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舫慢悠悠穿破云层而去。
云尊主准备了半月的大礼送出后, 白衣翻飞掠过云海,御风回了云中州大殿。
早已经有云中州的修士在大殿之中跪,见他回来都伏地高呼。
“尊主不可!”
“尊主三思!”
云尊主端坐云椅之上冷眼旁观。
“那九州地脉皆是三毒, 云中州灵脉接入下界,三毒许是会从落川之路侵入云中州!”一个黑衣修士肃然道, “还望尊主灵脉切断!”
众齐声道:“望尊主三思!”
云尊主冷冷扫了众一眼, 眼神如同冰冷的刀锋, 但又重镜时不太一样。
若说他些修士是开了刃的刀剑,重镜便是生锈了八百的刀背,看凶残却没什么杀伤力。
“诸位可真是当得起道貌岸然四个字。”云尊主说话毫不留情,冷笑一声,“若我记得没错,你们当中有大半都是千前从九州飞升入云中州的吧。”
群中有数浑身一僵,微微垂眸不敢言语。
云尊主待外一向懒得废话, 直接道:“三毒不可能直接进入落川之路,你当天道雷劫是做摆设的吗?”
众噤声,不知要如何反驳。
落川之路便是飞升之路, 在入云中州时总会降下雷劫飞升之身上的三毒劈个一干二净才可准许入云中州。
算云中州灵脉同九州地脉连, 也不会有任何三毒能进入落川之路。
有了云中州灵脉的延续,九州地脉下镇压的无数三毒会随时间的推移而逐渐消散。
云尊主是整个世间唯一一个最接近天道之,正是因为知晓了解, 所以活了么,他从未忤逆过。
是第一次。
云尊主:“谁还有异议, 便随我去云之巅见天道, 让天道给你们个说法,如何?”
众立刻伏地,不敢再说。
云尊主懒得他们周旋, 放下句话后见无说话,指轻轻在扶上一敲。
“走吧。”
修士犹豫再三,鱼贯而出。
云尊主揉眉心,坐在云椅上半晌,等到察觉到灵舫顺利落下九州后,才不痕迹松了一口气,起身去了云之巅。
云之巅是离天道最近之地,整个云中州除了云尊主敢上去,无能抵挡那强势的威压。
云尊主面无表情踩云梯上了云之巅。
一望无际的云海之上,层层叠叠的云没有半分动静,仿佛被凝固了时间。
在云尊主榻上云之巅的那一刹那,云海瞬间翻涌如潮水,一波波朝他汹涌扑来。
那来自天道的威慑能无数大能修士压得匍匐跪地,但云尊主来说却像是被微风轻拂而过,带起他雪白的衣摆。
“你越界了。”
有一道分不清楚男女老少的声音幽幽从云海上空响起,带不可忽视的冷意怒气。
“嗯。”云尊主随意屈指掐诀,一旁的云化为舒适的云椅,他端坐其中,漫不经心道,“的确是越界了。”
他副姿态完是“我越界了,你奈我何?”,没有丝毫要请罪或者忏悔的模样。
天道沉默了一下:“你难道不怕受责罚?”
云尊主似乎冷笑了一声,只是那张脸上常都是冷意,根看不出来丝毫端倪。
“什么责罚,我噤声半?”
天道:“……”
天道似乎还在说什么,云尊主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
“够了,九州三毒猖獗千,我不信你没有过解决的法子。”云尊主眉目间是冷意,“我替你解决了此事,你怎么反倒过来还要责怪我?”
天道沉默半晌,道:“你解决的法子,难道不是为了你的私心?”
云尊主竟然也不反驳,微微一颔首,直接承认了。
“的确如此,我是私心。如何?”
天道:“……”
天道看起来似乎要降雷劈他,云海一阵剧烈翻涌,好一会才彻底平息。
云尊主见天道半天都没吭声,指支下颌,冷淡道:“问完了?我能走了?”
天道:“……”
天道一声不吭地走了。
周围翻涌的云海再次凝固,云尊主冷哼了一声,从云椅上起身,慢条斯理顺云梯往下走。
片刻后,云尊主发现自又被噤声了。
云尊主:“……”
***
重镜顾从絮一起下了九州,那从云中州降下来的灵脉顺落川之路直接汇入地脉,落川都蔓延到了三毒秘境。
那是地脉的源所在之地。
灵舫慢悠悠顺新开辟的落川路直接到了落地后的秘境。
秘境落地后,同灵树周边融合,废墟已经被清理了大半,离远了看隐约瞧到上面有正在走动的。
落川之路直接通到了秘境的后山,完美汇入地下的地脉。
顾从絮重镜从灵舫上抱下来。
重镜落地时还踉跄了一下,被顾从絮一把扶稳了。
秘境中似乎有送葬阁的正在忙活,宋有秋正弯腰忙活,瞧见重镜过来,连忙一蹦而起,欢喜道:“剑尊!”
重镜点头应下,慢条斯理走上前,正要寒暄瞧见宋有秋满污泥,正在地面上散乱的骸骨往旁边的棺材装。
一幕有些熟悉,让重镜微怔了好一会,才迟疑道:“你在做什么?”
宋有秋脆生生道:“在帮些收敛骸骨啊。”
重镜沉默了许久,突然轻轻笑了:“好,我帮你。”
宋有秋连忙道:“不必劳烦剑尊了,您既然此处交由我们来建,哪能脏了您的啊。”
重镜看他的眼神是温柔,笑道:“方才秘境落下来时,有没有伤到?”
“没有没有。”宋有秋一边收敛骸骨一边摇头,“是被吓了一跳,没伤。”
重镜才放下心来。
之前重镜曾当宗门的大致图纸画给了宋有秋,重镜抬头草草看了一眼,发现宋有秋竟然宗门的模样还原了个七七八八。
宋有秋见重镜满脸都是惊叹,也欢喜得很:“剑尊的住处玲珑墟已经在重新建了,用不了一个月能建好,剑尊若是没去处,可以先去无尽楼住一住。”
重镜道:“我要先去寻危弦。”
宋有秋道:“还是先别了,曲宗主已经闭许久了,现在九州诸事皆由易掌门执掌。”
“闭?”重镜皱眉,“为何闭?”
宋有秋了:“曲宗主些因抵抗火毒,修为一直没怎么精进,火毒拔除后还要稳固稳固修为。”
重镜才放下心来。
“了。”宋有秋道,“剑尊一直都没同我说,您的宗门名唤什么,我好给您做石匾。”
个问题问得重镜一愣,同一旁的顾从絮视,了,道:“唤玉絮宗吧。”
宋有秋不知道重镜还有个“云玉舟”的名字,还以为唤“玉絮”是因为喜欢雪,也没,颠颠跑过去继续收敛骸骨了。
但知晓一切的顾从絮却眼睛都亮了,握重镜的腕,眸子弯弯,小声道:“我很喜欢个名字。”
重镜被看出来心思,干咳一声勉强保持镇定,道:“以后是我们的家了,你喜欢什么同我说,我给你布置。”
顾从絮眼睛眨都不眨地盯他:“我喜欢你。”
重镜哭笑不得:“我是说……”
“你随便给我个山洞我都能盘,不挑。”顾从絮打断他的话,眸子发光,“只要有你。”
重镜身经百战,竟然被他句话说得脸微微一红。
他闷咳一声,正要去勾顾从絮的。
在时,琼廿一猛地化为形冒了出来,眼睛亮晶晶地盯重镜,欢天喜地道:“主!主我的赌坊要开在哪?!”
重镜的猛地被抱住。
一刹那,顾从絮的眼神看起来像是要把把剑给活吞了。
琼廿一一门心思只要赌坊,迫切地拽重镜的晃来晃去,眼巴巴地看他,模样煞是可怜。
重镜无奈至极,只好道:“你随便选。”
琼廿一根没注意到顾从絮越来越冷的眼神,还在说:“那以后咱还有来不?来得不?”
“我宗门旧址几乎赶得上一座小城池的大小,等建好后会放进来,大开宗门。”重镜了,“或许我还会收几个徒弟带带?”
琼廿一高兴得不得了:“好好好,了好啊。”
样能赌尽兴了。
琼廿一美滋滋地跑出去玩了。
重镜还在那思考,到时候到底要不要开宗门收徒,毕竟整个玉絮宗只有他两,也实冷清。
他正,顾从絮突然一把扣住了重镜的腕,龙瞳微微收缩,不满地盯他。
重镜道:“怎么了?”
“不收徒。”顾从絮不高兴地瞪他,“你若收徒,先收我好了,我字还不会认,剑也不会握,有很东西要你教的。”
重镜差点笑出来:“你也要吃醋?”
顾从絮嘀咕:“反正我不太分走你的注意力。”
满秋狭宋有秋曲危弦已经足够了,顾从絮怕分分,自在重镜心中没有位置了。
重镜忍笑逗他:“大了啊真龙大,怎么还孩子一样?”
顾从絮不吭声。
重镜只好哄他:“真龙大要不要去我识海看一看灯啊?”
招果然有用,顾从絮一听立刻不生闷气了,欢喜地看重镜,乐颠颠地用神识进入了重镜的识海中。
龙纹灯亮得几乎刺眼,若是放在外面,方圆数都能瞧见那亮瞎眼的龙纹灯。
顾从絮抱灯依依不舍地看了好久,半天才神识从重镜识海出来。
彻底不生气了,甚至还双修。
宋有秋热火朝天地建新的玉絮宗,重镜顾从絮只好前去无尽楼落脚。
满秋狭依然热衷打扮重镜,瞧见他回来欢喜不已,道:“我个月让做了许新衣裳,等会你试试给我瞧瞧,不满意的我再让给你改。”
重镜早习惯了他的臭毛病,跟他去看了看那堆成小山的红衣,随意瞥了几眼后,意有所指道:“还差一件。”
“嗯?”满秋狭几乎整个九州所有款式的衣衫都做了,闻言分诧异,“哪件?”
重镜一笑:“合籍的婚服。”
满秋狭:“……”
满秋狭愣了许久,才诧异道:“你们真的要合籍了?!”
重镜笑点头:“等到玉絮宗建好后我们会合籍。”
满秋狭也替他高兴,道:“好啊好啊,我马上让给你做婚服,合籍之礼也要让早些准备。”
重镜撑下颌,看他忙来忙去,突然像是起了什么,道:“了,你再帮我准备些朱砂。”
满秋狭疑惑道:“你要画法阵?”
重镜点头。
满秋狭也没有问,派给他准备去了。
重镜拿到朱砂后,并没有直接画阵,反而去寻顾从絮。
无尽道很热闹,顾从絮正孤身一坐在酒楼雅间,垂眸看下方的说书先生在说书。
他熟练地用一堆灵石让说书先生话的主翁替换成“香真龙”,正听得津津有味,重镜撩开竹帘走了进来。
顾从絮一看到他,朝他一伸,兴致勃勃道:“今日个话我很喜欢。”
重镜柔声道:“那我买了回去念给你听。”
顾从絮点头:“嗯!”
只是开心完,顾从絮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不似的,皱眉看向满脸温的重镜,疑惑道:“你怎么了?”
重镜眨眨眼睛:“没怎么啊。”
顾从絮“哦”了一声,继续听说书。
重镜支下颌坐在面盯顾从絮瞧个不停,终于等到说书先生拍了醒木,话念完,顾从絮欢喜地拍掌时,他才轻声开口:“絮絮。”
顾絮絮眼中喜色还没消退,笑看他:“嗯?”
重镜眸子一弯:“今晚双修吗?”
顾从絮呼吸一窒,忙追问道:“可以?可你上次不是怪我用龙形,说一个月都不能双修吗?”
重镜眯眼睛笑:“不是都过去半个月了吗,我提前解禁不行吗?”
顾从絮哪能说“不行”,连忙点头,拽重镜要往无尽楼跑。
听了新话的顾从絮试验一下新的玩法。
重镜从善如流地跟顾从絮回了无尽楼。
他被推倒在榻上,眼看顾从絮要化为龙形,重镜立刻眼疾快握住顾从絮的龙角:“等等!”
顾从絮箭在弦上,不高兴地蹭了蹭他:“等什么,我已经可以了,不用等。”
重镜:“……”
重镜抓龙角晃了晃他,漂亮的眸子蒙一层水雾,模样实在是太过勾龙,顾从絮一个没忍住直接咬在他的脖颈上。
重镜脖子仰起,抓龙角的猛地用了力,强行顾从絮拽开。
顾从絮抱他不住地晃来晃去,焦急道:“重镜……主,呜……”
重镜道:“我有件事要同你商量……”
顾从絮微微一愣,才意识到今日的重镜为何般主动了,敢情是有事要他商量。
有了个认知,顾从絮脸上的情.欲瞬间消退,心头甚至浮现一股浓烈的委屈。
重镜有事直说是,为何要种法子来试探自,难道他是自的身体当成恶龙交涉的筹码吗?
顾从絮越越难过,都不可以了。
“什么事?”顾从絮闷声道。
按照重镜的子,应当是极其重要的大事,否则不可能会牺牲么大来□□恶龙才能解决。
顾从絮算心伤心得要命,但还是忍不住地,算重镜要他的命,自都会直接给。
重镜还在握他的龙角,没注意道顾从絮那敏感细腻的内心在短短几息之内经历了少次狂风暴雨,他抿了抿唇,小声道:“我能取一点指尖血吗?”
顾从絮做足了最坏的准备,乍一听到句话,一时间没理解意思,还在傻傻地问:“什么血?我的心头血?”
真龙心头血几乎有起死回生的效用,从不会轻易给。
若是重镜要,顾从絮当即能剖开身体为他取心头血。
“我要你的心头血做什么,”重镜失笑道,“我只是画一个法阵,需要用到我的一滴指尖血。”
顾从絮呆呆看了他许久,半天才干巴巴道:“啊?啊,那……那你问我干什么?”
重镜要放血,不是从来不会去顾念其他,连心头血都能眼睛眨都不眨地说放放吗?
重镜还是头一回征询其他的意见,他莫名觉得不自在,但还是强撑,轻声道:“我是问问,能放吗?你若是不我放,那我不放。”
顾从絮彻底回过神来,几乎是狂喜地看他。
一向强势从不会去管其他的重镜,第一次他彻底露出了层层防护的柔软内心。
顾从絮迫不及待地咬住他的唇,含糊道:“下不为例。”
他又可以了。
一得到了准许,重镜脸上的笑更温了。
只是那笑容在看到顾从絮变成沉甸甸的龙形缠在他身上时,立刻变得僵硬无比。
重镜突然怂了,立刻挣脱真龙伸出腕扒床沿往外爬,金铃微微一响。
顾从絮尾巴尖勾他的脚踝,直接他拖了回去。
重镜为了一个准许,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第三天,重镜才从床上爬起来,拿朱砂前去之前他们合籍的地方画法阵。
他哆嗦画废了好几个法阵,才终于成功。
顾从絮双抱臂站在一旁皱眉头盯他,唯恐他背自放血。
重镜阵法画好,随从袖子拿出来一块佛骨。
顾从絮一愣。
重镜佛骨放在法阵中间,轻轻咬破指尖,让一滴指尖血缓缓落入阵法中。
无数灵力那滴血裹挟成一缕血雾汇入阵法中,佛骨陡然发出一阵光芒,一点点化为散沙消散在半空。
连重镜都没发现的是,天边云间降下一道细如发丝的光芒,跟随佛骨一同消散。
重镜做完后,才轻轻呼出一口气,朝顾从絮伸出了。
顾从絮两步走过来,握他滴血的指咬了咬,舌尖血滴舔走,拧眉道:“疼?”
重镜幽幽道:“没你咬得疼。”
顾从絮:“……”
重镜脖颈腕上是被咬出来的印子,衣襟下更,顾从絮也难得心虚,小声道:“你佛骨送去哪了?”
“轮回。”重镜道,“是我近段时间钻研出来的佛骨重新转世的法阵。”
顾从絮道:“溯一会转世成?”
重镜摇头:“溯一神魂已散,算佛骨转世也不再是他了。”
顾从絮见他有些黯然,不知要如何安慰他,只好又舔了舔他的指尖。
“无事。”重镜笑了笑,“只愿下世佛骨安康。”
不要像溯一样再受万般磨难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