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当然是我,不然你以为是谁?”
救下杨宗谨的人,竟然是昨天的白衣人。
她把玩着手中的匕首,蹲在杨宗谨面前,问道:“你想不想起来呀?”
此时的杨宗谨,躺在地上,腰部以上靠着一棵树。整个人都弯在那里,太难受!
“你想不想放我?”杨宗谨反问道。
“这个嘛!我好像不想。”白衣笑吟吟的起身,转身要走。
这样弯着在地上,腰非断不可。
杨宗谨情急之下叫道:“李媗之,你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未婚夫?”
白衣立住脚步,回头看着杨宗谨,脸色不改。
既然都说出来了,杨宗谨索性把话说穿:“你冒充我的样子企图陷害我,害得我在开封府走了一遭。你又指使李兴害我,这些我都不计较。休书,我也给你了。你是不是该放了我?算是报答我不娶之恩。”
李媗之转过身来,走到杨宗谨面前,居高临下俯视杨宗谨。
“你以为是我的未婚夫,我就要救你吗?”李媗之道,“在江边,我几次三番救你性命。这也怎么算?”
“快解开我的穴道,我一定给你磕几个响头。”杨宗谨已经受不了,只觉得腰酸背痛,身体有些部位逐渐失去知觉。
尤其是手臂和腿部,因血流不畅,而逐渐出现麻木的症状。
再这样下去,小命休矣。
李媗之看出杨宗谨脸色苍白,肯定是缺血导致。当即出手,快如闪电解开封住杨宗谨的几处大穴,使得杨宗谨终于能够活动。
“啊!”杨宗谨痛得在地上一滚。
腰疼、腿麻、手臂失去知觉等综合效果,一拥而上。导致杨宗谨痛得打滚,直接在地上连续滚了好几下。
一身灰尘。
李媗之是习武之人,从没见过这种状况,当即紧张万分。
“杨宗谨你没事吧?别吓我!”李媗之惊道。
“不用担心,我没事。”杨宗谨通过自我活动慢慢的调整身上的部位,舒缓各种痛感。
李媗之看杨宗谨慢慢能活动,心里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
又过了一会儿,杨宗谨自觉问题不大,倚着树站起身,掸了掸身上尘土。
李媗之道:“你刚才把我吓坏了。”又嘟着嘴数落道:“你真不中用,不过是被点了一会儿穴道就要死要活。”
杨宗谨无语道:“大姐,我可是被点了穴道一直从汴梁到这里,又被随手一扔在地上。身上血液受阻,能活下去就不错了。”
“大姐?”李媗之关注点完全不同,“你叫谁大姐呢?杨宗谨!本大侠可比你小两岁。”
“好好好,小娘子。”杨宗谨不敢和李媗之继续辩论,反正也说不过。
李媗之看杨宗谨认错,也就不再纠缠。
“你把王二怎么样?”杨宗谨低头看躺在地上的王二,一动不动。
“被我点了穴道,这会儿应该还有救。”李媗之介绍道。
“快解开穴道,我还要问他几个问题呢。”杨宗谨见李媗之不动,忙冲她深深的抱了抱拳。
李媗之这才动身,来到王二面前一看,“呀
”的一声叫出。
杨宗谨顿觉不好,忙上前用手探王二的鼻息,竟然已经死了。
“这可不怨我,我只是点他的穴道。”李媗之急忙为自己申辩。
杨宗谨眼神明锐,注意到王二手臂上有一根银针。忙从怀里将手帕拿在手中,然后让手帕接触银针,使劲儿拔出。
仔细一看,银针发黑。
“有毒!”李媗之惊呼一声。
杨宗谨看着这枚银针,莫名想到杀害秦怀志的人,不正是用的银针?
问题是凶手是如何在李媗之都没察觉的情况下,动手杀人呢?
“刚才周围没有丝毫的动静,就算是凶手行凶之后,也很有可能留下声音。因为周围都是树木,又没有风。稍微有个风吹草动,本女侠立马就知道。”
李媗之对自己的武功有着谜一样的自信。
杨宗谨却相信她的话,从杀人的角度来分析,的确没有人能办到。
“不,还有一个人能办得到!”杨宗谨语出惊人。
“谁?”李媗之好奇的追问道。
“一个你我都不会防备,甚至不会想到的人。”杨宗谨道。
“到底是谁?”李媗之想不出。
杨宗谨指着倒在地上的李兴,说道:“就是他!一个被自己不会武功的表弟在背后偷袭,明明会武功却被杀害的人。”
李媗之大惊,朝倒在地上的李兴看去。
就在此时,李兴突然发难。
一根银针离手,嗖的一声破空而出,飞向李媗之。
猝不及防的发难,令李媗之来不及反应。
说时迟那时快,杨宗谨想都没想张开臂膀挡在李媗之的身前。银针从右胸扎进皮肤,瞬间有了烧灼感。就好像被蜜蜂蛰了一下,随即产生强烈的刺痛感。
看来我是必死无疑。
杨宗谨丝毫不怀疑银针的毒性,意识趋向涣散。耳边传来李媗之的声音,“傻子你要撑住!”,“我不许你死。”,“你个笨蛋。”等等之类的话语,隐约还带着哭腔。
但这不重要了。
杨宗谨意识已经濒临涣散,唯一的想法就是我真是个倒霉的穿越者。希望来世能投个好人家,谈场平平淡淡的恋爱,结婚生子。
那样的人生,平淡而幸福。
“爸爸”
“妈妈”
“你们的儿子杨柯回来了。”
“好孩子,快回家吃饭。”
“嗯。”
杨宗谨看到严父慈母的音容笑貌,兴奋的奔向他们。但他们却渐行渐远渐无声,最终如云朵般消散天地。
“不!”杨宗谨拼命的向他们奔去,突然一脚踩空。
啊~
杨宗谨从床上直挺挺的坐了起来,望向前方。那里没有诗与远方,只有雪白色的帷帐。阳光透过茜纱窗,投射进来铺满地面。
“我还活着,我没死!”这是杨宗谨心里产生的第一个念头。
“这里还是仁宗年间?”杨宗谨产生了第二个怀疑。
“你终于醒了。”一道熟悉而又威严的声音,如惊雷般劈在杨宗谨的头上。
“这里是仁宗年间,我
是杨宗谨,不是杨柯。”杨宗谨听出声音的主人,是北宋名相李迪。
李迪来到杨宗谨面前,和声问道:“你还认识我么?”
杨宗谨看了眼李迪的模样,讷讷的回道:“岳父。”
李迪笑道:“太好了。你昏睡了一天一夜,终于醒来了。”
杨宗谨扭头看向李迪,同时看到在他身后,桌子上趴着睡着的李媗之。
换了女装的李媗之,穿着一件雪白的齐胸襦裙,如瀑布般秀美长发披在肩上,肌肤胜雪、娇美无匹;容色绝丽,不可逼视。真是仙女下凡,比起男装多了几分娇柔。
果然古装美女,深得我心。
杨宗谨如是想。
李迪顺着杨宗谨的目光看过去,懂了。
“她守了你一天一夜,实在太困了,在我的劝我说下只肯在桌上趴会儿。”李迪柔声介绍道。
杨宗谨难得听到李迪用如此温柔的语气说话,看来李迪也是个女儿奴。
“岳父似乎意有所指?”杨宗谨问道。
像李迪这样的人物,说话得仔细品才行。
“你都叫我岳父,还有什么指不指!”李迪笑道。
杨宗谨顿时感到意外,有些不解的问道:“您明明知道我不是真的杨宗谨,还故意让我去送死。为何态度突然大变,对我说这样的话。”
这一次在死亡边缘徘徊一圈,杨宗谨也明白了李迪的用意。从一开始,他就打算让我去送死。
比如进宫为宋真宗看病,明面上派人进宫取传位诏书。其实是进宫给真宗传递一个信号,李迪和八贤王正在努力捍卫太子。
就算传位诏书落在其他人手里,也没人敢再篡改遗诏。因为有第一份遗诏,就意味着可能有第二份备份。
谁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做风险极大的事情。
无论事成与不成,李迪都得利。
李迪笑道:“真也好,假也罢。你在开封府的事迹,还有前天为我女儿挡那一根银针的事迹,我都看在眼里。相信你不会辜负我的期望,好好的做事救出贤王,更不会亏待我的女儿。”
“你不怕我是苦肉计?”杨宗谨反问道。
李迪哈哈大笑,捋须说道:“杨宗谨你知道自己是怎样侥幸活下来的吗?”
“怎样?”杨宗谨也觉得不可思议。
李迪扭头看向趴在桌上熟睡的女儿,十分心疼的说道:“是我的女儿,用嘴把你胸口的毒血及时吸了出来。她也因此中了毒,得亏她入毒不深,这才被神医雨桑救了回来。”
杨宗谨内心深受震撼,竟不知开口如何是好。凝视着李媗之,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好像天塌地陷时,也愿意为她撑起一片天。
“岳父你放心,我不会辜负令千金的一片心。”杨宗谨保证道。
李迪欣慰的点头。
杨宗谨心头一宽,忽然感觉自己气血翻涌,身体随之莫名剧痛。喉咙处有滚烫的东西从胃部涌了上来,像晕车一样控制不住。扭头朝着床前的盆里吐了出来,一口黑血喷在盆里。
连吐了好几口,终于吐完。
杨宗谨意识再度模糊,昏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