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章、又杀一虎“大都督何故鸣金?”秦泰回到城上,满脸愤慨,说:“末将正欲掩杀过去,为童将军报仇!”
于晖说:“陈庆之诡计多端,且我观此人阵中,也有几员勇将,我是怕秦将军大意,中了敌人奸谋!”
“什么勇将?”秦泰说:“尽皆草包耳!他若不鸣金,我再几十合,便可将二贼将刺于马下!”
“秦将军万不可轻敌!”于晖说:“前番,若不是童将军轻敌冒进,也不会中了陈庆之的奸计。”
“这……”秦泰“唉”一声垂头不说了。
“我知道秦将军心情,于某又何尝不是心如刀割,恨不能这就将陈庆之擒来,活剐了他!”于晖说:“但陈庆之一路而来,能连克十数城,侯喧、丘大千、元晖业先后败于其手,我想此人必有过人之处!我们万不可轻敌大意!”
“末将不是轻敌,只是今日阵上,白袍军鸣金后撤之时,我军顺势掩杀,正是难得良机……”
于晖说:“当年徐州之战,萧综北逃,陈庆之连夜斩关后退,结阵而返。元延明数万大军尾随出击,也未能撼动其分毫。如今他鸣金后撤,秦将军想要顺势掩杀,未免太小瞧了陈庆之了。”
“这……”秦泰又没话说了。
“好了,秦将军。”于晖接着说道:“如今元颢派陈庆之来取大梁,大梁不克,陈庆之便不得西去。因此,今日遭挫,明日必然再来!秦将军要与童将军报仇,又何必急于一时?”
只说陈庆之将军后撤十里,扎营议事。
“秦泰勇武,无人能胜,这可怎么办好?”马佛念左拳不停击打着右手,念叨着说。
“此人果然是员虎将,我与鱼将军二人也不是此人对手!”杨忠面色赧然。
“我看也只有罗将军能降服此人了!”宋景休说。
众人一时一齐望向罗伊铭。
“我也没有取胜的把握。”罗伊铭说:“此人膂力过人,且武艺精湛,确是不容易降服。而且,我也不愿意杀人!”
众将闻听罗伊铭这样说,不禁灰心一片。
“那既然如此,我们也只好强攻了!”鱼天愍说:“这一路多少城池都打下来了,我就不信大梁城是铁打的!”
“不行”,陈庆之说:“不到万不得已,我们尽量不要攻城。大梁城不比屯考城,但比屯考城更高大坚固。而且于晖也比元晖业善于用兵,何况目前其手下还有如秦泰这样的虎将。如果强攻,即使攻了下来,只怕也会损失惨重。如果损失惨重,下一步攻打荥阳、虎牢将会更加困难。”
“那怎么办?”宋景休问:“那我们不打了?”
“打还是要打,但是还是尽量在城外打!”罗伊铭说:“明日只好再去城下挑战。”
“哦,罗将军是要出手了吗?”鱼天愍忽然大喜。
“不,还是你们几个去挑战。”罗伊铭说。
众将又坠入云里雾里。
“我想,于晖军中,除了秦泰确实骁勇之外,其他战将即使勇武,只怕都不是杨将军几位将军的对手。”罗伊铭说:“明日叫战,如果秦泰出战,几位将军可轮番挑战,每人一二十合后,便退回来。如若其他人出战,诸位将军可尽力斩杀,以激怒秦泰。”
“那又怎么样?”宋景休说:“就算是车轮战,我看我们几个也未必打得过秦泰。”
“就是要打不过才对。”罗伊铭说:“到时陈将军鸣金收兵,我们便大军回撤。”
“那不和今天一样吗!”鱼天愍抢说道。
“一样,也不一样。”罗伊铭说:“他若不率军攻来,那我们就后日再叫战;他若攻过来,到时就需要陈将军来做钓饵了。”
陈庆之“哦”了一声。
罗伊铭说:“陈将军若败走,秦泰定然来追。到时马将军可在隐秘处布好绊马索,再安排几十个神射手,千万要伪装好。待秦泰攻近时,猛然一齐放冷箭,拉起绊马索。如若秦泰中箭或被绊倒,马将军可就势冲出,不知到时候马将军有没有把握斩杀秦泰?”
“果然妙计!”鱼天愍叫道:“就算他有再大的能耐,到时羽箭齐飞,也非射死他不可!”
罗伊铭说:“若果真能斩杀秦泰,诸位将军率军再杀回,到时就看诸位将军的了。”
只说计议已定,第二天陈庆之果然再次陈兵开封城下。
秦泰又率几员偏将、五千大军背城列阵。
这次是鱼天愍先去叫战。秦泰正要拍马杀出,却被偏将王章拦住,“杀鸡焉用牛刀!大将军,王章请出战斩杀此人,以为任察将军报仇!”
“好!”秦泰说。
鱼天愍和王章站在一起,约有十合,王章自知不敌,拍马要走,被鱼天愍一枪刺中后心,栽倒马下。
“贼将,看刀!”却是魏军又一唤作王延的将领拍马杀出。
杨忠此时冲了出去,喊道:“我来会你一会”,便与王延战在一处。
不十合,王延又被杨忠刺中左臂,伏在马上,吐血而回。
“岂有此理!”秦泰怒火中伤,举戟直奔杨忠。
杨忠不是秦泰对手,斗了二十合,拍马而回。秦泰要追,鱼天愍再次杀出,两人又战在一处。
再斗一二十合,陈庆之再次鸣金,鱼天愍也撤了回来。秦泰挥军追杀,不料于晖果然再次鸣金将秦泰召回。
秦泰回去又发了一通脾气。于晖自然仍好言相劝,说:“秦将军如今乃大梁屏障,于某岂能让你轻易犯险!”
“这如何是犯险?”秦泰说:“大都督两次坐失良机,我数万大军,单等他来叫战,如此则何时能剿灭陈庆之?”
最后好说歹说,于晖终于同意,等明日陈庆之再来挑战,如果再次战败,秦泰便率三万大军一齐杀出,务必击溃白袍军,擒杀陈庆之。
第二天,陈庆之果然又杀到城下。
秦泰骂道:“陈庆之,你如此不要脸,一会还要退走吗?”
陈庆之笑了说:“今日不将你斩杀,我誓不退兵!”
一番互相侮辱。
杨忠再次杀出。
然后是宋景休。
再然后鱼天愍。
几乎跟昨天一样。
金声再响。
鱼天愍拍马才回,陈庆之已当先回转了马头,大声喊道:“撤!快撤!快撤!”
“陈庆之你个不要脸的,还想跑吗?”秦泰高声叫骂,三万多万魏军一齐涌出,朝白袍军掩杀过来。
白袍军已先得了计策,因此虽退不乱。
一阵冲撞,陈庆之马匹受惊,忽然朝军阵左侧一开阔地跑去。罗伊铭、马佛念和几个士兵惊慌叫着“陈将军、陈将军”也紧紧跟在了后面。秦泰看陈庆之脱离白袍队伍,心中狂喜,此时岂能再容陈庆之逃走,因此一拍马,率了十余骑也紧紧追了上来。
陈庆之和罗伊铭等人骑马跃过一条水沟,秦泰已经追到跟前了。
“陈庆之,纳命来吧!”秦泰高声叫道。
忽然沟中哗啦啦闪出一根绊马索来,直直的拦在秦泰的马匹前面。秦泰一个不防,马匹向前栽倒。秦泰到底武艺高强,在向下栽倒的瞬间,画戟戳在地上,人一个急翻身,竟然又站了起来。
但秦泰显然没料到,陈庆之对他还有埋伏。秦泰才刚站起,上百支羽箭已经迎面射来了。秦泰左躲右闪,仍然被射中数箭。尤其左大腿上一箭,深入骨中,鲜血直流。
“秦泰,受死吧!”马佛念此时早已掉转了马头,直朝秦泰杀来。
“快救秦将军!”追随而来的十余骑魏军一齐叫喊。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秦泰左膝跪地,画戟还没有拿起来,马佛念的马已经到了眼前。
“啊!”秦泰一声大叫,已然被马佛念劈成两半。
“秦将军死了!秦将军死了!”魏军一时惊恐,转头就跑。
白袍军要射,被罗伊铭拦住了,说:“随后掩杀即可,不必射杀这几人。”
“为什么?”马佛念问。
“你没听到他们在喊什么吗?”陈庆之说。
马佛念明白过来,哈哈一笑,说:“罗将军如此机智迅捷,真叫人佩服。”说完已率了埋伏的上百名白袍军杀了回去。
只说刚才侥幸捡得性命的魏军冲回阵中,高叫着“秦将军死了,秦将军死了”,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万,片刻间三万魏军都得知了秦泰被斩的消息。
军心一乱,纵十万大军,也不过是十万蝼蚁而已!
而白袍军闻听秦泰被杀,此时却是军心振奋,个个以一当百,势不可挡。只见数千白袍骑兵在魏阵之中,来回驰骋,纵横穿插,魏军虽多,竟然完全没有招架之力,一个个鬼哭狼嚎惊恐不已。
于晖此时再次胆寒。他怎么也没想到,两日交战,陈庆之皆阵前受挫,不想今日以为就要成功之时,却突然形势再次逆转了。看来陈庆之早有计谋,就是要先剪其爪牙,然后再行攻城。
只说三万魏军困于城下,竟无一人敢带兵出城去救,只好眼睁睁看着同袍被杀。而三万魏军虽众,却被白袍骑兵阻断,根本逃不回城里去,又眼看着于晖关闭城门坐视不救,更是再无一人恋战。除大半被杀外,剩下的全都丢盔弃甲夺路逃生去了。
尸横遍野!血流满地!空空不忍直视。
陈庆之再次兵临城下,问道:“于尚书,今日之战如何?”
于晖带兵打仗半生,真从来未如此心惊胆战过,如今陈庆之城下趾高气扬,于晖只站在城头上一声不答,叫士兵拼死守城,有敢懈怠怯懦者,立斩不赦。
陈庆之哈哈一阵大笑,说道:“如今城下尸首遍地,就且让于尚书打扫。明日陈某再来攻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