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嗣安再次来找叶寻的时候,已经是几日后了。
叶寻看上去同前几日没有什么区别,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柳嗣安手里拎着一壶酒,虽然瓶盖没有打开,但是叶寻却能闻见那股馥郁的酒香。
叶寻眼睛一亮,说道:“酒?”
柳嗣安对他扬了扬酒壶,“很明显是酒,不然一个酒壶里面,我总不能装着茶吧?”
叶寻深吸了几口气,最后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可惜的说道:“只是可惜我现在病中不宜饮酒,这酒虽然是好酒,但是我却没有口福,你来的不是时候,莫不是故意要馋我的吧?”
柳嗣安把酒壶放在桌面上,拿过一个杯子就开始倒起酒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更加馥郁芳香的酒味儿。
那些橙黄清亮的液体注入杯中,那形成的水柱冲刷出一些微微的漩涡,看着就好像是一块透亮灵动的美玉一般。
叶寻挑了挑眉,“花雕酒?”
柳嗣安自顾喝了一口,“绍兴花雕酒,口感实在不错,甘香醇厚,不负盛名。”
柳嗣安说着,又给叶寻倒了一杯,“我问过了,病中不宜饮酒,但是这花雕酒你却是喝得了的,怎么样,要不要来一杯?”
叶寻本来是犹豫的,但是他突然想起了厉怀仁给他解毒的时候,还让他喝了好几口的雄黄酒,既然解毒的时候喝得,养病的时候就没道理喝不得。
叶寻接过柳嗣安递过来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好酒。”
柳嗣安笑了笑,道:“其实你方才说错了,这就不是我拿的不是时候,而你不是是没有口福,是我沾了你的光,才有口福。”
叶寻笑问道:“此话何意?”
“这花雕酒在绍兴又叫做女儿红,绍兴家家户户都会酿酒,哪户人家生了女儿,在她满月的时候,就会选出一些花雕酒埋在地下,等着她出嫁的时候就挖出来享用。”
叶寻道:“那我今天喝了这杯还是喜酒了?”
柳嗣安看他一眼,点了点头,“这是江郡王托我带给你的,他最近又新得了一位美人,正是绍兴过来的,人长得美,这酒也着实不错。”
叶寻微微叹气,他皱着脸说道:“清然本已就是妻妾成群,但是如今却还是一个一个往后院添人,也不知道他这个毛病什么时候能收敛一些。他如此拈花惹草,却不知道女人……实在是个麻烦。”
叶寻捏紧手中的酒杯,又低低道:“真是个大麻烦。”
柳嗣安嗤笑,他毫不客气的说道:“叶寻啊叶寻,我说你这是在酸人家才是。你觉得是个麻烦,江郡王却觉得是蜜糖,所以他现在妻妾成群,而你却是形单影只。”
“这话你可说错了。”叶寻放下酒杯,他面无表情的说道:“我这些日子仔细的想了想,我也这么大的岁数了,别的人在我这个年纪早已是子女绕膝,但是我现在却还未曾娶妻,我国公府的传承不能断,等过些时日,我的身体养好了,就让我的母亲去给我物色一门亲事,尽快成亲。以后是孤家寡人的是你,我可不是。”
柳嗣安现在是越发觉得叶寻奇怪了,他皱眉打量他,奇道:“我说你怎么变了许多?难不成病了,一场脑子病糊涂了?”
“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事情,要说糊涂也是我以前糊涂,现在脑子可清醒得很。”叶寻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这么清醒过,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该做什么。不会使自己深陷泥沼,就像之前发生的事情一样,总是事事不由己,进不得,退不得。
但是现在,他不会让自己处处受制于人。
柳嗣安也不好说什么,他也跟着放下手中的茶杯,“其实我大抵知道你心里在顾虑着什么,发生了那样的大事,我知道你定然是心有余悸。你之前是不是以为自己要死了,悔恨自己没有给国公府留下一个血脉?”
叶寻也不否认,干脆道:“是。”
“你不要你的阿离姑娘了,是想娶哪一家的千金?”柳嗣安问道。
叶寻一愣,有些答不上来,他认真想了片刻,但是他突然发现,他对于妻子的想象很模糊,很本就不知道自己该娶的人是谁。
“我……”叶寻顿了顿,“其他的都是次要,我最看重的就是她的品德,娶妻娶贤,我要娶的姑娘一定是要善良温婉的,不能心狠手辣,不能杀人如麻,更加不能是个坏人。”
柳嗣安听了,哈哈大笑起来,“行,我知道,你现在脑子的确是有些不清楚。不跟你说这些问题了,你要娶的是夫人,是你的妻子,不是犯人。你这些稀奇古怪的条件是要做什么?”
叶寻别开头,错开柳嗣安打量的目光。
柳嗣安笑够了,这才正色道:“行了,我今天来也不是单单为了给你送这一瓶酒,我有正事要跟你谈一谈。”
叶寻的脸色也变得有些严肃起来,要知道他现在在养病的事情,柳嗣安是知道的,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找上门来了,说明他要说的正事定然不小。
“发生了什么事情?”
柳嗣安缓缓说道:“就是在你养病的这些时日里,我们京兆府在运河里面抓到了一艘贩卖私盐的船只,原本是打算开出京城拿到外地去的,只是时运不好,有人告发了他们。”
叶寻皱眉,“只是这些并不在我的管辖范围之内。”
“这我自然是知晓的。”柳嗣安的面色愈发的凝重,“我本来也以为这只是一桩普通的走私案,不过现在看来,这个案子却是疑点重重。”
“哦?”叶寻挑眉。
柳嗣安说道:“其一,去抓了人之后,那些走私的人重要的头目只是不痛不痒地关了几天,后来又放出来了,留下的反而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其二,我怀疑告发他们的那个人出事了。”
叶寻一顿,“出了人命?”
柳嗣安摇头,“现在尸首还未找见,但是我估摸着他是凶多吉少了。因为收到的是匿名信,我本来也不太确定是谁告发的他们,但是之前我发现他们其中缺少了一个人——他们其中有一个人失踪了。而今天有艄公在运河里发现了一只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