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的房间吗。”周淮好奇的探头参观,不出意料的被修叽往外推:“别看。”她这么说着,拉上了房间的门,手紧紧握住把手不让周淮触碰。她现在将额头抵在门板上,周淮也看不出她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不过,大概也能猜到一些。
刚才在门外的惊鸿一瞥,让他对房间有了个大概的映像。此前他从未想过房间居然可以乱成这样,一眼扫去,和遭贼了没什么两样。住在这样的房间里,不想给陌生人看见,自然是情有可原。毕竟这种事实暴露在人前,不仅主人难以启齿,客人也会有些尴尬。不过:
“嗯嗯嗯,我不会说出去的。”周淮竖起三个手指作发誓状,“不进门的话我们也没有地方可以去了,另一边的门也到不了。总不能呆这里饿死吧?你看……”
“不行。不行的……”修叽的头还是杵着门口,但思考了周淮的话后,语气渐渐软化:“但是……你真的不会往外说吧?”
“我能和谁说啊。喂朋友,告诉你哦有个叫修叽的女生房间很乱。正常人的反应一般都是:蛤?修叽?那谁啊。”周淮学着演员那样说话,自逗自捧演一出单口相声。然而这个观众的口味有点叼,冷漠的杵一边不为所动……或者说她根本没有转过头,只是默默打开了门。
房间里两个书柜,其中一个已经倒在地上了,周围碎了一圈的玻璃。书也都散落在地上,周淮捡起一本看了看封面,那是一本普通的教科书,封皮上写着《数学》,以周淮的了解,修叽大概在上高中。当然,这是因为书上写了“高二”的字样。一旁还有书桌,同样凌乱,本该放在上面的台灯也摔在地上,灯泡破裂,大概是不能用了。至于床铺,已经简陋到只剩下床板了,被子床褥,不知道什么原因都不在床上。
“不介意我收拾一下吧。”虽然这么说,周淮并没有期待修叽的应允,径直动手将书籍都统一堆在房间一角。修叽被手铐连带着不得不同周淮一起整理。她从周淮那里接过书,按照自己的习惯开始分类。“哦,《哑舍》。你也看这本书啊。”周淮拿着她的书还“嗯嗯”两声,仿佛在肯定她的阅读品味。修叽红着脸接过书:“只是太无聊了……”
“嘛我也是啊。不过要是很忙的话,也不会看小说。”周淮依旧在收拾地上散乱的书本:“其实我是在《小说绘》上追看《龙族》来着,当时也没想了解过上面的其他文章。嘛不过那时候确实有些空闲,我也不是很喜欢玩网游什么的,所以就找出旧杂志来看。刚好就看到《哑舍》了。嘛,那个系列的小说确实写得很精彩。”
“啊不说了,你家是不是真的遭贼了,连柜子都倒了。”周淮捡起墙角的扫把扫干净了地上的碎玻璃渣,“来搭把手,把柜子抬一下吧。”
“很重的哦。而且我也抬不动啊。”
“那不是还有我嘛。话说你什么时候把头发撩过去了?挺漂亮的,别再把脸遮住了。”
“!!”修叽一下就低过头去看柜子,动作都因慌张而有些笨拙。周淮喊着“123抬”,因为手铐的关系费了好大的劲才让柜子恢复原位。累趴的两人就靠着柜子坐着,甚至连周淮都不想说话了。缓了好久,他才说:“接下来就是把书籍放回原位了吧。”
“嗯。我会分好的,所以你都做了这么多了……”
周淮提了提铐在一起的手打断修叽:“啊,但是我们还铐着呢。”
“一起打扫也没什么,不必介怀。”周淮固执的就是要摸修叽的头发,这次她倒是没有再躲了,依偎此方温驯如猫。不多时,两人默契的开始填充书柜。这回周淮得了空闲,好奇的看了看修叽的藏书都是什么风格。其中一大半都是他没听说过的书籍,小说倒是少数了。翻开那些书,基本都是一些画册。从基础的素描到各种精美的插画集。或许修叽曾经也有个画家的梦想?只是这间房间完全找不到铅笔之类的绘图工具,不知道这中间是发生了什么。
一本白色封面的书吸引了周淮的注意力,其实它外表真没什么特别,特别就特别在它是夹在另一本大部头的书中。那本被掏空一个槽位的可怜字典旧到书页也松动了,作为退休书籍再创业它也是牺牲了很多啊。于是这本小巧的白皮书就引起了他的注意。修叽还在给书籍归类,他就直接翻开书阅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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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年X月X日:
今天晚饭的时候爸爸还没回来,我们等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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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修叽抢走了周淮手中的日记,表情委屈的像头受伤的小鹿:“别,别看。”
“嘛,那你父亲出什么事了吗?”
她又恢复了沉默寡言的模样,只是这次不再那么麻木的表情。周淮看得出她很纠结,于是安慰说:“算了,不想说就忘了吧。只是普通的好奇而已。”
……
“谢谢。”修叽说。她知道,面前这个男人一定没听见。他也没必要听见,阳光下的蝴蝶没必要停留在阴影中的蘑菇上。他们宿命中本不该相遇,即便有一朵静静凋谢的小蘑菇因为蝴蝶的暂且歇脚,重新想要学花儿盛开。
……
收拾屋子花费了很长的时间。当一切都结束以后,两人躺在僵硬的木板床上休息。或许是真的累了,修叽毫无防备的在并不舒适的床上睡着了。如果周淮稍微人渣一点,那么这个章节就发不出去了。既然在做的各位都还能听在下讲故事,所以你们都知道后面是什么情况了吧。
收拾房间的时候周淮在床底下找到了一个药瓶。瓶子上写着“艾司唑仑”。一般人自然看到这些个专业名词就头大了,想不出更多的东西。不过他自小交好的那个朋友,他家是做医生的,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有一天和他谈过一个奇怪的话题:
……
“你曾想过要自杀吗?”
“蛤??”
“没有就好。你只要记住,凡是你能想到的自杀方式,都异常痛苦。”徐佑霁神色肃穆犹如教化羔羊的牧师,“人的生命力是很顽强的,无论割腕、跳楼、吸煤气、服用过量安眠药。人都不会立马死去。反而会被死亡前的巨大痛苦所支配。”
“那吃安眠药前打开煤气呢?”
“……”
“……”
“woc老哥你人才啊”
“嘿嘿嘿。”周淮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没考虑过,估计得看是什么药吧。什么什么唑仑的应该不行,如果有一天你沦落为诱拐犯我强烈推荐三唑仑,见效快药效长,但用来自杀有点抱歉。它会令睡眠变浅,估计真到了窒息阈值你还是会醒。”
……
“‘艾司唑仑’,听名字就像安眠药啊。”
周淮看了眼修叽。会累到躺硬板床上睡着的人,真的会需要这种东西吗?沉默寡言的她就像是故意把自己封闭在一座孤城里,种种行为可以解释成害羞,可似乎,看起来又有更深刻的理由。
会是什么呢?周淮在想,这座孤城的锁钥会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