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爱情劫掠
伯爵醒来。
洞外一片绚烂的阳光。
一瓦罐苦苦酒正蹲在他眼前,饥寒交迫的伯爵一把抓住它,迫不及待的一口咬住瓦罐嘴,咕嘟咕嘟的喝了个痛快,冰凉的肚子里立刻有了暖意。
伯爵四下看看,一眼正对着双警觉的眼睛。
那是警卫达曼。
“你,醒了?”达曼费力地对他比比划划:“主人出去捕狼啦,我在这儿看着你。”伯爵只觉得头上的伤口炸裂般疼痛,喘息未定的问。
“我这是在哪儿?你为什么在这里?”
“你在后山的山洞中,主人吩咐我看着你。”
“怎么回事?告诉我吧。”“酋长要处死你,主人带你外逃,在这儿已经二天啦。”伯爵听懂了她的话语,不禁十分惊奇。
“你的主人是谁?为什么救我?”
“主人是保嘉康塔,因为保嘉康塔主人喜欢你。你真白,真好看。”
达曼张着雪白牙齿,望着伯爵傻笑:“你真白,真好看!”伯爵厌恶的闭着眼睛,移动着身体,一股浓郁的腥臊味扑入他鼻翼。
伯爵强忍差点儿呕吐。
他望望山洞。
山洞不深却很宽畅,比原来那个潮湿的山洞干燥,铺着暖和的干草丛……伯爵渐渐清醒,记起了枪声、棍棒、挑着担子惶惶撤退的丹尼……
是保嘉康塔救了我?
这个蛮婆子为什么救我?她想干什么……
伯爵梳理着自己的思绪,一面想站起来,这才发现自己仍被粗粗的藤萝紧绑着:“放开我。”他愤怒的冲着达曼吼叫。
“既然救我,又为什么捆绑着我?”
达曼不明白伯爵为什么挣扎?
忙扬起石棒:“我砸你,我砸你。”洞外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人影一闪,保嘉康塔背着一头斑色大灰狼进来,达曼放下了石棒。
帮她放下猎物。
又讨好的捧上瓦罐。
“主人,喝,苦苦酒。”然后,垂头跪在她脚前。保嘉康塔接过,咕噜咕嘟一气放下瓦罐,嘴唇上还流着苦苦酒酱色的泡沫。
“你醒啦?”
她对伯爵笑笑:“饿吧?”
这时,那头还未断气的斑色大灰狼苏醒了。只见它锋利的狼爪,在半空中猛力地刨了双刨,周身扭动着,喉咙里不断发出嘶哑的愤怒叫声。
伯爵还没见过这种巨大的动物。
见它那充满杀气的三角眼,直瞪瞪地瞪着自己,不禁往后移动。保嘉康塔愤然而起。
只见她抓住灰狼,朝着它颈项就是狠狠一口咬去,灰狼不断惨叫,垂死的眼睛向上翻腾着,双脚一会儿绷直,一会儿松开,周身颤栗。
片刻,保嘉康塔松开了它。
也松开了伯爵捆绑手间的藤萝。
她满是腥红色狼血的嘴唇,向伯爵歪歪:“喝吧,暖暖的。”她把垂死的大灰狼递过来,伯爵瞧瞧灰狼的颈项,那儿,圆圆一圈,是保嘉康塔用力吮吸狼血留下的印迹。
伯爵哪里喝得下?
只好厌恶的闭上了眼睛。
见伯爵不理睬,保嘉康塔露出雪白的牙齿笑笑,将垂死的灰狼往达曼身边一扔。达曼欢叫一声,趴在灰狼颈项用力吮吸,那温热的狼血,便源源不断的吞进她肚子……
终于,大灰狼发出了最后一声嘶呜。
闭上了眼睛,双脚直直地撅着,不再弹动。
伯爵从眼缝间瞅见土著人生喝狼血情景,一阵强烈的恶心反胃,哇地下,将才喝下的苦苦酒全吐了出来……慌得保嘉康塔扶住他。
“达曼,快!”
达曼也过来扶住伯爵,二人小心翼翼的把他放平在草丛上。
经过这一番折腾,伯爵更加感到饥肠辘辘,忍不住呻吟起来。保嘉康塔迷惑不解的看看伯爵,又抬起头想想,便对达曼拍拍掌。
达曼到洞外熟练的架起枝桠,
拖过灰狼,用锋利的石刀剖开它肚皮。
一会儿,一条光秃秃白肉身的祼狼,出现在她石刀下。达曼剁下狼头,将狼尸剖成几大块,一同挂在搭起的枝桠上。
几缕袅袅青烟什起。
火光一闪,熊熊的篝火燃了起来。
伯爵看在眼中,感到十分奇怪。啊哈,这些愚蠢的土著人,居然知道用火?他有些迷惑:除了没有船没有滑膛枪,没有华丽的宫殿及衣服,动听的音乐和书籍……
这些土著人,几乎有着文明欧洲的一切。
知道伤心痛苦,高兴与愤怒,知道被火烤熟的肉比生肉好吃,还知道爱……
但不管怎样,他们终归还是野蛮人,是该死的低下人种。缕缕肉香扑鼻,伯爵再也无法保持矜持,饥饿让他抖动着双手,几乎是急不可待的接住保嘉康塔递来的狼头,狼吞虎咽地狂啃。
保嘉康塔和达曼惊奇的注视着伯爵。
片该,二人手舞足蹈起来。
“噢那凶猛的山神/保佐勇敢的印第安人/噢那强壮的山神/保佐众多英勇的子民/把苦苦草泡成美酒/把马铃薯种下土地/我们的山林宽广茂密/我们的草房温暖如春/印第安人走啦/苍鹰你不要乱飞/印第安人走啦/水浪你不要哭泣/”
一个狼头下肚。
伯爵感觉肚子舒服多啦。
他瞧着二人边跳边唱,丰满赤裸的双乳,在胸前甩来甩去的模样,颇觉有趣,脸上竟露出了些许微笑。尔后,达曼又跪在伯爵面前,奉上热腾腾的马铃薯。
保嘉康塔告诉他。
“你吃了狼头,就具有了狼的勇敢和速度,山神保佐你!”
伯爵耸耸肩,这时,达曼趴在地上舔他的脚尖,又对他掀起腰间的兽皮,露出光秃秃的下身。女土著人黢黑发亮的性器,发出难闻的燥味,祼露在他面前。
“达曼说,现在你是她的主人。”
保嘉康塔解释道:“吃了狼头的男人,都是女人的主人。”
伯爵摇摇头,示意达曼放下兽皮。达曼不高兴的望着伯爵,比比划划的:“你吃了狼头的,你吃了狼头的。”
伯爵不耐烦了。
便大喝一句:“坐下”达曼乖乖的坐下了。
伯爵站起来,向外指指:“我要出去。”保嘉康塔认真的想一想,对达曼呶呶嘴,达曼抄起石棒跟在伯爵身后。
眼前豁然一亮。
满山遍野的碧绿,呼啸着扑进他眼帘。
只见那山,层出不穷,峰峦迭嶂,蓊蓊葱葱,一座连着一座绵绵铺向蓝色的天边。海,在哪里?宿营地,在哪里?怎么听不见那熟悉的海潮声?
伯爵暗暗叫苦不迭。
身上没有了罗盘,似乎连方向也打不着。
这深山老林,就像一座无边的监牢,即或自己逃出了山洞,又如何出得了群山,踏上回家的路?伯爵又气又急,冲着保嘉康塔吼叫:“你把我弄到这儿干什么?我还不如死了算啦。”
保嘉康塔走上来,温柔的摸摸他的脸。
“我们就在这儿生活不好吗?这有山有水,我们种马铃薯、番茄,自个儿泡苦苦酒,你,真白真好看。”
伯爵摔开她的手:“我们是二个世界的人,你不知道吗?”保嘉康塔迷惑地摇摇头,眼神越益温柔,伯爵只有叹气:这个该死的蛮婆子!
他愤慨地回到山洞。
往柔软的草丛上一躺,闭上眼睛不再搭理。
那保嘉康塔却不恼不急,退到洞外,与达曼一起将那块剩下的狼皮用石刀刮干净,搭在枝桠上晾着。山洞外不远处,就是一条清澈的小溪。
酷热驱赶着二人跳进溪水里扑腾。
虽是土著人,但少女的天性使然。
二人洗着笑着便相互拨起水来,你来我往,嘻嘻哈哈,乐不可支。伯爵听见笑声睁开眼睛,见一脉阳光斜斜的洒进,满洞金黄,并无一人。大喜过望,爬起来踉踉跄跄的摸出山洞。
洞外也无人。
唯有保嘉康塔和达曼的笑声,从不远处的浓荫外传来。
伯爵定定神,待神志清醒后,便顺着小溪向上游跑去。越跑林越深,越跑山越陡。伯爵开始尚能瞄着溪水跑,但小溪越来越浅,最后竟然完全消逝在树林里。
四周全是密不透风的树林,连风也吹不进来。
向上望。
层层叠叠的树叶掩住阳光,阳光仿佛只是一个遥遥无期的小圆点,在深不可及的远方闪闪发光……一群牡鹿跑过,停下瞧瞧伯爵,又飞奔而去。
一副白森森的人骨架,骤然出现在老树虬枝下。
伯爵一惊,站住脚。
“嗬……”绝望的伯爵大声吼叫,寂寥的山林间回荡着自己的吼声。伯爵仔细的听着自己的吼声,声音像撞在四周桶里嗡嗡作响,然后撞回自己耳膜。
“嗬……有人吗?”
伯爵聚集全身力量,再一次大叫。
依然是林间沉闷的轰响,随即,万籁俱寂。伯爵毛骨悚然,随即再瞧瞧那老树下的人骨架,又绝望的仰天呼喊。
一声悠悠的人声仿佛传来。
伯爵瞪大眼睛,屏气凝神的又呼叫。
人声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几只手拨开密密的树叶,保嘉康塔和达曼焦虑的脸庞出现在眼前。伯爵两眼一黑,又急又气的跌倒在地,昏迷过去。
待伯爵醒来。
眼前的一幕让他惊恐万状。
自己浑身上下一丝不挂,赤身祼体;洞外正传来震天的吼叫,他挣扎着爬出一看,一只庞大的棕熊,正和保嘉康塔达曼激战。
狼皮的浓烈腥味。
引来了觅食的黑熊。
生死之间,保嘉康塔和达曼,勇敢地与饥肠辘辘的棕熊,博斗起来。达曼手持石棒,灵活的跳跃着猛击棕熊的眼睛;保嘉康塔则张开骨弓,一枝枝的朝它发射骨箭。
庞然大物的胸口眼睛和手脚上,钉满簇簇抖动的骨箭。
棕熊狂怒的东扑西打,追击着二人。
伯爵看得心惊胆战,豪气横生。一咬牙爬起来就往身上摸枪摸剑。哪里还有?伯爵一把摸空浑身一机灵,忙蹲下在地上胡乱摸到一截树干,抡起就冲了上去。
棕熊连连中棒。
石棒和木棒雨点般敲在它头上眼上和手脚上……
关键时刻,保嘉康塔连连几支骨箭,准确地钉在棕熊胸前那络白毛上。巨无霸终于大声吼叫着,颓丧倒下,迸起一地的落叶。
伯爵这才发现。
保嘉康塔胳臂上流着血。
达曼的一络头皮搭拉下来,盖住了眼眉,露出了白森森的头骨。棕熊即死,二人一松劲,也倒在草地上昏迷过去。
伯爵扶起昏迷不醒的二人。
想想,扯下几片巨大的树叶,跑到小溪舀来溪水浇在她们脸上。
一会儿,她们便慢悠悠醒来,保嘉康塔见自己躺在伯爵怀中,高兴得一笑,就想爬起来。
伯爵把她扶起,又去扶达曼。
达曼疼得身子一个劲扭动。
手指合拢又张开,张开又合拢使劲地抓着地上的草茎。
保嘉康塔说:“你守着她,我出去找蒿草。”此时,伯爵完全明白过来:这二个土著女人,不顾巨大的危险与棕熊博斗,是为了保护自己……
喉咙一股炎热袭上。
伯爵默默地替达曼擦去额角上的汗珠。
他心情复杂的注视着女土著人黝黑的皮肤,一丝丝成圈状的黑发,以及她那浑圆修长的黑腿……不久,洞外脚步声一响,保嘉康塔抱着一大抱蒿草进来。
她拈一丛蒿草在嘴巴里使劲嚼着。
待蒿草泛出碧绿的草汁,再把蒿草盖住达曼的伤口。
伯爵见状,也无言的拈起蒿草嚼着,然后缠在保嘉康塔受伤的左胳臂上……洞外终于黑下来,四下响起了各种野兽的叫声,各种虫子鸟儿的起伏声。
保嘉康塔以石击棒。
迸出火星点起了兽油灯。
明晃晃的油灯下,三人的影子歪歪斜斜的倒映在洞壁上,格外狰狞可怕,再加上达曼不息的呻吟,伯爵感到从未有过的恐怖,身子不由得缩成一团。
保嘉康塔见他如此害怕。
便吹灭了油灯,过来紧紧抱住伯爵。
伯爵感受到她带着浓烈腥味的嘴唇,贪婪的亲吻着自己赤祼的全身,又恼又急脑子里嗡地下,又昏迷过去。
待他醒来,洞里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
他想摸出洞去,谁知保嘉康塔仍死死的抱着自己。这女土著人的力气可真大,一时,伯爵动弹不得,心急如焚……
到天快亮时。
达曼像濒死的狼一样,发出几声长嗥,断了气。
保嘉康塔这才醒来,松开伯爵,死死抱住达曼哀嗥。接着,伯爵听见了她的哭声。保嘉康塔狼一样哭嚎,绝望地向半空中挥舞着双臂。
伯爵还从未看见过一个女土著人如此悲伤。
想起达曼本是为保护自己而死,也不禁谙然伤神。
保嘉康塔哭过,便背起达曼向洞外移去,伯爵跟在后面。外面天已放亮,七月的太阳早已露出了通红的脸庞,眼前万倾金光。
保嘉康塔在一处陡峭的坡地停住。
放下达曼,为她的全身细细抹上熊油。
抹了一层又一层,然后,她用石刀挖开泥土,埋下了达曼。自此,这人踪罕见的深山密林,只剩下了她和伯爵。可现在,伯爵病了,病得十分严重。一盏昏亮的猪油灯,闪闪烁烁的照着干燥的石洞。
伯爵裹着温暖的熊皮。
无力的躺在厚厚的草堆上。
头发遮面,双目深凹。洞外,寒风呼啸,严冬正在山林间肆虐……从前天晚上起,伯爵的神志就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昔日年轻俊秀的脸庞,被伤寒折磨得满面通红,兀自不停的喃喃自语……
急得手足无措的保嘉康塔。
跪在地上向山神乞求良久。
又将寻来的蒿草细细嚼烂,给伯爵抹上一层又一层,但伯爵的高烧依然没退。……米兰黛来了:亲爱的,您怎么啦?哎,谁知道我也会生病。你到哪儿去啦?亲爱的,我怎么很久没有看见你啦……
我在海宫里呀!
亲爱的,那里的鱼儿吻着我。
波浪摇着我,水幽蓝幽蓝,哦,亲爱的,抱紧我快抱紧我,怎么这样冷啊……保嘉康塔噙着泪花,紧紧的拥抱着伯爵,听着他的喃喃自语,虽不懂他的话,却依稀看见了浮现在他瘦削憔悴脸上的微笑。
保嘉康塔不知道伯爵为什么生病?
不知道这些身体强健手持呯呯呯的白人,为什么抵御不了这呼啸的风雪?
可她恍惚明白,照这样下去,自己心爱的人儿将命丧黄泉。她放下伯爵大叫一声,惶惶地冲了出去,她要去寻觅当地土著人传说的神药----神仙草。
……亲爱的,怎么这样冷呀?不冷呀,那是你的错觉吧。哦,你怎么变得我不认识了?哎呀,你舔我干嘛?亲爱的,你的吻真香……
伯爵睁开了眼睛。
迎面是二只可爱的小牡鹿。
圆溜溜的眼睛,长长温暖的舌头,正温存舔着自己的脸颊。伯爵闭闭眼再睁开,小牡鹿柔柔地望着他:“咩……”像在招唤母亲。
伯爵的眼泪哗地就流落下来。
像看见了舒矣娜尔的母亲。
第47章生存艰难
话说这北美大森林。
经过千万年大自然的天设地造。
土地肥沃,百草横生,挖个坑,扔个马铃薯下去,不用浇灌施肥,十天半月就发芽生长成一大片。扔个番茄籽入坑,也不用浇灌施肥,不用多久,那嫣红紫蓝的番茄花,就在地上勃勃生机,迎风挺立,增添着大山的妩媚。
因此。
保嘉康塔和伯爵丝毫也没为食物发愁。
倒是吃惯牛奶面包的伯爵肠胃,受不了整日肉食的填补。三天一小病,七天一大病,生生的让一个精壮利落英俊的伯爵,变成了弱不禁风的病夫,伤透了二人脑筋。
这天,伯爵吃了保嘉康塔烤的狼肉条,又上吐下拉,闹得不亦乐乎。
到了下午,伯爵开始吐酸水,然后是掺杂着黄液的泡沫,最后,翻着白眼昏死过去。
保嘉康塔呢,开始还按着以往的老经验,喂伯爵蒿草液和苦苦酒,期望他还像以前一样睡一觉就醒来。可是,当保嘉康塔被伯爵冰冷的怀抱惊醒,发现他已几无气息。
可怜的伯爵,长长的头发披挂在佝偻的双肩,浑身颤抖着。
嘴巴丝丝地不断冒出带黄液的泡沫,脸色惨白,双眼紧闭……
保嘉康塔第一次感到了束手无策,她第一次绝望地哭了,她紧紧的抱着伯爵,亲他那日渐凹陷的脸颊,嘴里不断地念着土著人求神的咒语。
“山神万能!偈我缘分!施我神力!除垢去病!山神万能!偈我缘分!施我神力!除垢去病!”
念着念着。
她费力的背起伯爵走出山洞。
要按照当地土著人的习俗,向广袤的山林跪拜,乞求法力无边的山神显灵开恩,救伯爵一命。保嘉康塔刚放下伯爵,身后呼地卷过一阵狂风,一股浓浓的腥臭扑来。
一个高大的人形动物出现在眼前。
只见这个人形动物,凹鼻深目。
手脚拖地,浑身是浓密的棕色长毛,胸前二个巨大的乳房清澈可见,站起来足足高达三米。保嘉康塔惊恐万状,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山林大王---真正的野人吗?
这是山林间真正的霸主。
殘暴无情,力大无穷,经常到部落掳掠土著人当食……
小时候,听父亲保赫登讲过,长大后又听老巫师说过,没想到竟在这里出现了。很显然。
这是个正在发情中的母野人。
她阴森森的眼光,瞅瞅躺在地上的伯爵。
凑近使劲儿抽着凹鼻嗅嗅。
丑陋的脸上竟露出了笑意,长啸一声,竟是天摇地动,四周树叶唰唰直下。母野人对一边惊愕的保嘉康塔瞧都不瞧一眼,便疾快地抓起伯爵,大步跨去,转眼间消逝在密林深处。
分秒之间。
待保嘉康塔惊醒过来,眼前哪儿还有伯爵的影子?
只有一地乱叶,两行巨大深陷的脚印,一直伸向暮霭浓郁深不可测的远山。保嘉康塔惊得瞠目结舌,擂胸大哭,她飞快的跑回山洞,抓起弓箭顺着野人留下的脚印追去。
漆黑一团的山林,坎坷颠簸的石壁。
对自幼生活在恶劣与殘酷环境中的土著人来说,光亮如昼、如履平地。
疾赶中,保嘉康塔已记不清翻过了几座山梁?跨过了几条溪?只是感到脚步越来越疲乏,眼睛越来越酸涩……
天边露出了鱼肚白。
山林间,也渐渐响起了早飞鸟儿欢快的啁啾……
终于,野人的脚印消失在一处巨大阴冷的岩隙中。岩隙藏在一大片阴暗陡峭而坚硬的山石下,山石寸草不长,朵花不生,被绿阴荫的青苔,像一块巨大的海绵,紧切的包裹着。
保嘉康塔还没走近石岩。
便嗅到一股恶臭与污秽的气味,挟掺着凉气扑面而来。
任她是当地土著人,一时竟也恶心得倒退几步,差点儿呕吐。保嘉康塔救人心切,捡起石块嗵嗵嗵的就向岩隙中扔去。
扔了半晌,岩隙中仍无动静。
她便壮起胆子,慢慢向岩隙中摸去,眼前越来越幽暗。保嘉康塔提心吊胆的慢慢蹲下,一会儿她的眼睛逐渐适应了幽暗。
这才看清了里面的情景。
岩隙,其实是一个由外向内倾斜巨大而宽泛的暗洞。
地上到处是人骨架,熊豹虎狼狗的骨架和各种碎骨屑,各种兽皮乱堆在干燥的地上。保嘉康塔甚至还看到几个巨大的,二只角向上高高撬起的牛头骨……
紧闭着眼的伯爵,睡在一堆兽皮中。
不过,他脸上似乎有了一丝血色,身子也不再颤抖。
保嘉康塔扑过去抱住伯爵,使劲的摇晃着他。可伯爵还在昏迷之中,并没有清醒。保嘉康塔将伯爵全身一裹,就要往自己背上背,一低头,瞟见侧边的兽皮堆在嚅动。
她用弓箭一拨。
竟然是二个小小的野人婴孩。
只见那野人婴孩同其母亲一样,赤身祼体,周身浓毛,手脚拖地。二个小家伙大约还没睡醒,被浓密毛发遮蔽的眼睛闭着。
小小的满是长毛的手指。
像人类婴幼儿一样,插在自个儿嘴巴里,自得其乐的吮吸着,吮吸着……
保嘉康塔知道这儿危险不宜久留,背起伯爵往外就走。一股狂风刮过,岩隙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女野人回来了。
情急下,保嘉康塔无处躲藏。
放下伯爵,就往深处的兽皮堆一钻。
巨大的阴影一闪,女野人拎着头肥硕的棕熊跨了进来。她先警觉地四下嗅嗅,然后再将棕熊提起,双手一用力,棕熊便被活生生撕成了二半。
女野人将熊皮与熊肉分开。
拈起那颗肥大的熊胆,抱起伯爵就往他嘴里塞。
一股黄黄的熊胆汁流进了伯爵的嘴巴,女野人哄哄地笑起来,笑声像粗糙的石粒刮在石块上那样刺耳。喝了熊胆后的伯爵开始清醒,慢慢睁开了眼睛。
看清了眼前的女野人,吓得浑身一哆嗦,又紧紧闭上。
女野人将伯爵抱在自己的脚丫上,爱不释手的玩弄拨动着。
看得出,她格外喜欢这个白色的小人。女野人玩弄一会儿,分开伯爵的双腿仔细看看。又哄哄地笑起来。睡在兽皮堆里的二个小野人醒了,也哄哄的嚅动叫着向母亲爬来。
保嘉康塔看得真切。
担心待会儿女野人发现了自己有危险,灵机一动,跳起一把抓住了一个小野人婴孩。
女野人怔住了,愤怒地向保嘉康塔冲来。保嘉康塔忙将婴孩举在自己胸前,卡住婴孩的颈椎。女野人停了下来,继续愤怒地哄哄乱叫。
双手使劲的拍打着毛茸茸的胸脯。
一双昏浊野性的眼睛瞪得溜圆,望着被保嘉康塔卡住脖子的小婴孩。
双方僵持一阵,保嘉康塔将手中的婴孩一放,指着一边的伯爵,对女野人做着手势。她一会儿将头偏着哀叫,一会儿举着什么东西往嘴里塞,一会儿又拎起小婴孩做出要卡死的模样……
如此一番,女野人看懂了。
想了想,便忙忙的跑了出去。
“等会儿女野人回来喂你东西,你不要吐。”保嘉康塔抓紧时间,蹦过去给伯爵说““咽下去,记着,全咽下去。”
“她会喂我什么呢?”
伯爵睁开眼睛,痛苦地问道。
“我怎么在这里,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你可是把我害苦了,我恨你!”
保嘉康塔嗤开雪白的牙齿:“你病啦,我带你出洞跪拜山神,求山神显灵让你病好,谁知就被女野人抓来了。”“你不能用骨箭射它吗?”
伯爵提示道。
“射它的眼睛,瞎啦它就什么也看不到也追不到我们了。”
保嘉康塔痛苦地摇头叫道:“你不知道女野人多有力?骨箭对它没有用处,它才是这山林真正的霸主。”洞口响起沉重的脚步声,女野人进来了。
女野人手中拿着一大把淡黄色的花卉。
一股浓浓的幽香在岩洞漫延。
女野人姿态可鞠,笨手笨脚的将花卉捣烂,喂进佯装昏迷的伯爵嘴巴。然后,抬起头望着保嘉康塔手中的小婴孩。保嘉康塔举起不断扭动的小野婴孩,警惕的看着女野人。
一面向伯爵叫道:“起来,快跑!”
伯爵睁开眼睛,爬起就向岩隙外跑去。
神奇的花卉发挥了作用,伯爵感觉自己恢复了精力,眼前明亮多了。“快,你也快跑出来。”伯爵扭头对保嘉康塔着急的叫道:“你别光呆着,快跑呀。”
保嘉康塔举着嚅动的小野婴孩。
一面警惕地注视着女野人,慢慢儿向岩洞口退却。
待自个儿身体完全退出了岩洞,她才将手中的小野婴孩,朝步步趋进的女野人怀中一扔,扭头就逃。婴孩撞在母亲怀中,双腿乱登,哄哄大叫。
女野人抱起婴孩。
也哄哄地高兴的大叫起来。
伯爵和保嘉康塔冲出了岩隙,跌跌撞撞地朝着山下猛跑。也不知跑了多久,保嘉康塔一步绊在草丛上,背上的弓箭和箭杆哗啦啦洒落一地。
伯爵拉起她,伸手去捡拾。
谁知他稍一用力,掉在草地上的弓箭和箭杆却往前一窜,向下坠去。
原来看似平坦光滑芳草茂密的草地,竟是一堵悬崖口。二人惊得大张着嘴巴,这北美科迪勒拉山脉,真是处处陷阱,步步险象环生。
没有了武器。
在这猛兽出没的荒山野岭里,就意味着死亡。
保嘉康塔急得长嗥一声,就要往下跳。伯爵一把拉住她,然后自己慢慢趴在草地上,小心翼翼的向崖壁边移动,移动。
他终于看清了。
青草茂盛的崖壁下,是深不可测的悬崖,缕缕白雾,在半山腰浮动什腾……
在下面离崖顶大约十几米凸出的一块大崖石上,弓箭和装箭杆的弓鞍,正颤悠悠的挂在一边的小树枝上,在灼热的太阳光下,反射出微薄的亮光……
保嘉康塔也小心翼翼的爬过来。
见了弓箭,心花怒放。
她仔细的看看险峻的地势,便像蛇一样,紧贴着突兀的小崖石慢慢往下爬。伯爵学着她跟在身后。好不容易接近那块突出的大崖石,二人小心翼翼的在崖石上站稳。
伯爵向后仰身用力拉着保嘉康塔。
保嘉康塔则最大限度的向崖石外探出身子,取回来了弓箭和箭鞍,只可惜宝贵的骨箭全滑掉到了万丈深渊。
拿回来了心爱的武器。
保嘉康塔高兴得紧紧抱着伯爵,二人沐浴着温暖的阳光狂吻。
半晌,保嘉康塔睁开醉眼,竟张大嘴巴,目瞪口呆的指着崖石后壁,连连惊叫:“天呐,看,你快看,这是什么东西?”
伯爵转身望去。
也不禁呆若木鸡。
道道耀眼的金光,从崖壁后的一个洞子里射出,被渐渐升高的太阳光一照,水波一样泛滥变幻着各种光芒……
二人手拉手地走进身后的崖洞。
立即被眼前的景象牢牢地扼住。
只见庞大的洞中,金碧辉煌,金光闪闪。宛若进入了神话中的天堂。伯爵揉揉自己的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崖壁的上下左右,满嵌着含金量极高的石块。
正是它们发出了梦幻般的万丈光芒。
很明显,这是一个千万年来未被人类发现,开凿掠夺的原始金矿,伯爵和保嘉康塔无意间敲开了这座金矿的大门,走进了令人垂涎的财富的神秘宫殿。
保嘉康塔欢呼雀跃。
“全是黄金,全是黄金,全是黄金呀!”
伯爵走近崖壁,捡起地上的石块,随便敲下一块矿石查看,握在他手里的几乎就是一块纯金。他轻轻剔掉嵌套其间的杂石,一坨约重三公斤的金块就出现了。
伯爵将金块凑近自己眼睛,凭着自身深厚的品鉴知识,他发现眼前这块黄金的纯度几达99.9999。也就是说,假如将它们运出崖洞,稍加清理,运往市场,就是滚滚而至的英镑……
丝丝苦涩涌上伯爵的脸庞。
他仰天大笑:“哈哈,黄金,黄金!哈哈、哈哈!”
笑声撞击在空旷的金洞中,激起阵阵回鸣。保嘉康塔不解的抱着他,以为伯爵惊喜之下失常。伯爵笑够了,才停下来对望着自己的保嘉康塔,慢腾腾的说。
“走吧,我们该离开了。”
“离开?你疯啦?”
保嘉康塔瞪大了眼睛:“这么多黄金,全是我们的。你不是要找黄金么?”“不,它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它是上帝的,应该还给上帝,让它永远留在这儿。”
“上帝是谁?我不要上帝。”
保嘉康塔不高兴了。
“我只知道黄金会打成好看的颈链饰物,会换回可口的苦苦酒和美丽的兽皮。”
“可你拿不走上帝的东西呀。”伯爵指指地下说:“我们走吧”狂喜中的保嘉康塔这才看到,地上堆积如山的动物尸体;各种动物受到金光的诱惑或诱骗,不顾一切的跑进。
结果受到洞内有毒物质的侵袭。
进得来出不去,纷纷倒毙,横尸遍野。
“我们走吧。”伯爵拉着保嘉康塔钻出崖洞,深深地呼吸着洞外新鲜空气,他们最后扭头看看那诱人而可怕的黄金洞,就慢慢的向崖上攀去。
站在崖上放眼望。
好一片葱郁森森;无边茂密的树林波浪般起伏着,涌向地平线。
伯爵手搭在眼眉上仔细的瞭望,他知道朝思暮想的大海在遥远的地平线那头,更远的大海那边,就是魂牵梦萦的故乡---大不列颠……
他瞧瞧身边的保嘉康塔。
怨恨又涌上心头。
不是这个丑陋的蛮婆子,自己怎会有家不能回?有国不能报?成了全身赤祼,只在下身围着块兽皮地道的野人?伯爵悄悄的伸出手。
保嘉康塔坐在草丛间。
全神贯注的削着刚采集的一大堆树枝,她要用它们做成尖利的箭杆。
此时,只要自己悄悄一用力,保嘉康塔就会跌下万丈深渊……这当儿,保嘉康塔抬起头,对伯爵嫣然一笑:“把那根松树杆递给我。”
伯爵一怔:“哪根?”
“你脚下那根。”伯爵弯腰递给她:“都用松树做么?”
“各种树干都有,每种树干用处不一样。”保嘉康塔低头边削边说到:“松树轻,坚韧不容易弯曲;桉树杂实,却脆性大;红树呢,坚硬如铁,是射杀熊狼豹子的最好箭材,但很沉……”
伯爵收回自己的眼光和双手。
这个保嘉康塔虽然可憎。
但此时此地,如杀了她,自己也只有死路一条。伯爵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和自己面临困境时的无能;说来奇怪,保嘉康塔平时对自己的种种好处,居然全涌上了心头,搅起一胸波涛。
伯爵摇摇头在心底叹道。
“天意,天意如此呵。保嘉康塔,你这个魔鬼!”
忽然,一道强烈的白光罩在身上,灼亮得让二人不由自住闭上了眼睛。一个庞大的金属圆盘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天空,固定在他们头上。保嘉康塔吓得面无血色,伏在地上浑身发抖。
伯爵同样吓得跪下。
不同的是,他仰着头,惊恐万状,牢牢盯住头上的金属圆盘。
一会儿,也没见那圆盘滑动,就停在了他们身边的草地上。白光骤然熄灭,圆盘上的小圆窗口像有人影晃动。几个小小的人型动物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
矮小的全身。
被一层完整无缝的银灰色衣服严密地包裹。
只露着个硕大无朋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