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公主这样的态度,倘若是一般人就不会再往上面贴。
但蒋忠却知道,惠国公主至今未婚待嫁,母亲又是太后,兄长是皇帝。倘若他能傍上了公主,那就意味着飞黄腾达。
“公主,属下以为……”蒋忠刚开口。
赵福霖却不耐烦道:“到此为止,看你们有事就去办,不用管本宫。”
“是。”谢斌当先表态。
蒋忠和柳捕头也只好低下了头。
赵福霖扭头看了眼杨宗谨,然后走在前面,着急离开。
杨宗谨本来就被晾在一边很不开心,只是不好发作。得到赵福霖的眼神暗示,紧随其后的离开。
看到他们两人亲密的样子,失望的神情在他脸上一闪而过。
谢斌低声道:“有些事是枉费心机啊,蒋推官。”
蒋忠扭头看着谢斌,冷笑道:“是呀。我还有机会,某些人连机会都没有。”
“哼!”谢斌很不高兴的扭头便走。
蒋忠也跟在他身后,心有不甘的随他前往。
谢斌、蒋忠和柳捕头三人来到“景德镇”的瓷器店,早早的有开封府的捕头在那里等他们。
“在下开封府缁衣捕头詹俊,拜见谢提刑、蒋推官。”一个身穿衙役服装,皮肤黝黑,身体壮实的大汉抱拳上前。
不过,他的神情显得有些凝重。
“事情紧急,那些虚礼能免就免了吧。詹捕头带我们去现场,勘查一番。”谢斌也不客套,直入主题。
“遵命,请随属下来。”詹俊走在柳捕头一侧在前引路,一边介绍案情:“初步估计案发是在临晨时分,现场没有任何搏斗的痕迹,凶手应该是突然下手。”
“店里没有财务损失吗?”谢斌问道。
“没有任何损失,不过……”詹俊皱眉道,“逝者后背有整块皮不见了,相较于之前的凶案大有不同,又觉得或许有关联。”
蒋忠点头赞同这个说法:“按照常理推论凶手的目标都比较有针对性,可是这起案件无论从手法还是受害人的状况来看,应该不是同一个凶手所为。”
他环顾四周,各类瓷器摆放整齐,如果是稍有打斗,都会造成瓷器的损毁。而现场瓷器却没有少一件,也就不难得出上述结论。
“也许瓷器都是新摆上去,掩盖作案时发生的搏斗痕迹。再者根据凶手的作案手段判断,也很难排除不是同一个凶手的嫌疑。”谢斌不满蒋忠抢先说话,因而故意阴阳怪气的驳斥一番。
蒋忠扭头看着他,开始反击:“谢提刑说的有道理,不过只简单的看一眼,恐怕也很难得出与我相反的结论吧。”
“你……”谢斌气不打一处来,只因自己出身不高,朝中没有大树乘凉,不像蒋忠有那么硬的后台,所以气势上不免弱了三分。
蒋忠冷哼一声,不想搭理他。
詹俊一看情况不对,连忙出来打圆场:“两位大人,现在似乎还不是争论这些事的时候,线索和资料都极其有限。”
“有道理。”蒋忠立马赞同,“尸体在哪里?”
“属下已经派衙役送往开封府的仵作房
,相信很快就有验尸格录。”詹俊知道他们都是上面派来的人,看一眼谢斌,又看一眼蒋忠,来回的汇报。
谢斌看向柳捕头,吩咐道:“你立刻去仵作房,协助仵作验尸。”在验尸方面除了赋闲在家的杨宗谨,就数柳捕头最是厉害。
“属下得令。”柳捕头巴不得离开这个修罗场,转身就走。
谢斌又扭头看向詹俊,吩咐道:“我们还想在现场看看,有劳你到外面带队维护一下秩序。”
“好的,你们任何需要,尽管吩咐在下。”詹俊说完,便径直走出了瓷器店。
他的心里已经认定这两位比起他的前任提刑官来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看样子要破案,还得靠自己。不然上头怪罪下来,又是他们这些喽啰背锅。
谢斌也没多说什么,他知道要得到别人的认可,靠的是实力,而不是耍嘴皮。尤其是在目中无人的家伙面前,更是要争口气。
“谢大人,认为凶手在这里还会留下什么线索?”蒋忠故意问道。
“当然有。”谢斌不甘示弱,径直走到一张方桌前,拿起放在上面尚未完成的大红灯笼,若有所思。
蒋忠本就存心抬杠,见谢斌把玩灯笼,立刻问道:“这灯笼有什么问题吗?”
谢斌从容淡定的说道:“这可是瓷器店,不是杂货店。平常怎么会做灯笼,还是这种只在喜庆的时候用的大红灯笼。”
“也许是逝者个人爱好。也未可知。”
“或许吧。”谢斌不置可否,而是命人把大红灯笼用袋子装好带走。
一个衙役进屋,小心翼翼的用布袋子将灯笼装起来,然后出去。
屋里只剩他们两个人,就轮到谢斌问蒋忠:“不知蒋大人有什么高见?”
“这里没有任何财物损失,凶手唯一从这里拿走的,只是逝者背后的一块皮,可见凶手的目的很明确,看来这起案件的关键应该是逝者后背上那块皮。这皮究竟有什么奇特的地方,让凶手不惜杀人取皮。”蒋忠为了显示自己的能耐,毫无保留的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或许能够通过逝者生前的所有资料,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吧。”谢斌说这话的时候,心里莫名想起杨宗谨。
如果他在这里,会怎么处理呢?
想起自己在任一年有余却破不了如此棘手的大案,只会让上面的人愈发的怀念杨宗谨在的时期。长此以往,杨宗谨的回归大概率只是时间问题。
“谢大人在想什么呢?”蒋忠见谢斌一直发呆,随口问道。
“哦,没什么!”谢斌冷冷地应了一声。
蒋忠看他思索的神情就知道他肯定在想什么事,只是不愿意说罢了。看着五颜六色的瓷器,脑海里不禁想起了公主。
并且无论自己怎么摇头,都甩不开她那婀娜的身姿。
且说杨宗谨随赵福霖回到杨府,对于他的一对捣蛋的儿女的气也消了不少,又在朱茜说好话的情况下,这事就算过去了。
一夜平安无事的度过,次日却收到了柳捕头邀请他到酒楼赴宴的请帖。
收到请帖的杨宗谨,有些哭笑不得。
朱茜察言
观色:“夫君,你好像不太愿意赴约?”
杨宗谨连忙摆手道:“非也。我只是想起当年还很年轻的柳捕头,跟着我走了不少的地方,为人一直很勤恳。从我那里学到不少的验尸方法,手段不亚于仵作。”
“既是如此,夫君为何不愿意赴约?”朱茜问道。
“人在是非多啊,我要是与他见面,就怕谢斌等人认为他不够忠诚,会给他将来带来麻烦。”杨宗谨叹了口气。
朱茜却有不同的意见:“夫君赋闲在家多年,早就不熟悉朝廷那套。柳捕头邀请你赴宴,肯定还是有自己的分寸。”
杨宗谨一听,也觉得有道理。便吩咐丫鬟备好衣服,他更衣出门。
柳捕头宴请杨宗谨的地方叫醉翁楼,位于一座鸳鸯湖旁,这个地方,杨宗谨可以说相当熟悉。当年科场舞弊案的时候,就到过鸳鸯湖。
正是物是人非事事休,如今更是物非人非事事休。
杨宗谨踏上故地的时候,竟看不到一点当年的影子。连感怀伤事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直接去醉翁楼。
柳捕头在二楼远远的就看到他,立刻从栏杆探出半个身子,向他挥手致意。
杨宗谨闻声抬起头来,也向他挥手。
走上二楼,杨宗谨见只有柳捕头一人,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如果昨天的两位大人也在,那这顿饭可真是难以下咽了。
“杨主事,请上座。”
“不,柳捕头请。”
“杨主事……”
“柳捕头如果不肯的话,在下只好告辞。”
“如此……我只好僭越了。”
柳捕头坐了上座,杨宗谨陪坐。
店小二端上菜。
因杨宗谨不善饮酒,两人只是吃了几口菜,这中间一言不发。
杨宗谨看柳捕头一直不说话,只好主动开腔:“你专程请我来,不会只为了请吃饭这一件事吧?”
柳捕头顿时愁云密布:“说起此案,凶手过于残忍。竟然……唉……逝者只剩下一具骸骨,可怜啊!”说罢,长叹一声。
“有这种事?你们昨天……”杨宗谨出于下意识的想要问清楚。
却听到屋外一阵骚乱。
两人赶紧到栏杆后面往外看,只见两个普通衙役扭送着一个年轻人往开封府的方向走去。
柳捕头又叹了口气道:“杨提刑在的时候,明察秋毫,断狱如神。而今谢提刑执掌提刑司,就闹出现在这么一出。”
“事情有如此严重?”杨宗谨听柳捕头夸他毫无喜色。
“已经有四人遇害,下场几乎一样的凄惨。”柳捕头脑海里浮现出逝者的惨况,唏嘘不已。
但杨宗谨经此一闹,已经恢复了“理智”。
当柳捕头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杨宗谨抬手拒绝道:“我已经赋闲在家,不再过问刑案之事。”说完,径直朝着楼梯口走去。
柳捕头在他后面,大声叫道:“杨提刑,我相信你一定会回来的。这个案子,只有你能够成功破案。”
杨宗谨脚步停了一下,随后铁了心往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