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万回过神来，发现格林德沃正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你的大脑封闭术练习的不错。”他赞扬道，“在思考的时候还能下意识的维持运转，这算是一门高深的技艺了。”

尽管已经年迈，但他那双与邓布利多有些相似的蓝眼睛依然未见浑浊，伊万清楚的从他眼瞳的倒影中看到了自己略微局促的样子。

“我有一些小秘密，不希望其他人知道，也希望您不要追问。”

伊万直言不讳的说道。

他很清楚，此刻坐在坚硬的石床上的这位老人是与阿不思·邓布利多同一级别的角色，在这类人面前，除了有关穿越者的相关信息之外，其他一切问题，只要不涉及自身的生命安全，都没有对他们刻意隐瞒的必要。

当然，如果你要对付他们，那就另当别论了，但伊万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意图，而且他跟着邓布利多不远万里来到纽蒙迦德是为了学习的。

“当然不会，我的孩子。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小秘密，我从不会对此刨根问底。”格林德沃微笑着说，“那么，能先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伊万，伊万·维瑟米尔。”

伊万看到格林德沃微微怔了一下。

“维瑟米尔？”老人重复道。

“……是的，先生。”伊万觉得这句反问似乎带有深意，他看着格林德沃的面孔，试图从上面读出些什么。

不过事实证明，想要从初代黑魔王的脸上找出蛛丝马迹对他来说难度有些太大了，或者说他太自不量力了。自始至终格林德沃的表情都没有太大的变化，看上去十分正常。

“阿不思......邓布利多一星期前来过一次，对我说有人学会了‘化身术’，只不过没有提过你的名字。”格林德沃神色如常，淡淡的说，“我以为你们家的人已经不在了。”

“我以为你们家的人已经不在了”？

这算是什么话？

伊万的第一反应就是这老家伙因为他是邓布利多亲自带来的，所以在存心恶心他。

不过马上他就意识到，年轻时的格林德沃或许还有这方面的心思，譬如在与纽特·斯卡曼德的交谈时发出“邓布利多为什么这么喜欢你”的灵魂拷问。

但已经在纽蒙迦德度过近五十年的他，不太可能还会因此动气了。

这句看似随意的话里面，应该还隐藏着某些他并不知晓的信息。

“哦？看来你并不知道。”在伊万试图从格林德沃的脸上找出些异常的时候，格林德沃也在注意着面前这个男孩的表情。老人敏锐的察觉到，伊万似乎并不清楚有关于维瑟米尔家族的一些“秘密”。

“不过没关系，不是什么大事。”格林德沃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把这件事带了过去，让伊万把已经到了嘴边的问题憋了回去，“我听说你已经见过帕拉塞尔苏斯了，是吗？”

伊万默默点头。

“那么，邓布利多应该也对你说明过他的情况了吧？”得到伊万肯定的答复之后，格林德沃继续说道，“靠魔法石维持生命，肉身几乎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如果我告诉你，这种状况的背后，有‘化身术’的一部分功劳，你还愿意学下去吗？”

“不愿意！”

伊万十分果断的摇头，语气坚决、毫不犹豫。

开什么玩笑？如果化身术真的存在这种恐怖的副作用，他还学来做什么？加速死亡吗？

另一边，格林德沃慢悠悠的继续说着。

“你从来没有觉得有些奇怪吗？同为魔法石的拥有者，1330年出生的尼可·勒梅在四十年前还有活跃的记录，而且——可能你并不清楚——根据我的消息来源，以他的年纪来看，他现在的身体也仍然称得上硬朗，起码外出活动并不存在太大的障碍。而比他晚出生将近两百年的帕拉塞尔苏斯，竟然已经沦落到了靠着炼金傀儡才能自由活动的地步？

“你不觉得，这里面有些隐情吗？”

格林德沃的话让伊万冷汗直冒。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没考虑过这个可以说是显而易见的问题。

——尼可·勒梅与帕拉塞尔苏斯，两人同为魔法石的拥有者，年纪大的那个至今仍保持健康，而将近小了两百岁那个却已经几乎无法活动，需要依靠炼金傀儡才能在外界行动。

要说是个人身体素质的问题......的确有这种可能，但接近两百岁的差距基本可以把这方面的影响抹消殆尽了。

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帕拉塞尔苏斯本身存在问题。

“想明白了吗？”格林德沃似笑非笑的说，“每一个能被写进教科书里的魔法，都经过了无数次的实践与修正，是前人们的心血堆砌而成的。化身术？那只不过是我和帕拉塞尔苏斯一时兴起研究出来的。”

“你能学会化身术，想必已经得到了我的书，也读过帕拉塞尔苏斯的信了。”格林德沃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伊万的表情，又继续说道，“信上说的很明白——化身术还存在着巨大的隐患。会引发魔力枯竭只是其中之一，最关键的一点是，这种在使用过程中需要彻底改变自身形态的魔法，非常、非常、非常容易让你的器官加速衰老。

“如果你长期使用这个魔法的话，很可能你会在三十岁之前，”格林德沃指了指自己沟壑纵横的苍老面孔，“变成这副模样。”

说完，老人向后靠了靠，让后背贴在冰冷坚硬的墙壁上，随后略微挪动了一下位置，让自己靠的更舒服一些。他看着神情变幻不定的伊万，微笑着说:“当然，如果你坚持要学的话，我这里的确有一些进阶的方法。不过我的建议是，在剩下的这段时间里，我可以教给你一点有关普通魔法的小窍门，或者如果你对黑魔法有兴趣的话，我也有一些不错的咒语供你选择——都是那本我留给罗齐尔的书里没有的。”

选择权被他轻飘飘的交到了伊万手上。

说实话……伊万已经心动了。

为什么非要学化身术呢？

改良普通咒语的小窍门、黑魔法的进阶知识，它不香吗？

需要承认的是，化身术的确带给了他许多便利，但如果格林德沃所言属实，那么这些便利在它的副作用面前不值一提。

但是……

长久的沉默之后，伊万抬起头，坦然的看着格林德沃:“我想再考虑一下……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