较之柯茉绵的忙碌, 蒋士婕就要清闲多了。

这两年因为柯茉绵的事, 她和蒋士铨的关系一直很僵，蒋士铨坐上了蒋氏总裁的位置，她不乐意在公司整天听她哥吩咐各种琐事, 索性去了蒋氏旗下的一家小公司当了个小总裁，公司业务不多, 她也算过得自在。

自在的生活虽好，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她偶尔还是会去凤凰城那种地方找些乐子, 或是随几个新认识的女伴回家。一如往常的生活模式，心里却滋生起来路不明的空虚。

这种空虚感在看见柯茉绵那个女人时更甚，蒋士婕是绝对不会承认她很羡慕柯茉绵现在的生活。虽然忙, 但除了忙, 其它的所有都能让蒋士婕嫉妒到眼红。

无聊时想象，自己若是柯茉绵, 在她那个年纪遇到了像方清妤那样的女人——让人怦然心动却有着不堪的背景和职业, 她敢像柯茉绵那样勇敢地伸手去争取吗？

怕是连承担这份感情都觉得难吧。

所以柯茉绵能有现在的生活是她自己争取来的结果，是旁人再羡慕也羡慕不来的。

“婕婕阿姨。”柯方蕊蹦蹦跳跳地向她跑过来，伸手要她抱，蒋士婕俯下身子将她抱了起来。以前她和柯茉绵一样，对孩子没多大好感, 自从接触到柯方蕊以后，她彻底被孩子这类萌物俘获了。

蒋士婕闲得慌，周末没人约她便来柯家陪柯方蕊玩, 每次柯茉绵都不在家，那家伙刚进公司忙得周末都腾不出空。

“蕊蕊，阿姨给你买了顶帽子。”蒋士婕兴致勃勃地把新买的小草帽戴在柯方蕊头上，帽子买大了一号，遮住了小家伙的眼睛，她有些郁闷，“很好，买大了。”

柯方蕊把帽檐往上推了推，露出大眼睛对蒋士婕眨巴眨巴。

“没关系，等蕊蕊再大一点就可以戴了。”蒋士婕在小家伙面前装出自己说的话很有道理的样子，摘了帽子交到旁边小敏的手上，顺便一问，“你家大小姐又上班去了吧？”她对柯茉绵在家不抱有任何期望。

小敏瞟了眼楼上：“小姐还在房里……睡觉。”

睡觉就睡觉，脸上那种欲言又止的表情是什么情况嘛。蒋士婕自然不知道小敏心里在想些什么，现在已经十点了，难得柯茉绵在家，她心想不把她拉出来调戏调戏就算白来了。

蒋士婕心情大好，放下柯方蕊，步伐矫健地上楼。

小敏忧心忡忡地看着她上楼，想到刚才路过大小姐房间听到的声音，不自觉地红了脸。

不叫住蒋小姐……这样，真的好吗？

就当她什么都不知道好了，小敏红着脸陪柯方蕊玩起了积木，心想着不管一会儿发生什么都和自己无关。

“你今天不去上班可以吗？”方清妤沉浸在柯茉绵的热吻里，忽然偏过头，避开她的唇笑着问道。

上班这种事，和享用方清妤的身体相比，明显是后者有吸引力多了。方清妤回老家办事，一别就是七天，昨晚坐火车刚回来。柯茉绵一是怕动作太大惊动到柯方蕊，再是方清妤一路颠簸也该了累，才耐着性子只是搂着她睡了，一早醒来，便觉得不达到目的这身心都无比空虚。

柯茉绵有些精力过剩，每天过了十二点才睡，但一早醒来精神依然很好。正好柯方蕊醒得早，先被小敏带出了房间，所以柯茉绵很成功地得逞了，要了方清妤一次不够，正准备再要一次。

“你不想我去的话……我可以不去的。”只是休息一天，不碍事。

当然不想了，如果可以，方清妤真希望能每天和柯茉绵黏在一起，将她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全部映入眼里。

那就自私一天吧，方清妤宠爱地揉着柯茉绵的头发，柯茉绵见她笑而不语的样子，便懂了她的心意。笑意渐浓，柯茉绵拉开身上碍事的薄毯，全身心投入到下一轮热情中。

“死鬼。”房门忽然被人推开，门口传来亲亲热热的一声呼唤。

在柯家，每个佣人进柯茉绵的房间前必定会敲门，得到她的允许后才会进来，所以柯茉绵用不着锁门。

但要是知道蒋士婕会不请自来……柯茉绵对门口的人眯了眯眼。

蒋士婕看着床上两具纠缠在一起的身体，有一刹那的惊讶，随即被唯恐天下不乱的心理取代了，不顾柯茉绵警惕的神情，笑眯眯地走过去。

在她走近之前，方清妤立即扯过身边的毯子给自己和柯茉绵盖上，她要比柯茉绵慌张不少。

“哎呦，打扰了。”蒋士婕一副坦然的语气，自说自话地坐到床边对着露出光洁肩膀的柯茉绵微微笑。

“有事？”柯茉绵也笑，从容不迫。

“没事，听说你今天没去上班，特地过来看看……你。”蒋士婕的目光若有若无地瞟向柯茉绵身边的方清妤，笑得颇有内涵。

“我一会儿出去好好招待你。”柯茉绵说到招待，扬起了眉毛，暗示蒋士婕适可而止，先出去得了。

蒋士婕也不是不识相的人，调戏够了便装成无辜的模样说在楼下等她。柯茉绵看她关了门，翻身还想继续，方清妤却是兴意阑珊，之前美好的意境全被蒋士婕破坏了，于是两人先后去了浴室洗漱。方清妤在柯茉绵洗漱时帮她从柜子里拿出一套她平时上班穿的套装，转念一想，今天柯茉绵不用去上班，把套装放了回去，拿了一件她前段时间给柯茉绵买了但她却没有机会穿的白色t恤。

蒋士婕下了楼，笑眯眯回到柯方蕊身边，小家伙看她刚从妈妈的房间出来，嘟着嘴问她：“婕婕阿姨，妈妈还没有起床吗？”

孩子内心天真，自然看不出蒋士婕的笑容里有很多猥琐的成分，她只是奇怪，都快吃午饭了，为什么一向早起的两个妈妈都没有起床。

“你的妈妈在做很要紧的事。”蒋士婕帮柯方蕊把积木垒上去，结果手一抖，把小家伙之前垒好的积木全撞倒了。

再看，柯方蕊嘴角向下一弯，作势要哭。

小敏连忙过去，又是抱又是哄的，蒋士婕一想自己调戏了柯茉绵，又把她的宝贝闺女整哭了，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走为上。

于是在柯方蕊放声大哭前，蒋士婕一本正经地告诉小敏她记起公司还有要事没办，就先告辞了。

小敏帮她拿包开门，蒋士婕来去匆匆，小敏忽然思忖起来，像大小姐那样沉稳的人，怎么会和这样一个人成为好朋友？不是她觉得蒋士婕轻浮，但就是觉得这人有点不靠谱。

其实她想的也没错，要是蒋士婕靠谱，她早该有了老婆并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柯茉绵下楼没看见蒋士婕的人影，有些意外，脸上依然云淡风轻，问小敏：“蒋士婕她人呢？”

小敏看惯了柯茉绵穿套装的模样，今天看她穿了简简单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露出意外的表情：“蒋小姐说有事先走了。”

“那家伙……”柯茉绵笑笑，蒋士婕那家小公司哪有事让她周末还要过去操心，八成是为了逃避什么事找的借口。

地板上铺了爬行垫，柯方蕊低着头在那里堆积木，柯茉绵盘腿坐下，小家伙听见响动，抬头见是柯茉绵，爬过去扑进她的怀里哭得伤心极了。

柯茉绵这个人，看上去就不好相处，所以大多人只敢远远的看她，但一旦和她有了接触，就会深刻地了解到她的好。

她的好和她的脸一样，注定让人为之着迷。

柯方蕊也不例外，和柯茉绵单独相处了几天，她完全推翻了之前对柯茉绵的偏见，相反，她对柯茉绵崇拜得一塌糊涂。她想要什么，柯茉绵就给她什么，自己的每一个愿望都能在她那里得到实现，这是连妈妈都很难做到的事。

柯方蕊发觉每次自己管她叫妈妈她会很开心，说话的语气都要温柔很多，于是她叫了几天，便叫得顺口。

“妈妈……”柯方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刚刚在小敏那里哭过了，可看见柯茉绵，还是觉得自己委屈，抱着她又哭了一遍。

“怎么了？”柯茉绵拍着她的背，一手拿过小敏送来的纸巾，替她擦掉眼泪，她看着小家伙哭得喘不过气，心也跟着难受。

“婕婕阿姨把我的积木撞倒了。”柯方蕊愤愤地告状道。

还以为是多大的事……柯茉绵想笑，可看柯方蕊哭得厉害，忍着笑说：“婕婕阿姨是坏人，我会帮蕊蕊收拾她的。”

顺便把进门看到不该看的帐也一起算了，柯茉绵抱着柯方蕊起身，转身看见换了衣服的方清妤下楼。

“蕊蕊怎么哭了？”方清妤从柯茉绵怀里抱过她，柯方蕊搂着妈妈把蒋士婕干的坏事又说了一遍，她说得委屈，却让听的人只想发笑。

“别哭了，我们一会儿出去玩好不好？”柯茉绵安慰她，又转向方清妤补充道，“公司前段时间完成了一个室内儿童乐园的项目，我们带蕊蕊过去玩吧。”

听柯茉绵这么说，柯方蕊立马不哭了，讨好地伸出小手要柯茉绵抱她。方清妤听她一口一个妈妈叫得顺口，再看柯茉绵温柔的笑，她有些恍惚，阿绵她……是真真切切地包容了她的所有。

方清妤上洗手间还没回来，柯茉绵独自坐在乐园外专为家长准备的座椅上，看着柯方蕊在里面和其他几个小朋友玩得不亦乐乎。乐园很大，很多时候她会找不到柯方蕊的身影，这让她心慌。

“没事的，这家儿童乐园里有很多专门看管孩子的人，出不了事。我家孩子很喜欢这里，我办了年卡，每周都带孩子过来玩。”坐在柯茉绵身边的年轻女人看见柯茉绵紧张的神情，轻松地安慰道。

今天柯茉绵一身休闲打扮，连妆都没化，和人们印象中常出现在镜头前的柯茉绵大相径庭，也难怪没几个人认出她来，这也正是柯茉绵想要的效果。

柯茉绵对她微微笑了笑，女人一怔，这人长得可真好看，只是这个年纪做妈妈未免太年轻了。

“妈妈，妈妈。”柯方蕊气喘吁吁地跑了出来，拉着柯茉绵手撒娇，“蕊蕊渴了，要喝水。”

柯茉绵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旋开，叫柯方蕊慢点喝，小家伙喝了几口，迫不及待地奔回了乐园里。

“慢点。”柯茉绵看她急吼吼的样子，在她身后嘱咐了一句。

“你家孩子真漂亮。”身边的女人如是说。

“谢谢。”任是谁听到有人在夸自己的孩子都是开心的，柯茉绵莞尔。

“你也是。”女人又补充了一句，说得极轻，她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人，只是一时半会记不起来。

柯茉绵依然微笑，过了会儿方清妤回来了，买了两杯柠檬汁，一杯递给柯茉绵，她接过，哭笑不得：“大热天的怎么给我喝热饮？”

“你胃不好，少喝冰的。”方清妤喝着自己的冰柠檬汁，说得理所当然。

柯茉绵喝了口温热的柠檬汁：“好，我听你的。”

后来柯方蕊玩累了，柯茉绵带她们去了一家法国餐厅，餐厅里有不少对柯茉绵投以好奇目光的人，私下议论着她的身份。

“阿绵……这里有人认识你。”方清妤听着邻桌的议论声，不禁皱眉，柯茉绵是公众人物，被人认出很正常，只是和自己一起出现，对她会不会有负面影响？

柯茉绵割下一块牛排，不以为然：“哪里都有人认识我。”

方清妤不再做声，柯茉绵放下刀叉淡淡地说：“难道因为太多人认识我，我们就要躲在家里，一辈子不出门吗？”

“不出门，”柯方蕊舀着面前的小蛋糕，发表自己的看法，“那多无聊啊。”

柯茉绵对她笑笑，再看向方清妤，她也对柯茉绵笑了笑。

用完餐服务员过来结账，柯茉绵刷了卡，牵着方清妤的手往门外走，柯方蕊由方清妤牵着，连蹦带跳的。

那服务员将柯茉绵签过字的pos单交给收银员，收银员一看，啧啧感叹：“她真是那个大明星的女儿柯茉绵啊。”

很多人心里的猜测得到了肯定，讨论声越来越大。

“就是那个荣成集团的接班人？”

“我看报纸说柯荣成打算这两年就把公司交给她了。”

“她身边的女人是谁？”

“那个孩子是她的什么人？”更多的声音响起，丝毫不顾柯茉绵还没走出大门。

方清妤鬼使神差般地要抽出手，柯茉绵忽然用力攥紧了她的手，微微扬起眉：“不要松开我的手，永远不要。”

看她一脸的淡然，方清妤紧绷的心瞬间放松了下来，有这样一个柯茉绵，还用得着顾虑什么呢？

“回家吗？”方清妤问她。

“你想去哪？”柯茉绵反而问她。

“你去哪，我就去哪。”方清妤不假思索地回答。

柯茉绵偏头看她，嘴角含着的笑意美好得让人想去伸手触碰，除了方清妤能看见柯茉绵如此温柔的一面，再无他人。

“方清妤，这可是你说的。”柯茉绵低下头，对柯方蕊说，“蕊蕊，刚才妈妈说了什么？”

“妈妈说，妈妈去哪，她也去哪。”两个都是妈妈，柯方蕊说着，把自己搞混了。

柯茉绵抱起她，温柔地看向方清妤：“走吧。”

“好。”她不知道柯茉绵要去哪里，但她知道不管她去哪，自己都会陪在她身边。

柯茉绵在哪，她便随她去哪。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