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不能让八先生破费,绝对不能,我们是来喝酒的,……”
“哎,不说这些啊,单为一个‘八先生’,鄙人也要请客!”
子时已过,八草木三人早已东倒西歪,舌头不听使唤,拉拉扯扯,弄得噼里啪啦一片。小八挂上打烊的木牌,关门,回头盯着“豪爽”的阿爷,噘着嘴不服气,听到二郎说“反正钱不够,八先生就给我们一个面子,这次不赖账”,忍不住呵呵冷笑,出言讥讽道:“真是好笑,又说钱不够,又说不赖账,我怎么不信呢?”
八草木哎了一声,教:“你去把门关上,回房睡觉去。”
小八哼了一声,“是他自己说话前言不搭后语,还不能让人说哦!”
二郎道:“小八,你误会了,我是说我的钱不够请半个月的客,付这次账还是够的。”
小八刁难道:“笑死了,没钱还说什么请半个月的客?我怎么不信呢?”
二郎道:“打,打赌!”
小八哈哈一笑,甚至可爱,“笑死了,我为什么要跟你打赌!”
二郎道:“不是跟你打赌,是我和大哥跟,跟小郎打赌!”
小八惹了一声,满脸嫌弃,“那你去找小郎啊,趴在这里吹什么牛?”
二郎道:“已经赌过了,输了呀。”
八草木笑道:“打的是什么赌?怎么就输了?”
二郎道:“那个,分组出来后,小郎跟景甜儿、梁晓秋、北京人分在宙字组,我跟大哥赌他垫底,若能赢一场,就请他吃半个月的大餐,若是晋级,就让他当老大,第一场,那个北京人放水,让小郎赢了。”
小八哈哈好笑,幸灾乐祸,“笑死了,两个大的欺负一个小的,输了还不认账,活该!”
二郎道:“我跟大哥愿赌服输,就是差钱,愁死人了。”
八草木笑道:“先记下,把实际困难跟你那小弟说清楚,就好了呀。”
二郎道:“这样的话,小郎就没那么开心了。”
八草木稍稍一愣,抬头看了看女儿。
小八咳了一声,不想让阿爷瞧出她的情绪,嚷道:“那就想办法赚钱啊,你们有那么好的本事,在京城里随便去找个贪官污吏、大户人家出卖灵魂,要多少有多少。”
“去去去,你又没喝酒,净瞎说!”八草木笑道,“办法千千万万……”
“我先眯一会,脑壳疼。”二郎伏桌而睡,呼呼有声。
八草木撑着桌子试了试能不能站起来,还好,没有眩晕感,便招了招手,“小八,帮阿爷把两位少侠扶到我房里,让客人睡在大堂,不成体统。”
小八蹙眉不悦,抱住双手哼了一声,“男女授受不亲。”
八草木笑道:“不知者不罪,快来,等下阿爷扛不住,你就惨了。”
小八跺着脚,极不情愿,“他们睡阿爷的床,阿爷怎么办?”
八草木道:“我睡书房。”
小八拗不过,只能上手,先扶早就不省人事的一郎,回头再扶二郎,罢了又去拿旧被子到书房铺好,把阿爷扶进去,最后回到大堂里收拾,笑嘻嘻的,嘴里念念有词,“我要是也有两个这么疼我的哥哥,就不用这么辛苦啦。”
酒碗摔破了两个,酒喝了四坛,……
来到书房,小八看阿爷已呼呼睡去,扯了扯被子,退出来掩上门,又去主卧看顾一郎二郎,同样扯了扯被子,这在平时绝不会对陌生男子做的事,眼下却做得极自然熟稔,刚要起念离开时,突然拧眉纠结,随即使出快速无伦的小八拳隔着被子“暴打”了一郎二郎一顿,气道:“不是我哥哥却要我服侍,不打死你们算好的,哼!”
“要不让阿爷请他们来店里帮忙?”小八突发奇想,“就说是为了赚钱请客?”
“他们看着蠢,其实很会算数,脑子灵光,等上手了,阿爷就可以腾出多些时间读书。”
“可是……他们愿不愿意呢?”
“他们会不会觉得我很讨厌呢?”
“唉。”
小八坐在床边,看窗外黑魆魆的夜,什么也瞧不见。
夜是无限远的,比光还远,远不知几万万亿年。而人的目光所及,所能看到的任何一个地方,最远处的边际都是如夜一般的黑色。
什么也瞧不见,只是因为远,而不是因为没有。
倘若什么都没有,又如何解释那原本黑魆魆的夜里终将出现的曙光?
“因此大可不必叹息。”赦生看了看靠在臂膀上的兰裳少女,“雪集衣的兵器是弓,武寄薪之所以输,是因为给了对手太多的机会拉开距离。”
“而之所以会给到对方那么多的机会,是因为武寄薪赤手空拳。”赦生握了握长枪,“我不是。”
“可是……”息水香眼眉一抬,“武兄之所以败阵,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赦生道:“那是他的原因。”
息水香娇嗔道:“是,我又犯蠢了,你只是去战斗而已。”
赦生却道:“不止。”
息水香咦了一声,“驳我面子,不说出个好理由来我可不依。”
“练习。”赦生道。
息水香微微张嘴,忽地一笑,扑进赦生怀里。
生命是每一次催人奋进的练习。
惟其如此,才能昂扬着头颅迎接曙光的到来。
……
李箸在远离天下第一楼的一块空地上画了一个大小与神鹿台相当的圆圈,扔掉手里的木棍走到大圈中央,看着站在对面的花无双,微微一笑,“要胜小天,第一便是破他的剑围,不然第一招就顶不住。”
花无双愁眉道:“小天一招拿下沧沧,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就是没法躲呀。”
李箸摇头,“直接跟他硬碰硬,肯定不讨好,不过……他很单纯。”
花无双笑道:“干嘛,你又想歪主意?”
李箸摇头,“恰当的表述应该叫用计,不拘于人,不拘于事。”
花无双挠挠头,笑道:“好吧,愿闻其详。”
李箸退开一步,道:“我不发力,你试着用真气把我推倒。”
花无双照办,看到李箸倒地,心里一紧。
“再试。”
“再试。”
“再试。”
……
李箸不断退开,不断调整方位。
“看出什么来了吗?”日上三竿,李箸爬起来,拍了拍手,问道。
花无双笑道:“距离不同,我用的力道便不同。”
“所以呢?”李箸又问。
花无双沉思良久,道:“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