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宗谨来到屋外,忽然想起一件事,便向詹俊使了个眼色。
你赶紧上屋顶看一看。
詹俊和杨宗谨也是合作这么久了,立刻领会意思。
他毫无征兆的一脚踩到柱子,借力飞上了屋顶。
没有任何声音!
片刻后,詹俊叫道:“大人,你快上来看一看……”
杨宗谨叫道:“上来你个头,我又不会轻功。”
话音未落,赵福霖一把抓住杨宗谨的腰,纵身一跃。
杨宗谨就感觉自己双脚离了地,不是病毒关闭,而是飞上了屋顶。
就看到詹俊呆呆的站在屋顶,视线从未离开屋顶的某块瓦。
杨宗谨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见瓦面上有一块血迹,虽然不大,但是足以证明有人来过屋顶。
血迹很清晰,判断留下的时间距离现在不远。
“难道凶手到过屋顶?”赵福霖吃惊道。
“肯定到过。”这本身就是杨宗谨猜测出来的。
只是应验了他的推测。
“凶手杀了人之后,为什么不走!”赵福霖想不通。
“这个还不知道。”杨宗谨走了过去,小心翼翼的来到瓦面前,蹲了下来。
就近观察这一面瓦片,发现瓦片距离屋檐很近。而且血迹的的造型有点怪,很像是某种图案被溅到血,然后刻在了上面。
“我知道为什么地上没留下血迹的脚印?”杨宗谨皱眉道。
“什么原因?”赵福霖迫不及待的问道。
杨宗谨却立刻回答,而是站起身来,转了方向,面朝屋檐,背对着屋脊。然后小心翼翼的趴在上面,再一点点往前挪,尽可能让自己靠近屋檐。
这可把赵福霖和詹俊吓坏了,小心翼翼的跟着,随时准备出手,揪住可能掉下去的杨宗谨。
但是,他们一看明白杨宗谨趴着姿势的目的,顿时震惊了。
杨宗谨扭头看向他们,说道:“你们看明白了吗?凶手身上并不是干净的,他在杀了人之后,纵身一步到了屋顶趴着。”
“他是变态吗?”赵福霖义愤填膺,“凶残的杀死别人不说,还要看着死者最后的挣扎和悲痛的死者家属的样子,这是得有多大的深仇大恨,才能搞出来这么一招?”
“不是的。”杨宗谨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
“按照我之前的推理,这个凶手和死者之间是存在着某种联系,甚至可以说,他们还是同谋。”
“这点我明白。死者快要暴露了,如果不是和死者很熟悉的人,不会把时机把握的这么精确。”
杨宗谨循循善诱:“那么……咱们再换个角度思考,如果是你杀了人之后,又担心他还活着,会怎么办?”
赵福霖眼前一亮,似乎明白了什么。
詹俊脱口而出:“之所以悄悄躲在屋顶,根本是为了听声音来判断黄无飞是不是真的死了,万一还存在着被救活的可能性,说不准他还会进行补刀?”
杨宗谨点了点头。
“这不光是丧失人性,更加可怕的是对方为了防止黄无飞暴露出来太多东
西,竟然如此残忍的杀害了他,那这群人,到底是……来自于什么样的地方?”詹俊眼中闪烁着对久远记忆的恐惧。
他面对过法眼宗,那也是一群“疯子”,为了“净化”天下,干出来许多丧心病狂的事情。
杨宗谨不想纠结这种事,继续道:“凶手在杀害了黄无飞之后,就躲在屋顶。确认了死者彻底断气和没有向他妻子道出其他事,就把身上外面沾血的衣服脱了,然后溜之大吉。”
赵福霖问道:“可是……你还是没说脚印的事?”
“凶手随身带了布之类的东西,踩在脚下。杀了人,就离开。他也带走了布,自然不会留下任何脚印。”杨宗谨解释道。
“哦。那么下一步该怎么办?”
“去见他的妻子,莫氏。”
黄无飞这个人实在是太神秘了,人死不能复生,很多东西也随之带到了地下,但是作为他的妻子,睡一张床上的人,莫氏应该会对他有更加深刻的了解吧?
然而一开始内容有点枯燥,莫氏说的一些正常的事情,什么她丈夫是个很普通的男人啦,什么他平时的为人处事谨小慎微,也不张扬,社会关系不复杂,很难想像他会招致如此的大祸这类的话。
直到,莫氏说起一件事:“我夫君要说奇怪,只能说,他生性孤僻吧。”
“孤僻?”杨宗谨有些意外。
因为她的话,和其他药铺伙计说的,出入很大。
邱树和药堂伙计口中,黄无飞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可完全得不出是个孤僻的人这样的印象。
“嗯,虽然外表上看不出来,但是他其实是个很孤僻的人,经常会一个人一整天一句话也不说。”她道。
“只有这些吗?”杨宗谨问道。
“怎么说呢,我夫君没有朋友,一个也没有。”莫氏说到这里,扼腕叹息。
可以看得出,她很爱自己的丈夫。
“一个也没有?”杨宗谨感觉很奇怪。
这世间上,一个人活着朋友不是越多越好,最经典的是“一个半”朋友的故事。但是一个朋友都没有,这点就很奇怪。
“嗯,确实是一个也没有,虽然我有时候去他药堂的时候,那些伙计会热情的和我打招呼,但是能被称之为他朋友的,几乎一个也没有。”莫氏说的很肯定。
这是第三感觉,很那说清楚。
杨宗谨转念一想,没有朋友,这确确实实是潜伏起来的一个相当好的证明,没有朋友就代表着自己的秘密不会暴露吗?
“他还没有家庭!”莫氏表情有点怪怪的。
“没有家庭?”杨宗谨有点不懂了。
“就……就是没有父母,也没有亲戚,在和我成亲的时候,也不见我夫君那一方的任何亲戚。有时候,我问夫君来自哪里?他给我说了江南一个小地方的名字,但是丝毫没有回去的意思。”
“这倒是有点奇怪。你从来都没有想过了解这点吗?”
“想,但是无从查起。只是觉得他很孤独,就连我都无法真正的靠近他。”
杨宗谨听到这里,已经想到了一件事。
他的三夫人——朱茜,也和
黄无飞的情况很相似。
无亲戚,无过去,甚至无名。这就是那些传说中的“组织”,才干的出事情。
杨宗谨先是请衙役沿途盘查当地百姓,说不定有线索。而他则是回衙门,除了护送赵福霖,还有就是见朱茜。
朱茜自从嫁给杨宗谨,又破了父亲被杀的案子,也就安心的在家相夫教子。平常不会出手,除非是杨宗谨有事。
她在屋里哄弄孩子,哼着儿歌。这是她认为很幸福的生活,丈夫在外奔波,孩子在怀里安睡。有人可以陪着聊天,不高兴也有人可以说话。岂不比刀尖舔血的生活,美丽许多。
正哄弄着,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老爷来了。”
朱茜抱着孩子站起身来,正要相迎,却见杨宗谨来了。
“夫君……”
“夫人。”
“你不是在查案吗?这么早就回来了。”朱茜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还早着呢。
“我是有事想咨询你。”杨宗谨伸手摸了摸自己孩子的脸蛋。
“嗯?”朱茜让乳娘把孩子抱走,“你问吧。”
杨宗谨挽着朱茜的胳膊,走到远离门口的位置,顺手把窗户推开。
朱茜明白了,事情不小。
“夫人,有件事想要问你,但是怕引起你的伤心,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衷。”杨宗谨问之前,先道歉。
朱茜微微一笑:“夫君说的是哪里的话,有事尽管问,我不会介意的。”
杨宗谨这才问道:“元一盟存不存在潜伏用的专职杀手?时间很长的那种。”
“夫君?你……”
“我不是要你泄密,而是询问一下类似的情况。”
“肯定是有的。这种杀手心性极为坚韧,也非常的孤僻。在选这类人之初,就是专门通过杀人等训练,磨炼他的韧性。”
杨宗谨想起朱茜,猜测她是不是也经历过类似的魔鬼训练。
然而,朱茜却看出来,笑道:“我因为有蕊夫人的庇护,没有经历过那种非常残酷的过程。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会轻易选择弃暗投明。”
杨宗谨尴尬的笑了笑:“你别误会,我不是故意的。”
朱茜摇头道:“我猜你是遇到相似的情况,所以来找我询问此事。”
“没错。”
杨宗谨接着把自己遇到的事情全部告诉了朱茜,抱有几分希望,能够通过她的相关经验,得到一些线索。
“黄无飞?”朱茜思索着。
“这名字有什么奇怪的吗?”杨宗谨好奇的问道。
“像他们这样的人,一般不会用真名。如果把‘无’字作为代号去掉,再把黄飞倒过来就是‘飞黄’。昭明文选·张协〈七命〉曾言,於是飞黄奋锐,贲石逞技。这个名字取得很有深意。”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梁元帝的宝藏除了金银财宝,还有十万多书本典籍。这么重要的财富,不可能只是简单的交给“四家”而已,还有一个组织在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一个想要夺宝,一个想要阻止,都在暗处。
但是,终于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