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钟,小小的看守间被暗黄色的灯光填满。
言歌靠在白色相间的墙角,五指紧扣在一起,看着几个同学相继离开,她更加担忧起来,目光紧紧的盯着门口,期待着。
就在这时,一个民警忽然从门外走进来,打开栏杆上的锁,冲着众人叫到:“言歌,有人来接。”
言歌面色微喜,又立刻担忧起来。她跟着民警走门,瞧见正签字的孙秘书,脸上的担忧顿时消失,见他签完字,连忙上前叫了句:“孙叔叔。”
孙立群拍拍她的肩膀,欲言又止,她也没有在意,倒是暗自窃喜的跟着孙立群走出派出所,上了车才傻眼。
只见许峄城坐在对面,半张脸映着微光。
听到声音,他漆黑色视线看过来,目光浅浅,却格外渗人。
言歌心跳慢了半拍,小心翼翼的叫到:“小叔…”
许峄城看着她,收起手里的文件,语气清冷:“你爷爷怎么教你的,我暂且不管,但在我这里,来看守所,诸如此类的事,只许一次。”
他继续说:“我许峄城丢不起这个人。”
言歌咬着唇,心惊胆战的上了车,对他的话没有反驳。
回许家的路上,言歌偷偷的打量着对面的男人。他们仅仅相差7岁,却隔了一个辈分,关于这个小叔,她小时候听爸爸提过,很久就去美国读书,印象很薄弱,半月前,爷爷因为许氏的事病重,许氏群龙无首,便将他叫回家。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医院。
那天,她看到许峄城的侧脸,愣了片刻,直到爷爷叫她,她才回过神。而那张棱角封面的侧脸,成了她重新审视了好看的定义。
而许峄城,面对来探望爷爷希望以联姻解决的许氏问题的苏家,他扔掉手里的烟蒂,淡淡答了句:“我拒绝。”
以至于现在,外面还在谈论许氏如何苟延残喘。
言歌收回打量的视线,这才小声解释:“事情不是因我而起,打架也没我的份,是他们喝了酒,和邻桌发生争执,我被无辜牵扯进去。爷爷也没管过我什么,你不用拿爷爷来压我。”
“酒吧是你去的地方?”他语气中带着审视。
言歌咬着唇,缄默不言,只听许峄城继续道:“明天我会列条清单,有损许家形象的事情,尽早给我断掉念想,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从下月起,你的零花钱多出三倍,如果觉得厨师不满足你的口味,那就辞掉,别再让我看到你房间那些垃圾。”
一路上,言歌都在想自己以后的生活。
她忽然觉得,爷爷对自己很好,尽管在她被别人欺负时对她不管不问,但至少,爷爷从未向许峄城这样,对她提过这些要求。
回到家,言歌就被丢进书房,是的,被丢进去的。
她原本打算回房看看许峄城都丢了自己什么东西,就被他拽住衣领,扔进书房,脸色十分难看的说:“明天早上,我要看到你的成果。”
她皱紧眉头:“你刚刚还说…”
“帮你擦屁股的事,只许一次,但这件事还没结束。”他看她:“下次再有,就不是抄书这样简单,明白吗?”
言歌双手握拳,嘴上却答:“明白了。”
许峄城满意的关上门准备下楼,忽然就瞧见老管家端着饭菜走上来,他眉头一皱:“今晚不许给她送任何东西,不然明天继续。”
刘管家犹豫道:“二少爷这样做,老爷会怪罪下来。”
“我说收下去。”许峄城说:“许家什么规矩,刘叔比我要清楚,她才刚毕业就学会打架斗殴,若出了事,怎么向大哥交代?”
管家闻言,微微一愣:“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从小姐12岁那年来许家开始,就没做过出格的事情,更没与谁争执过,连对我这个佣人,也毕恭毕敬,打架斗殴的事,不是她做的出来的。”
许峄城没再搭理,只对身后的保镖说:“带刘叔回房间,今晚守着书房,别让任何人去见小姐。”
身后两保镖应道:“是。”
刘管家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东西,被两名保镖送回了房间。
言歌是饿极了,今天的毕业聚会,桌面全是酒,她自然没碰,出门时也只吃了午饭,现在肚子不停的叫,原本就没多少看书的兴趣,更何况让她抄。
她从椅子上站起,在偌大的书房转着圈。
想到明天还要给许峄城成果,就更加烦躁,他凭什么这样对她。还不如让她在看守所反省几天来的爽快。
凌晨时分,言歌趴在桌前,准备啃书。
门外传来说话声,听声音,是孙秘书,言歌听到,连忙趴在门后听了几句,这才得知许峄城那个混蛋竟然派人看着自己,还不许管家送饭给她。此时此刻,言歌恨许峄城恨得牙痒痒。
孙立群借着许老爷子,让两名保镖打开了门。
言歌委屈的叫了一句孙叔叔,孙立群拿出公文包的肉饼递到她手里:“趁热吃点,下次别跟你小叔顶嘴,不然你爷爷也护不了你。”
言歌小幅度点点头:“我知道了。”
又叮嘱了她几句,孙立群才离开,她狼吞虎咽的吃完肉饼,只觉得塞了牙缝,她趴在桌面,有些困了,闭上眼想休息一会儿,等醒来再继续抄。
这一睡,睡到第二天早上。
许峄城推开房门,就见言歌趴在桌面,睡的还很沉,那双漆黑色眸子瞬间冰冷。他上前几步停在桌边,拽起她的衣领让她站起。
言歌顿时就醒了。
睁开眼看到许峄城,她连忙低下头,语气中还带着被吵醒的慵懒:“小叔…昨晚的事我想好了,我不该去那种地方,您教训的是。”
许峄城神色依旧难看:“昨晚怎么说的?”
言歌缄默一阵:“今天你要看到成果…”
“所以呢?”许峄城看着她,目光紧逼:“言歌,肉饼里放了安眠药吗?别把我的话当作耳旁风,我不是你爷爷,不会惯你,往后也绝不允许他继续惯你。”
言歌十分委屈:“爷爷从没惯过我。”
许峄城冷哼一声,无趣的离开书房。言歌看着他的身影消失,低下头思索:她莫不是在什么事情上得罪许峄城了,为什么他平白无故的针对她?
想来想去,她始终弄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