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晏和云梦加快了脚步往山西赶,虽然固尔玛珲联合了准噶尔部的噶尔丹起兵,但是噶尔丹要整合部队也需要数日,如今,先稳住吴三桂那边更要紧些,随后再想法子。
两人来到墨美和云宴驻军的地方,仅仅三日,整个军营已经恢复往日的严整紧密,并不似墨美所说的只剩下副将和一些死士。
此时军营里正在练兵,士兵的吼声震天响,军营旁树上的一群鸟儿忽的飞了起来,看着那一大在天际翱翔的密密麻麻的鸟儿,耳边又是士兵们醇厚而又正气的吼声,云梦一时间竟然觉得此景徒生出一种安详而宁静的感觉。
陈晏一手牵着马,另一只手拉着云梦进了军营,远远地就看到墨美和云宴站在高台上指挥底下的士兵。
墨美依旧是一身艳丽的红袍子,真没想到在军营里面他还是依旧如此我行我素。而云宴则头上绑着白色的纱布,脸也被一张黑布所遮住,身着一身沉甸甸的盔甲,手中握着一把长枪,一身的正气凌然,若不是云梦提前就知道,此时根本认不出,这个威风凌凌指挥下面众多士兵的大将军,竟会是那个淡雅如菊的哥哥云宴?
墨美远远地就看到了陈晏和云梦,匆匆从高台上走了下来,向他们走过来。
“没想到你们这么早就来了。”说着看了眼云梦,“妹妹,这看起来春光满面的,哪里像是晕车了?”
云梦抬头横了墨美一眼,“我现在好了,不晕车了。”
墨美看着陈晏紧紧牵着云梦的手,嘿嘿一笑,“我看是让妹夫用什么法子给治好的吧。”
“行了行了,说会儿正事行不?”云梦翻翻白眼,对于眼前这个俊美哥哥,她着实已经一个头两个大了。
墨美又是嘿嘿地笑了,心里直道陈晏那个奸诈狐狸看人准,猜得事儿也准!陈晏出主意让云宴来假扮威远大将军喇布,两人的身材刚好差不多,只要对外宣称喇布已被毁容,以此云宴遮着一张黑布足能掩人耳目。
然而,就他在来得路上,完全没想过云宴能够胜任这个威远大将军沉甸甸的头衔,还想着如果云宴不行了,那么就让他来,但是结果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云宴虽然从来没有领过兵打过仗,但是前些年跟着他也见识了不少,本来想着这个一直就受他保护的孩子,在行军打仗上还是差些火候的。
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战场上就是个堆满尸体的地方,不允许有任何一丁点的畏惧之心,要赢,就绝对不能在乎死!
他本想着云宴是狠不下心的,他也不愿强求,他不想看着云宴痛苦,在他眼里,云宴还是个孩子啊。
却没想到,云宴发起狠来,就连他都比不上。
墨美带着陈晏和云梦进了帐篷,陈晏就开始问及吴三桂与他们之间的实力较量。
墨美却发愁地皱着眉,原本吴三桂将喇布打得几乎是全军覆没,而今,在这军营里也就只剩几万兵马而已,要对抗吴三桂的十几万兵马,当真是难上加难,而且,吴三桂那厮还断了粮草,粮草已断,这可是兵家大忌,虽然云宴和他想了一些办法,但时间一长还是撑不了多久。
陈晏却笑道:“既然吴三桂能断你粮草,你为何就不能断他粮草?”
这时,云宴刚好走了进来,听到这句话,笑了起来,“这个法子好!”
云梦看着云宴,竟然会让她觉得陌生了,眼前的云宴可还是那个温润如玉、淡雅如菊的哥哥?
“竟没想到你们来的这么早。”云宴说罢,坐在了云梦旁边,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看起来精神不错?没有晕马车?”
云梦看着云宴那从黑布里露出的笑弯了的月牙似的的眼睛,只觉得心里流进了股股暖流,乖巧地答道:“没有呢,许是想哥哥了,所以才没有晕马车。”
云宴闻言,更是笑着将云梦搂到怀中,什么也没说,此时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云梦了,他如果战死,他最舍不得的,就是云梦和墨美了。
墨美却在一边吃起了干醋,“哎,妹妹,你怎么不想我啊,难不成你就只有那么一个哥哥?”
云梦从云宴的怀里探出头来,笑道:“大哥,我也想你,但是想你我就会晕马车的。”
帐篷里一阵哄笑,陈晏看着云梦的笑颜,心里不知为何,竟然觉得轻盈了许多,这样的笑容,总能让他扫除很多烦心事。
笑过之后,陈晏和墨美、云宴商量着偷粮草的事儿,云梦本来就不懂这些打仗的事,听得她一个劲儿的打盹。
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像是有人轻轻摸她的脸,指腹还有些茧,她只觉得痒痒的……
也不知睡了多久,云梦睁开迷蒙的眼,竟然发现天都黑了,帐篷里点起了蜡烛。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盖着一个厚厚的毛毯,再看看屋子周围,竟不是她睡的那一间,许是陈晏趁她睡熟的时候将她抱过来的吧,她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门帘被掀开,一阵刺骨的冷风吹了进来,云梦本是睡热了的,裹着毛毯都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进来的是陈晏,他见云梦裹着毛毯只露出一个脑袋,小小的鼻子有些发红,小脸白白净净的,一双乌黑闪亮的眸子一眨一眨的,看去就像是小动物一般。
“终于醒了呢,就怕你一觉能睡到明天早上呢。”陈晏笑着走了过去,宠溺地刮了刮云梦有些发红的鼻子。
云梦不满的瞅了陈晏一眼,他刚从外面进来,带着一身的寒气,让她冷得直发抖。
“是不是伤风了?”陈晏看着发抖的云梦,皱了皱眉,而后俯下身来吻了吻她的额头,“是有点儿发烧,许是刚从南边儿过来,还没适应呢,偏偏这边又太冷了,我去叫随军的郎中给你开个药方,我命人给你去附近抓药。”
陈晏正要起身,云梦一把拉住了他,“先别急,或许过几天就好了呢,准噶尔部的事,怎么样了?”
自从听陈晏说噶尔丹准备联合固尔玛珲一起造反,云梦就一直不安心,依历史发展的进程,噶尔丹根本就不可能成功,如果动手了,不仅仅死伤百姓无数,就连他自己,也性命难保。
她还记得那个一直喊自己小娘子的小六子;还记得那个给自己抓来一只小胖鸡玩,哄自己开心的小六子;也还记得那个将自己的妾室和子女都一一数出来,向她交代清楚所有然后求婚的小六子;还记得那个讨自己欢心,将他自己扮成如花的小六子……
虽然他是准噶尔部的可汗,但是在她面前,她完全不觉得噶尔丹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可汗,他的生活也是柴米油盐酱醋茶,他的生活中也有喜有悲有笑有泪,他只是小六子,在家里排行第六的小六子。
陈晏顿了顿,又坐回到云梦身边,看着她一脸的担心,眨眨眼道:“你这么关心噶尔丹,我吃醋了。”
云梦满脸黑线,“说正事儿呢,你明白的……我问这个不是那个意思啦。”
“哦?那是哪个意思?你倒是说说看,我明白什么?”陈晏装作不知道。
“就是,就是那个,我对你和对他是不一样的!”云梦低着头几乎要将脸埋进毛毯里。
陈晏挑挑眉,“那你到说说看,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什么不一样?”
“哎呀,他是我的朋友,理当关心一下,而你……”云梦低下头去不看陈晏,她脸皮太薄,说不出来啦。
陈晏伸手将云梦的下巴挑了起来,然后吻了上去,陈晏吮吸着云梦双唇,直到云梦觉得都快肿了才离开。
他看着云梦红肿的双唇,竟然有一丝魅惑妖艳之感,深吸了口气,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用鼻子蹭着她的小鼻子,“对我是什么?你还没说出来呢?不好好说,我现在就将你就地正法了。”
云梦脸颊红红的,咬了咬红肿的的唇,“我……喜欢你。”
陈晏嘴角轻翘,“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我喜欢你啦!”云梦扭头凑在陈晏的耳边,赌气似得咬了咬他的耳朵,瞪着双眼瞅着他。
陈晏没想到小白兔竟然还有反攻的时候,不过,他喜欢。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该怎样阻止噶尔丹联合固尔玛珲造反了吧。”
陈晏轻笑着点点头,“噶尔丹临走时是不是给你一块令牌?”
“你怎么知道!”云梦发誓她一直将那块令牌随身带着,谁也没告诉!
“你个小笨蛋啊,我们一直都在一起,有时候……那个硬邦邦的东西铬了我好几次呢!你还一直随身带着,想一想出了噶尔丹,谁还会给你令牌?”
云梦听得又红了脸,嘟嘟囔囔道:“不是怕丢了么?”
陈晏揉了揉她的头,叹了口气道:“我们用那块令牌,换准噶尔部太太平平可好?”
“嗯?”云梦抬起头看着陈晏,一块令牌而已,怎么能够让噶尔丹回心转意?
“其实这次噶尔丹同意和固尔玛珲联手,就是因为他此时正准备吞并周围的一些部落,准备扩大准噶尔部,而固尔玛珲正好能帮到他,还有一个原因,则是因为你……”
“因为我?”云梦抽抽嘴角,“该不会是……”
陈晏点点头,捏了捏云梦的脸蛋,“他想要娶你,或许,他们还打算联手杀了我,然后把你抢去准噶尔部。”
云梦愣住了,她原本以为噶尔丹知道她有了夫君,就不会再追着她了,却没想到,他竟然会拼尽整个准格尔部,只为了她能够嫁给他,那她岂不成了整个准噶尔部的罪人?!
“那该如何用这张令牌去换回准噶尔部的太平日子?”说着,她将令牌从腰间取了下来。
陈晏拿过令牌,笑道:“你给噶尔丹写一封信,狠狠地骂他一顿,就关于他拿整个准噶尔部人的性命去糟蹋,竟只为了娶你。再与他说说他和固尔玛珲联手,也没有多少胜算,首先他刚当上可汗不久,内部需要整顿,再者只要皇朝向他的邻居漠南请兵,漠南也会将他打得全军覆没,不要让他被固尔玛珲当枪使。”
说罢,陈晏顿了顿,“再加一条,让他不要轻信固尔玛珲那个老滑头,他受了重伤,应该还在养病,不可能这么快恢复,去与他商讨事情的,极有可能是他的哥哥爱尔礼。”
云梦很是为难地抬起头来,“但是我写字很难看的。”
陈晏抿着嘴,看着被冷风卷起的帘子的一角,“要你亲自写,这些话,也要你亲自来叙述,这样,才会让噶尔丹觉得你就在他眼前训斥他。我会派人去准噶尔部,带着这块令牌亲自将信送到,如果噶尔丹决定收手,就让他把令牌还给你,如果他坚持要和固尔玛珲联手,就让他收着那块令牌吧,你也不需要了,就等于让他知道,你要和他断绝联系。”
不管这个人多么强大,他都有软肋,而噶尔丹的软肋,就是云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