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离奴籍!
牧一听到这四个字,就觉得脑子一片眩晕,尤其是听说白绝还要设下‘牧营’,由自己掌管的时候。
掌管牧营,他不敢想象会是怎么样的生活,他只想和桃源百姓一样有几亩地,自己过自己日子就很满足了,如果再有机会能在国君府换头耕牛,那就更完美了,梦里睡觉都能笑醒。
就像给皇帝当妃子,只有少部分能出头,大部分都过得凄惨,还不如普通生活一样,给人当奴隶、奴仆,也是如此。
许多百姓羡慕大户人家的奴仆,觉得那些奴仆吃得好、穿得好,还受主家器重,要是主家权势高,宰相门前七品官,更是威风不尽。
但,那也只是外人无知罢了,真给人当了家奴,才会知道想出头难如登天,整天有忙不完的活要做,吃饭还多半吃不饱,几个、十几个人住一间房,没本事的话还要被人欺负。
而且,一辈子都没有自由,主家要是善良,还能有机会和别的家奴成亲生子,主家要是恶毒点,被家主打死,都没人管的。
这还是家奴,奴隶的话要更低一个等级,予杀予求,比牛羊还不如。
牧一这些牧民,平日里最羡慕的就是桃源国的百姓,有地有房有家有业,现在听说竟有机会改变命运,一个个激动得无以复加,目光灼灼地看着白绝。
白绝笑着将他扶起来,看着周围不过几十头的花牛笑道:“你们须明白,日后国君府、桃源国牛羊渐多,定是要设立个府司专门管这事的,你等俱是经验丰富的牧民,我到时不找你们,又去找谁?若是做得好,恢复你等民籍,不过是应有之意罢了……”
一番鼓励,这些牧民俱都兴奋无比,以后这些牛羊的事,想必也用不到白绝费心了。
……
术业有专攻,白绝跟庖厨简单说了下,不过在外面又看了一个多时辰回来,便看到庖厨一脸喜色地端了碗牛乳过来:“按大王吩咐,牛乳已经制成!”
许多事情,差的只是一个念头。
这时节流行的滋补饮食,鹿血算是一个,是天子都喜欢的补品,先前也有百姓捕到野鹿献来国君府,给白绝喝过一碗新鲜的。
听说那玩意儿壮阳,可惜白绝阳气重,一天到晚都杵着,当时也没什么感觉。
至于牛乳这种腥臊不堪的饮品,就算是底层庶民,都怕喝了腹泻而死,因此多半只有些明白其中窍门的牧民去喝。
家里的庖厨凭经验试了几次,又有白绝指点,轻轻松松搞定,让本来还想露一手的白绝自嘲一笑。
尝了尝,几乎没有了什么怪异味道,只有牛乳的那丝特殊奶味,按白绝品尝的感觉,还不错,已经可以打70分,比这时百姓吃的粗盐苦涩味道都要轻许多,足以成为一个合格的补品。
甚至让喝酸酒喝腻了的白绝,都准备把这当成个饮料没事喝了。
见白绝喝得入神,身边舔舌头舔了好一会的老虎就知道了,这是种很好喝的东西,把头伸过去嗅了嗅,对白绝嗷了一声。
好喝吗?给我也整一个!
白绝取出它的食盆,倒了半盆,老虎先是舌头试探地尝了尝,感觉到一股奶味,与平时吃的食物味道截然不同,却有一股从骨子里传出来的喜欢,顿时把头埋进陶盆里,大舌头一次次卷着牛乳喝,十分地喜欢。
白绝能够感受到它的欢喜,老虎平日就胃口好,白绝吃的面食什么的它也都跟着吃,但最喜欢吃的,还是肉,现在多喜欢了个盆盆奶,以后喂饭就要省心许多了。
有了好东西,自然要和朋友分享才有感觉,当下命庖厨又煮了几锅,一锅给宋黑、鲁仲送去,其他的,分给国君府上下军士仆僮,一人一碗。
……
“花牛的牛乳?竟然不见腥臊之味?”
宋黑这些天没做其他,只是选派着崇家子弟离开后,桃源国留下的政事空缺,这时刚刚确定一个职位的合适人选,便听到军士禀报,说白绝送了东西来。
拿进来一看,食盒里便是一碗牛乳,还残留着温热之气,鲁仲端起一口饮下,只觉得身上多了一股子力气,充实许多,不由大喜。
“此物颇有滋补之意,虽然花牛牛少,但也足以让军士服食了……”
拿着卷竹简沉吟了会,宋黑直接站起身来,纵马往各处牛棚处瞧了瞧,便往国君府赶去。
路上,看到同样纵马回赶的鲁仲,两人不由对视一笑,随即又想起彼此旧日恩怨,呸了一声,各自转头,向着国君府急赶而去。
马还未定,便匆忙下马,急匆匆来到后殿,见白绝正给埋头喝牛乳的老虎顺毛,宋黑不由一阵无奈。
自家这个大王哪都好,自己都不是个奢享的人,却偏偏无比纵容养的这头老虎,每天喂肉喂好的,被凌霄城的商人都议论了不知多少次,颇为影响白绝的贤名,让许多凌霄城的百姓、权贵,都高谈阔论白绝假善,有给老虎吃的肉,却没有给百姓啃的骨头。
不过,知道白绝也就疼这么只老虎,宋黑自然不会说什么,只是与旁边的鲁仲对视一眼,齐齐拱手拜道:“大王,臣有事要奏!”
“讲。”
“牛乳一物,今化腐朽为神奇,纵使一时不能为权贵所喜,至少也可为百姓多添一食,臣与军师之意,我桃源应当购取附近的花牛,左右那些人养着花牛也只是当个弱些的驮兽。至于羊乳,母羊乳少,聊胜于无,倒是不必再行采买。”
白绝看着老虎吃得整个脑袋都埋进陶盆里,鼻脸上都沾了许多牛乳,好笑地帮它擦拭干净道:“再有此等事,二位先生如何想,商议后无异议便做就是,何必再行来问?”
宋黑心里一暖,从怀里取出一卷竹简,拱手道:“另有崇氏主家离开后,桃源国政新擢取的人材名录……”
得到信任,宋黑自然感激,但君臣之道,他和鲁仲是一直比较注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