘴,有些人看着展祖望的眼神是更加不善了,这魏家如今是何种近况全桐城的都知道,为了钱卖儿卖女的,他们嘴里的话还有谁相信?
“魏老爷,你实话实说,今天展家辈分高的都来齐了,即便是展城南也不能逼迫你说什么假话。”展祖望的一个辈分大但是年纪小的大伯捻着他的两撇小胡子跟魏老头好声好气地说。
魏老头根本不敢应声,这女儿害人的证据可全在展祖望手上捏着呢,关键是他现在唯一一个手脚还齐全又肯赡养他的儿子也搀和在了这件事情里,魏老头发着颤从兜里掏出一张印着手印的休书来,用发抖的声音念着魏梦娴被休弃的罪状和休书撰写的年份日子。“老夫,所言非虚。”
“各位长辈都听清楚了?送魏老爷回去吧!”
“哼,这魏家是什么货色,他们说的话,我是一个不信!”反正已经撕破了脸,什么便宜都没有占到就灰溜溜地回去,他们是怎么都不情愿的。
“那苏某说得话,应该值得相信了吧!”苏老爷刚盘点完两间展祖望无偿转让给他的铺子,这两间铺子是展祖望为了给郑家使坏特意没用展家名义购置下的,现在过手给了苏家,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苏老爷为了能报复郑仕达,现在出来帮展祖望一个小忙,他当然不会嫌麻烦,毕竟要是让展家那帮子窝囊废染指了一些不是他们能力能操控的东西,等于是变相地拿去喂了郑仕达,兜兜转转到最后还得加大苏家的压力。
“苏老板,这是展家的家事,您出来横加阻挠怕是有所不妥吧!”
“这祖望兄的长女,可是进过我苏家的大门,现在我出来证明展兄休妻的事实,对我有什么好处?没有好处的话,我现在讲出来,不就是最有力的证言?”苏老爷吼道。
看着灰溜溜散去的人群,展祖望拍了拍苏老板的后背,“苏老弟,这郑家我一定帮你把他踩到脚底下去,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懂的,今个的事展老哥无需介怀!”魏梦娴被休,展云菲嫡女的身份异常尴尬,展祖望或多或少有些对不住苏老爷已故的爱子。
“苏老弟,也下定了决心?”
“族里抱来的那个孩子,我已经派人养在老家了,等把郑家弄垮了,就过到我的名下来。”苏老爷隐隐约约地开始知道了他夫人在映华过身后做的事,但自己身子已经不行了,现在苏家里只是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罢了,他也就自欺欺人的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生意场上了,回家的时间少之又少了。
“哎!”展祖望对苏家的事也知道了一些,他有时候会想要是和苏夫人一样手段的梦娴生了嫡子,那他其他的孩子还会平安长大吗?展祖望想到自己年轻的时候重视嫡子的德性和苏老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还好云菲是个女儿,否则就他偏心的样子,自己其他四个孩子非得恨死自己不可了,也许他根本就不能拥有他们了,展祖望越想越心慌。
“苏老弟,你的身子也别再耽搁下去了,明日我带你去见见我庄子里的梁老大夫,再怎么拼,也要有好身子才行啊!”
……
“啊!”
“老爷,快醒醒,是不是做梦魇着了!”品慧伸手往身边人的额头上一抹,一手的冷汗,再往下一伸,后脖子和背后的中衣都被冷汗浸湿了,叫醒展祖望后,自己起身取了块汗巾和干净的中衣给展祖望换上。“这两个季节交替的时候最容易生病了,我摸摸手凉不凉?”
“别忙活了,几更天了?”展祖望换了身衣服,这噩梦也消散了些。
“看这天色,四更天有了吧!再躺会儿?”
品慧和展祖望放下床帘子并肩躺下,没了睡意的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慧儿,你怎么都不问我这几日做了什么?”展祖望小心翼翼地问着。
“哎,即便是下人们都在我面前闭紧了嘴巴,但老爷您的心思品慧还是能猜到几分的。”
“她死得太不是时候了,云翔之前带信回来,他那边正是关键的时候,不能有一点儿闪失,但我这么做也是凉薄了些,想苏老板,他夫人的行径已经不是一个恶毒能形容了,但也是把最起码的体面给她留下了!我……”展祖望把品慧的手捏得死紧。“那封休书是假的,我和苏老爷在私下也达成了协议。”
品慧侧了个身,透着微弱的光线看着展祖望,“祖望,你是因为做了这些做噩梦了?”
展祖望诧异地听着慧儿这么叫他,呐呐地回答到:“没,就是梦里我把这份凉薄放在你们身上了,然后你们就都不理睬我了,让我老无所依了。”
“怎么会?就是旭旭都知道他爹最宝贝他了,更别说已经懂事了的云翔他们了,别瞎想了!”即便是展祖望对魏梦娴再凉薄,品慧也不会去纠结什么展祖望会这么对自己的结发妻子以后就会这么对她!
“外面的人不会说你凉薄的,说我的可能性比较大,还好咱们唯一的女儿也有人要了!就是有些对不起云菲了。”
“谁敢说你!云裳要不是年纪还小,我们的门槛早被提亲的人踩破了,哎,云菲,好吃好喝的供着吧,算我欠了她的,我们不在了,云翔他们也会照看着她的。”
……
纪家
“当家的,外面传得事是真的吗?”
“应该是真的,哎魏氏死得太不是时候了,她要是安安分分地在庄子里再熬个几年,没在这关键的时候给老爷和大少拖后腿,也不能死后连祠堂都进不得,这里边涉及到的东西太多了,也不是老爷心狠,你管好自己的嘴,可别出去乱说,别人问起来,就一口咬准了魏氏早就被休弃了,老爷看她疯了,念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才让她以养病的名义住进了展家庄子!”
“我知道了,那姨太太那边你看风声过了,会不会?”
纪三瞪了自家婆娘一眼,“姨太太是傻了吗?这老爷一颗心在她的身上,除了个现在身份尴尬的大小姐外,其他子女都是姨太太生的,在展院里要多舒坦有多舒坦,硬讨来一个夫人的虚名有什么用,我看老爷要是比姨太太早过身,肯定会留下话来让姨太太以后以夫人的名分入展家祠堂的,老爷还能让自己死后身边空了?再说了姨太太那头两个儿子就是狠角色,到时候他们说什么是什么了!”
纪大娘缩了缩脖子,心里感叹了一句,想着姨太太刚进展家时举步维艰的情景和胆怯的性子,叹了一声:“这儿女好不好,也影响了大人的气运!”
纪家两口子同时想到自家越长越歪的小儿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天尧的婚事般的怎么样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带着媳妇回来看我们两老!”
……
待月楼
“郑老板,你可算回来了,这进我们待月楼的客人可是常常跟我念叨你!”金银花迎着刚刚从青城回来的郑仕达进了楼。
“你直说是你金银花想我了,我还比较高兴些!”郑仕达这次以正当商人的身份在青城逛了一圈,带着一肚子的盘算去,可却积攒了一肚子的火气回来,就着金银花的玉手连灌了好几口的酒。“说说,我不在桐城的日子,桐城里发生了什么事,大事小事一件都别漏了!”待月楼的重要作用之一就是给郑仕达探听小道消息,金银花更是精于此道。
“这展家死人了!”
“噗!”
“郑老板!”被差点儿喷了一身的金银花娇嗔了一声。
“快说说,死了谁了?”最好是展祖望那个老不死的。
“展老爷的原配夫人死了!”
“死了个女人有什么要紧的!”郑仕达失望不已,这女人,伺候他的女人每两三年就要死一个的,郑仕达想着就是展祖望几个如珠如宝的孩子死一个也比死女人有价值得多。
“郑老板,你听我跟你细细地说……”
“该死的萧汝章,在青城跟我绕弯子,浪费了我那么多的时间,要是我在,非把展家的水给搅混了不可!”郑仕达心里窝火极了,现在事情过去了,他是有一肚子坏水都没地方撒,憋屈死他了。
金银花亲启双唇,磕着瓜子看着郑仕达的脸色变幻,她现在倒是对展家那个姨太太感兴趣了,女人做得她的份上算不上失败了,可不是所有女人都有她的运气和那张争气的肚皮,金银花用余光撇着她现在的衣食父母——郑仕达,不是良人啊!
“想什么呢,那么入神?”郑仕达很喜欢自己这个外室,从来没有在不顺心的时候对她动过手,这张漂亮的脸蛋让人舍不得下手,再加上这张能说会道又帮得上忙的嘴,郑仕达也愿意给她一些他别的女人没有的特权。
“在想这展老爷的姨太太长得是不是赛天仙?”
“呵呵,都快四十的老豆腐渣了,也就展祖望这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才藏得那么严实,生怕被人看上一眼似得,哪有你这么惹人疼啊!老爷今个不回去了,上你那儿去!”、
“奴家还以为你跟展老爷斗得那么欢实是看上人家的女人了呢!这展家姨太太年轻的时候可是桐城第一美呢!”
“在老爷眼里,你才是最美得一个!”
……
上海
今个从桐城来的信,让云翔他们都愣住了。
“大哥,大娘真得没了?”云裳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真没了!”云翔只读了第一页的信纸,这看到第二页,云翔的眉头锁得更加紧了。
“那我们是不是要赶回去奔丧啊?”云裳看着大嫂即将临盆的肚子,眼里说不出得担忧。
“不用了,爹让我们不用回去了,连孝也不用戴了!”
“什么?”这回连在一旁深呼吸稳定情绪的流云也惊叫出声了。
“流云,别激动,我们的宝贝都要被你吓出来了,呸,你还好吧?深呼吸,快坐下。”云翔把第二张信纸往云裳手里一塞,作为已经订了身份开始登堂入室的白雄威在一旁看着云裳在看了信后血色全无的脸庞,生怕她晕过去,关怀备至地递上一杯白水。
云翔也把事情的经过跟急得冒火的流云说了一遍,大家又都静默了下来。
“咔嚓!”众人唰唰地看着舒了一口气咬梨子的流年。
“看我做什么,这不是解决了吗?姐姐不用快临盆了还据车劳顿地冒风险了,姐夫也不用放下手里的大事了,云裳妹子当然是也继续留在上海喽!我原本还怕那魏氏在云裳的婚事上出什么幺蛾子呢,咳咳,不提她了,哎,你们别再看着我了!”
“流年,跟白大哥说说,那魏氏对云裳做过什么?”白雄威架着流年就往外头拽。
“爹娘肯定受了很大的压力。”云裳有些想回桐城了,她的婚事定了,她想回去陪陪爹娘,至于和白雄威培养感情什么的,比起爹娘来说,男人还真不算什么。
心里最不是滋味的是云翔,他知道爹有多要面子,那就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主,这么些年来他都忘了,父母在不远游了,他可不就是被爹娘的爱给宠坏了嘛!“流云,即便上海再多姿多彩,等把展家带上一个新台阶后,我们还是要回去的。”
“我也希望我们的孩子能在桐城长大!”云翔到哪里,流云就跟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