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宗谨和赵福霖陪着周殿青把她哥葬在周家堡附近,便一起回到提点刑狱司。
回来的时候已是半夜,杨宗谨也没有精力思考其他的事情。便粗略的洗洗睡了,一觉睡到大天亮。
“姑爷,醒一醒!”秋意浓把杨宗谨摇醒,“出事了。”
杨宗谨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的望着秋意浓问道:“出了什么事?”
“我今天早上去周姑娘的房间,发现她不在房间里。到处找了找,有下人说看见周姑娘带着包袱,一大清早就走了。”
“什么!遭了,她肯定是去找凶手了。”
杨宗谨不等秋意浓把话说完,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穿了鞋,随意披上衣服,就要出去找人。
秋意浓不敢拦杨宗谨的去路,她站在大门一侧提醒道:“江湖莽莽,姑爷要去哪里找周姑娘呢?”
一句话,让杨宗谨瞬间冷静下来。
对呀,去哪里找呢?
杨宗谨跌坐在床上,心情十分的沉闷。
一夜间,偌大的周家堡一个活口都没留。周殿臣也死了,周殿青又不知去向。
唯有……
杨宗谨想起来青铜令牌,一个翻身到枕头下面,取出了木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周天宇生前交给他的东西,原样保存,心头松了一口气。
只要这东西还在,一切就还有希望。
此时,一个丫鬟进来:“姑爷,公主在书房请姑爷去见她。”
“知道了。”杨宗谨匆匆的站起身来,到洗脸架前,用毛巾简单的洗了洗脸,带着小木盒子,出了卧室。
他到书房的时候,见到赵福霖坐在书桌后面埋头看书,便把盒子拿出来放在赵福霖的面前。
赵福霖看到盒子的时候,随即抬头看他:“周家堡因这个盒子被毁,周姑娘如今也下落不明。你是不是还有勇气查下去呢?”
杨宗谨笑道:“我从查案开始,哪一次不是处在危险的边缘。只希望这次依旧能够查出凶手,更希望周姑娘能够平安。”
“你觉得她会去哪里?”
“大概是发现了线索,又不希望我们插手吧。”
“这么儿戏吗?”
“不知道。只能祈祷老天爷保佑,她能够逢凶化吉,平安归来。”
杨宗谨这最后一句似乎是对赵福霖说的,其实是在为周殿青祈祷。
因为自己的疏忽,导致周殿青有机会溜走。这让杨宗谨心里觉得对不起周天宇和周殿臣的嘱托,很是过意不去。
江陵城外,某处官道上一匹快马疾驰。
骑马的人正是周殿青。
此刻,她满脸怒容,不断挥舞着手中的马鞭用力的打马屁股。
她渴望早点找到“凶手”,为父亲和兄长报仇。
因为她昨晚仔细回想了自己看到的兄长周殿臣身上的伤势,可以十分肯定那是兄长是死在同门手里。而在荆襄地面上,既是同门又是能够打败兄长的人只有父亲的师弟封天涯,现在就住在城外的长岭观。
她也知道自己不是封天涯的对手,但这不重要。就算是不能报仇成功,也要和封天涯同归于尽,大不了和父亲、兄长一样死在封天涯的手里。
反正没了父亲和兄长,周殿青自认
为活下去也没有实际的意义。
当长岭观就在眼前,周殿青纵身一跃,掠过道童们的头顶,飞身入观。
“这谁呀?”
“快把她打下来。”
“哪里来的野女人擅闯本观。”
下面道童们的声音,周殿青说听不见就听不见,一门心思寻找封天涯的下落。
忽然,她看到正殿前的广场上站着一个人。
那人正是封天涯。
周殿青激动的飞了下来,抽剑出鞘,朝着封天涯身后袭来:“恶贼!还我哥哥命来!”
按理说偷袭不应该自爆方位,但周殿青自诩名门,不愿意玷污父亲生前的威名,因而先发出声,算是提醒。
尽管这声提醒对于封天涯来说,毫无用处。他在周殿青落地的瞬间,已经知道了她的方位。
当周殿青距离封天涯只有一寸的距离,却发现自己再也刺不下去。因为封天涯不知何时拔剑出鞘,剑尖距离她的腹部只有一点点的距离。
她虽然不乐意,但她的身体本能的停下来。
“狗贼纳命来!”周殿青一声悲鸣,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态朝着封天涯后背刺去,想和封天涯同归于尽。
封天涯却不愿意,他一个闪身避开了周殿青自杀式的一剑,然后转身以快如闪电的手法,一掌拍在周殿青的后背。
周殿青如同秋天里的落叶一般,被这一掌拍飞了出去,重重的趴在了地上。
她回头时,看到的是封天涯的剑尖,就距离她的脖子只有一寸距离。
“狗贼,今日我技不如人,甘愿领死。但是我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周殿青恶狠狠的说完,静静等死。
封天涯却冷冷地道:“侄女你似乎冤枉了好人,我并没有杀你哥哥。”说着话,收剑回鞘。
周殿青悲愤道:“狗贼!你不用掩饰自己的罪行。我哥哥身上受的剑伤分明是同门手法,在荆襄地界还有谁能办得到?”接着含泪道:“你们居然挑断的手筋脚筋,害得他痛苦的死去。”
饶是心如铁石的封天涯,听到师兄之子这样的死法也是露出一丝不忍。
见他这样,周殿青碎了一口:“呸!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要杀便杀,不必在我面前来这套。”
封天涯沉默着,没有吭声。
就在此时,忽然听到一道声音道:“你兄长不是他杀的。”声音如黄莺出谷,婉转动听。
封天涯和周殿青循声望去,只见大殿的屋顶上坐着一个女人,乌黑靓丽的秀发盘在头上,插着一根手工精巧的金簪固定住。一身浅蓝色裙装,袖口束紧,手里握着一柄古韵古香的黑色佩剑,剑鞘上面是数行用隶书写的诗。
女人看上去很年轻,但微笑中带有杀意的眼神却显示她也是久在江湖。
相比于周殿青的发愣,封天涯眼神中跟带有一丝疑惑。
她是什么时候站在大殿屋顶的,他居然都不知道。
周殿青回过神来,问道:“你为什么知道不是他杀了我哥?”
那女人飞下,落在距离他们一丈远的距离,回道:“你面前的这个人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算是武林名宿。他要是真的杀了你的哥哥,他会承认。”说这话时,看向封天涯。
封天
涯冷哼一声,还是一言不发。
那女人道:“封大侠,以大欺小传到江湖上总是不好。不如让我带周姑娘离开,你看怎样。”
封天涯却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你师父明微真人来了吗?”
“我师父从来不轻易离开伏羲观,倘若你愿意的话,可以亲往汴梁城伏羲观向他老人家挑战。”那女人回答的很直接。
“没有你师父在场,你居然敢向我要人。”封天涯话里并无杀意,反倒是询问。
“我想就算我今天手无寸铁,你也会让我带走她。”
“走吧!”
封天涯转过身去,背对着她们。
“狗贼!”周殿青腾地一下站起来,还想和封天涯拼命。
封天涯一动未动。
因为周殿青被那个女人拦住:“鬼门关前走过一次,还来第二次吗?”说着,拉住周殿青离开长岭观。
等她们走后,封天涯猛地转过身来,心头波涛汹涌。
到底是谁杀害了周殿臣!
这个问题的答案,封天涯不敢去问待在观里的庞太师。
长岭观外,在周殿青的挣扎下,蓝衣女子松开了她。
周殿青自知回去再杀封天涯已是不可能,又不知道蓝衣女子是谁,站在了原地。
“走呀?为什么不走!”蓝衣女子问道。
“去哪里?”
“当然是提点刑狱司,找那个头脑不算灵光的家伙。只有他有实力对抗你心目中的恶贼,还有查出真凶。”
“你是谁?”
“废话!我是那个头脑不灵光的家伙的夫人之一,我叫董秋荻。”
周殿青愣住了。
提点刑狱司内院,书房里。
“看来这几桩案件都和这面青铜令牌有很大关系,如果真的有十二面之多,那么意味着将来还会有类似的凶案发生。”赵福霖喜悦之中带有担忧,“我们必须赶在凶手前面找出谜底,这样才能化解危机。”
整个案件似乎终于找到了突破口,因此赵福霖显得有些兴奋。周家堡的悲剧,在她心中被稍稍地忘却了。
杨宗谨却脸色凝重:“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意味着我们要面对更大的敌人。如果没有充足的准备,我们很可能死在这里。”
赵福霖听了,心头那一抹喜悦又消失了。
“不管怎么说,我们已经有了线索。”杨宗谨看屋里气氛沉重,连忙宽慰道:“眼下最重要的是保护燕荒城的安全,还有和林府尹沟通,进一步保护好林梦妮的安全。”
“小事一桩,我这就去办妥。”赵福霖转身离开了。
杨宗谨也没问她怎么办,因为相信她自有办法。
书房里,杨宗谨拿着青铜令牌,借着窗户透出来的光亮,反复的翻看起来。
“这么个破玩意,有什么好看的?”一道女声突然闯入杨宗谨的耳朵里,打乱了他的思路。
“小丫头,你懂什么!”杨宗谨和赵福霖也好,和秋意浓也好都是斗嘴习惯了,完全出于本能的反应说道。
话音未落,杨宗谨反应过来,说话人的声音不对!
扭头看向门口,一道倩影伫立在门口,巧笑倩兮,美目盼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