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宁宁对杨宗谨得知那些事情,一点都不感觉到惊讶。
她笑道:“看来那个老头子对你说了不少事情。”
杨宗谨也很淡定:“不算多,不过确实让我对某些事情总算豁然开朗。”
“你不用害怕,像你这样优秀的人,我们会留下,并不是‘净化’的对象。”曾宁宁眼神温柔,让杨宗谨有些不适应。
杨宗谨不禁皱眉:“你的意思是?”
曾宁宁义正言辞的说道:“自唐末以来,国家衰落,百姓凋敝。大宋皇帝赵匡胤黄袍加身窃取天下,其弟赵匡义烛影斧声窃取兄长皇位,可谓得国不正。宋真宗贪生怕死与大辽结城下之盟,最终拱手让出燕云十六州,再无收复之心。这样的朝廷,难道不需要一场净化吗?”
“你说的话固然有几分道理,但是天下承平日久,百姓思安。自古顺大势者,借势而起;逆大势者,粉身碎骨!”杨宗谨是穿越过来的人,一想到百余年后发生的靖康之耻,心里就不舒服。
曾宁宁态度坚定:“浑身碎骨,何足道哉!我们做的事情正是替天行道,这才是真正的慈悲,对天下万物的慈悲,而不单单是人类,这就是法眼宗的宗旨!”
杨宗谨听完,心里不由苦笑,曾宁宁显然深信这一套说词,而她这么一说,也确实印证了村长的说法。
这也是最令他担心和头痛的,如果是一般的犯罪团伙或者恶人,他们无非是求财求利,又或者是单纯的报复行凶,他们在心理上是非常被动和恐惧的,所以并不会构成太大的威胁。
但是像法眼宗这种神奇的组织,他们有自己的信仰,而且对这种信仰是近乎疯狂的偏执,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是正确的、合理的、遵循天道。他们甚至可以为这种信仰牺牲性命,也在所不辞。
想到这些,杨宗谨已经有些泄气,自己想要说服曾宁宁恐怕是不可能的,不过事已至此,明知不可为也要为之了。
他尝试着劝道:“你说的这些确实是实情,不过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也是人。”
曾宁宁有些气恼:“我和那些人不同……”
“是人,就不要去做神的事情。”
“与其等神,不如我们自己先来矫正!”
杨宗谨看到曾宁宁说话时候脸上露出的神情,就知道自己想在道理上说服她,简直是白费力气。
他只好转移话题:“别忘了,你是在云水村人的的手里,如果不配合他们,恐怕真会吃大苦头。”
曾宁宁却全然不在意,脸上露出笑容,笑着的说道:“你不用担心,恐怕要吃苦头的是他们。”
杨宗谨闻言,大吃一惊,曾宁宁被关在这种地方,想要逃出去比登天还难,可她的样子却又不像是虚张声势。
曾宁宁见他一脸茫然的表情,继续说道:“不怕对你讲,我们对云水村的情况了如指掌,如果不是需要他们才能拿到‘斩魔剑’,早就铲平这个破地方!”
杨宗谨知道曾宁宁并不是讲大话,他也看到过那本名册和地图,村里有什么人,住在哪间屋子,出生年月,生平简历等都一一在册,简直比后世的户口簿还要详细准确。
“你真的相信凑齐这所谓的三样东西,就能找到什么异兽饕餮?”杨宗谨实在是忍不住了,简直是太过荒谬,语气里充满讽刺。
“佛骨舍利你已经见过了,在那之前,你觉得有可能吗?”曾宁宁反问道。
杨宗谨一时也为之语塞,佛骨舍利展现出的那种奇异的力量是他亲眼所见,确实让人感到震撼。
不过即使如此,他也无法相信他们说的那些荒诞故事。
“斩魔剑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拿到它需要云水村的村民?”杨宗谨问道。
曾宁宁却苦笑着摇了摇头:“谁也没见过那把剑,除了名字,关于这把剑的传说甚至都没有,唯一知道的是这把剑在山中,由云水村的人世世代代看守着,除了他们,没有人可以拿到。”
“既然你们的目标如此明确,以法眼宗的手段,这么多年来竟然一无所获,真是令人费解。”杨宗谨有些困惑。
曾宁宁一时无语。
因为杨宗谨说的这是一句实话。在他看来法眼宗一直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却也对云水村的人束手无策。
曾宁宁丝毫不以为意:“如果这三样东西那么容易得到,就不会被封这么多年。”
杨宗谨没有再说话,他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个囚室,这里岩石坚硬,无窗无路,就算插翅也难飞出,他实在想不出在这种情况下,曾宁宁凭借什么,还能如此自信。
“如果你想出去,不妨把‘佛骨舍利’拿出来,我可以保证你安全离开。”杨宗谨虽然不抱希望,还是抱着尝试的心态劝说道。
曾宁宁看了一眼杨宗谨,摇摇头,莫不关心的说道:“你走吧,我想休息了。”
杨宗谨知道她心意已决,再说无意,只好离开囚室。
门外村长看他出来,立刻上前,关切的问道:“怎样,她有说些什么?”
杨宗谨摇了摇头。
“妖女!”村长有些负气的跺着拐杖,骂道。
“这里只有这一个入口么?你确定没有其它地方可以进来出去?”杨宗谨不放心的问道。
“当然,这个囚室建造年代久远,挖山钻地而造,囚室内岩石坚硬,就算用炸药也难炸开,而且深入地下,机关重重,绝对万无一失。”村长对这一点深信不疑。
杨宗谨颔首不语,他见村长把握十足,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虽然这次没能说动她,但我还想多试几次……”杨宗谨虽然知道再找曾宁宁说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也没用,只不过是找个借口留下来,看看曾宁宁究竟有什么阴谋。
他话还没说完,村长就坚决反对道:“不行,过几日我们村里有重要的事情,外人不得入村!”
杨宗谨还想找理由拖延,但是村长已不再容他说话。
“带他走!”村长一声令下。
杨宗谨就被村民押走,与随后被带来的蒋忠和赛春华都押出了村。
本来三个人还打算偷偷再溜进去,但是却发现村子四周都有村民严加看守,十步一岗五步一哨,想要进村,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知道云水村搞什么鬼,突然间仿佛变成了军事要塞?”杨宗谨忍不住自言自语的抱怨道。
蒋忠低声道:“你去找曾宁宁的时候,我无意间听到几个村民窃窃私语,他们好像要举办一个什么祭典。”
杨宗谨一听,心里顿时觉得不好:“我感觉曾宁宁似乎有什么计划在实施,她极有可能是故意被擒!”
三人左思右想,越来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蒋忠小心翼翼的拨开眼前的杂草,往不远处的村庄望去,低声道:“可是现在村庄周围都有守卫,我们想要进去恐怕不容易。”
杨宗谨也看到了,坚定道:“事在人为,总会想到办法!”
云水村三面环山,被包夹在一个山谷之中,只有一条小道通往村庄。从军事角度来说,这里绝对是易守难攻的要塞。
他们虽然苦苦的想要寻找进村的办法,却苦于村口村民们严密的看守,而无法进入村庄。
他们三个人已经猫了一夜,人也是又困又乏,最关键的是干粮和水都吃完喝完,再这么耗下去,怕是难以支撑。
赛春华忍不住说道:“祭典恐怕就要开始了,这些村民们没有半点放松,看来他们非常紧张这次活动。”
杨宗谨自然也明白,他本想趁夜色潜入,但耗了一整晚,却没有找到任何机会。
蒋忠建议道:“不如我们从陡峭的山壁上山,在上面找个隐蔽点,看看村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正所谓出其不意,正是此理。”
杨宗谨点头同意了。
目前来看,蒋忠的办法是最好的。
三人很快达成一致,绕道一处山后,开始攀山。
好在村长在他们走前发还了他们的行李,否则要想徒手攀登这些峭壁,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杨宗谨早就攀爬过高山,蒋忠也是一位厉害的登山者。有他们在前打前站,赛春华跟在后面磕磕碰碰就艰难的登山。
赛春华好几次都脱手失足摔下,幸亏有绳索把她和蒋忠绑在一起,又有杨宗谨随时帮衬着,不至于跌得粉身碎骨。
皇天不负有心人,三个人终于陆陆续续翻过峭壁,来到紧靠云水村的一边,不过他们不敢继续往下,村庄四周都有守卫,没有一处死角。为了避免被村民看见,他们不得不躲在一块巨大的石头后面。
这里居高临下,整个云水村尽收眼底。
此时,三人远远望去,不由暗暗咋舌。
村庄中间的广场上,村民们整齐有序的分成数列,服饰庄重,神情严肃。
广场四周,点有数十个香炉,青烟袅袅,宛若仙境。在正中间,原本应该是一口水井,现在却在上面搭建了一个祭台,祭台似由松木搭建,高大约十来米,大小犹如半个篮球场,右侧还搭有楼梯,直通祭台之上。
祭台四周还挂有幡旗,迎风招展,颇有气势。
村长站在祭台之下,头戴礼冠,身着绣有蛟龙出海的长袍,手持牛头拐杖,一步一叩,缓缓往祭台上走去。
台下村民个个屏息瞩目,眼睛跟着村长,不敢斜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