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庄依山傍水而建,漫山遍野都是茶树。
可以看得出不少地方以前是稻田,也改成了茶田。
这可是费了不少血本。
次日一早,杨宗谨在用过早饭后,就出去想办法离开陈家庄。
凌宠随他一起出去,沿途保护杨宗谨安全。
看到陈家庄上下愁眉苦脸,杨宗谨心里犯嘀咕:“看他们这样,不一定想继续这样闹下去吧。”便随即走到一户人家。
这户人家收拾的很整齐,一看都是勤快人家。
这家主人看杨宗谨面色和善,穿着华贵,便认定是大户人家,热情的招待他。
主人为杨宗谨端来茶水,随口问道:“不知你是哪里人啊?”
“在下庐州人氏。”杨宗谨随口答道。
“哦,听说过那个地方。据说去年发生过粮仓失火,损失挺严重的。”
“是啊。”杨宗谨话锋一转,随口问道:“不知道你这样待在家里,一家收入从何而来?”
这时,女主人叹气道:“可别提收入的事情。乡老不让我往榷场卖茶,大商人又不来收茶。一家子的生计没有着落,让人无可奈何。”
杨宗谨正要开口,却听男主人道:“这有什么办法。如果咱们不齐心合力,朝廷是不会让步的。”
“也许吧。”杨宗谨随口道,“只是这要持续多久?万一坚持太久,下半年的生计该怎么办?”
男女主人都沉默了。
这时,陈老来了。
男女主人畏惧的站了起来,向陈老问好。
杨宗谨也跟着起身,并道:“陈老,我只是随便走一走。”
“走一走?”陈老没好气的道,“看你不像啊。如果再东问西问,恕我陈家庄不欢迎你。”
“是。”杨宗谨应道。
陈老转身离开。
杨宗谨也只好离开。
在行人稀少的山道上走着,杨宗谨思索很多。
凌宠道:“想不到陈家庄地面看上去大,消息却是很灵通。你只问了几句,就立马找上了门。”
杨宗谨冷笑道:“哪是消息灵通,而是有人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有人监视我们?”凌宠运用内力观察四周,没有发现一个身怀内力的人。再看四周走动的村民,好像和平常区别不大。
杨宗谨却不让凌宠四处张望,并道:“你没有发现,那是因为到处都是眼线。这些村民都是紧盯着你我,生怕你我给他们惹出麻烦。”
经过杨宗谨这样一提醒,凌宠这才发现不少村民都在看着他们。
没有眼线,意味着到处都是眼线。
“这可有意思!”凌宠笑了起来,“感觉事情有点大,会不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着陈老行事。”
杨宗谨也笑了起来:“如果是的话,那就好了。”
“什么意思?”
“如果是的话,我就可以毫无压力的离开,因为有船了呀。”
“对哟。”
两人都笑了起来。
这引起村民的关注,然后报告给了陈老。
那人还道:“乡老,我看这批人来历不简单。您见过有出门带上百人的吗?如果咱们把他们留在这里,反而是
祸害。”
“你的意思是……”陈老犹豫道。
“当然是想方设法把他们送走,免得他继续待在这里给我们惹麻烦。”那人用心良苦的劝道,“你看他家下人问附近百姓买菜和米出手阔绰,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如果长期待下去,知道了和我们联系的人的身份,会很麻烦。”
陈老点头道:“的确是这个道理。但是……我们不能把他们这样赶出去,那样会让我们极其被动,甚至打不过。”
“不如摆渡,让他们赶紧过河。”
“这样做的话,就怕会引起上头的不满。”
“上头不问,咱们就不说。上头问起,咱们就说这是不得已。”
“有道理。”
陈老觉得劝他的人主意不错,并且按照实施。
第二天早上,陈老主动找上杨宗谨。
当杨宗谨得知自己可以走,大吃一惊:“船夫都开工?这么好呀。”
陈老笑道:“看先生是贵客,我小小的陈家庄是留不住,特地想了办法送诸位离开这里。”
杨宗谨谢道:“如此,那就有劳陈老。”
当日下午,杨宗谨一行人在船夫的摆渡下离开了陈家庄,继续朝着江宁府进发。
当晚,一行人在附近的镇子上过夜。
李媗之趁着吃饭的机会,问道:“夫君离开陈家庄肯定是深谋远虑,但是这样离开一个以小见大的地方,似乎不太合适。”
杨宗谨笑道:“这件事应该分开来看,以小见大确实不假。但是眼下却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尤其是在咱们父亲身处漩涡的时候,就不应在小地方逗留。”
“这也对。”李媗之委婉地说道,“我只是单纯觉得陈家庄的背后,很不简单。”
“当然不简单了。”杨宗谨列举出了几条疑点。
第一,一晚上时间从哪里弄来那么多条渡船和船夫,这不是陈家庄能办得到。
第二,陈家庄的乡老这么迫不及待的送走杨宗谨,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们在害怕杨宗谨什么。
李媗之听了,问道:“这么多的疑点在,夫君为什么还要走?”
“这叫放长线钓大鱼。”杨宗谨看了眼现场,“你难道没发现二夫人和凌宠都不在这里吗?”
李媗之恍然大悟,微笑地点头。
夜里,董秋荻和凌宠半途折回到陈家庄。
以他们的水上功夫轻松的越过大横河,来到了乡老院子的屋顶上,伏着听消息。
揭开一片瓦,只见屋里陈老正在和黑衣人聊天。
只听陈老道:“上师,那个叫杨宗谨的一伙人,已经离开了陈家庄。”
“什么?男主人叫杨宗谨!”被称作上师的黑衣蒙面男大吃一惊。
“正是。”
“天啦,幸亏让他走了。”
“这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杨宗谨十分可怕,经常用推敲和验尸的办法破案。科场舞弊案和粮仓纵火案都被破案,都是这个人的功劳。”
“哎呀!得亏我及时醒悟过来,把他送走了。不让他在庄子里东问西问,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等一等?他问过哪一家。”
“村东头的陈大三一家。”
“他们没问题吧。”
“我及时现身,阻止了杨宗谨继续问下去。”
黑衣蒙面男深吸了一口气,点头称赞陈老的做法。
同时引起黑衣蒙面男的杀心:“这家人可靠吗?要不要结果了他们。”
“别!”陈老慌忙说,“他们只是抱怨一两句,这无可厚非吧。”
黑衣蒙面男怒斥道:“这可不是小事,必须谨慎处理。咱们主人的宏大计划,可不能被一两个小人物给祸害。”
“是这个道理。但是最好不轻易杀戮,弄得人心惶惶。何况杨宗谨还没走远,万一被他半道杀个回马枪,那就不好了。”
“好吧。我就听你这一次。”
然后两人用极小的声音说着话,房间都变得安静了。
董秋荻和凌宠都听不见,又怕打草惊蛇,便离开了陈老的院子。
他们在附近蹲了一夜,怕那个黑衣蒙面男出尔反尔伤害陈大三一家。在陈大三家附近等了大半夜,确定没有事情发生,这才离开。
回到镇子上,天色渐明。
董秋荻让凌宠先去休息,自己则是去杨宗谨的卧室,主动和他报告。
她到的时候,李媗之刚起来,而杨宗谨还在蒙头大睡。
“大懒虫,起床啦。”
杨宗谨被掀开了被子,逆着光看董秋荻,睡眼朦胧。
董秋荻道:“你让自己的夫人熬夜,自己却在睡大觉。”
“别这样。”杨宗谨坐了起来,把董秋荻拉在身边的床沿上坐下。
接着,李媗之也挨着床沿坐下说道:“妹妹,我和夫君等你到半夜。见你们一直没回来,困得不行就眯了一会儿。”
“是吗?”董秋荻看着杨宗谨。
“当然是啦。”杨宗谨一手搭在董秋荻的肩头,一手搭在李媗之的肩头,“两位夫人都是我的心头宝,出去办事我都很担心。”
李媗之和董秋荻同时一笑,然后默契的把杨宗谨推开。
杨宗谨躺在床上,后脑勺碰到了床板。
砰……
李媗之和董秋荻慌忙将杨宗谨拉起来,看他的后脑勺起了个包,忙关心他有没有很痛。
“还好,就是刚才一下有点痛。”杨宗谨揉了揉后脑勺,却不关心这件事,而是问董秋荻的收获。
董秋荻把昨晚自己所见所闻,都告诉了杨宗谨。
杨宗谨听罢,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李媗之道:“看来的确有人在背后暗中操控,并且能量巨大。”
董秋荻也道:“正是有这方面的顾虑,我们没有选择跟踪那个黑衣蒙面男。”
“不跟踪是对的。”杨宗谨叫道,“像他们这样的组织,一定是等级森严。如果你们不小心暴露行迹,反而会打草惊蛇。我们一路上再难有收获,这对于未来的判断极为不利。”
李媗之和董秋荻同时点头,十分认可。
杨宗谨忽然笑了起来:“得亏陈老的帮忙,让我很快就感受到这个组织的能量。但是任何组织都有力量的边缘地带,他们的边缘地带又在哪里?”
“边缘地带?”两女对视一眼,不懂杨宗谨话里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