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琛住的公寓,并不高级。
龙蛇混杂,酗酒客和白领也许只有一墙之隔。
曾有灯塔梦,此时有新约克梦。
上楼,墙上抹着涂鸦和谩骂的脏话,哪怕刷过也还是从薄薄的白色粉皮上透出来。
不算宽的通道,幽灵一般飘荡的鼓噪音乐。
群魔乱舞,百鬼夜行般。
刺激着人的神经,刘琛只感觉自己太阳穴突突直跳。
嘴里嘟囔着:“这么难听,也真的有胆子敢想出名的事。”
声音最闹处,是绘满张扬图案的一扇门。
涂鸦,诞生于街头,夸张漫画的手法,强烈的色彩碰撞,营造出艺术的美感。
落在这张门上,就像天马行空的把各种色彩和线条组合,缩成一团,然后各种色彩和线条在高压下剧烈反应,最后冲破束缚,迸射出难以描述的怪异组合。
砰砰砰!
刘琛用极大的力气敲门,伴奏稍缓的间隙。
却没有得到回应。
咚!咚!咚!
聚掌成拳,砸在门上。
“谁啊!”
带着点饶舌味道的问句。
“我,邻居。”
门开了,一米九的黑色无毛猩猩,腊肠般的厚嘴唇,狭长的眼睛透着凶狠。
低头俯视着刘琛的头顶;“有什么事?”
“我是楼下的住户,虽然你们的音乐还不错,但我可能需要一些安静的环境。所以我想能否和你们商量每日练习音乐的时间?这样也可以给对方一些理解或尊重。”
哪知对方笑了,龇出一口白牙。
“你说尊重?黄色小朋友,你说的是这个尊重吗?”
说完,把大门拉开,直接露出满地的玻璃和杂物碎片。然后那人又从旁边拿出一个棒球棍,朝着地上还没碎完全的杯子,猛地砸下去。
铝合金制的棒球棍砸穿杯子,咚的一声,传来一声巨响。
杯子被击穿,形成散射状的碎片,迸到墙上,弹射,像榴弹炮一样散落。
甚至有一块碎片,就从刘琛头上不过一掌的高度飞过去。
那黑货杵着棒球棍,像绅士手杖一样抵着地面,居高临下的走到刘琛身前三寸。
每个人都有安全距离,当陌生人刻意走到安全距离以内,人会感到不舒服。在潜意识中,那代表着自己可能会受到危险。
两人贴的近,将那一米九的身高进一步放大,竟产生了如墙一般的压迫感。
鼻孔喷吐着粗重的呼吸,正对着刘琛的额头。
“好吧,或许我不该打扰你,你们继续。”
刘琛后退半步,伸出手,想握手表示歉意。
黑货笑了,为刘琛的识时务感到高兴。
又流露出更浓重的鄙夷,讽道:“看,有没有辫子都一样。”
探出手,准备像掸走灰尘一样掸开刘琛的手。
但还没接触的瞬间,刘琛动了。
另一只手小臂闪电般的抖动,一抹金属银光弹出,刀柄入手,刀锋划过空气,撕裂空间的距离,抵在了对面的颈脖咽喉处。
动作太过出人意料,以至黑货的手还在向下摆。
整个人向前,刀锋更进一步,紧紧压迫着颈脖的皮肤。
紧绷的皮肤下,是强烈的刺痛和下陷的痕迹。
黑货这才毛骨悚然,生生停下来。
“嘿,朋友,你这是什么意思?”
“有一个词,先礼后兵。既然你选择了用棒球棍来尊重对方,那我不得不以相近的方式回报你的尊重。放心,这把刀不会割断你的咽喉。还有你房间里的朋友,也会很安全。但是,如果有下一次,你觉得,还能继续相信我吗?”
刘琛直勾勾的看着对方的眼睛,平静的像讨论超市的牛奶哪家好一样。
黑货慢慢举起了手,色厉内荏的本色表现出来,丝毫不敢反抗的情绪。
刘琛慢慢放松控制的力度,但在刀锋将要离开喉咙的时候,手掌横向一拉,轻轻割断表层的皮肤。
很浅,过了两秒,黑货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上出现一股热流。
“毕竟,我总有手滑的时候。”
刘琛用刀身拍了拍黑货的脸,满是冷汗面庞被拍的啪啪作响。
用黑人的衣服抹干净刀,收了回去。
留下瘦长的背影,和心悸喘息的厚重呼吸。
轻轻的关上门,音乐声消失。
如何在不杀死一个人的时候慑住对方,刘琛虽然没有太过丰富的经验,但炮制无脑黑货,也不用什么经验。
不杀人是因为没到那个地步,不过是扰民,虽然闹心,但不至死。
回到房间,楼上不再传来躁动的音乐。
刘琛继续投入查阅科学杂志,了解当前的理论研究。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新的一天,充足睡眠之后,出门上班。
在电梯中遇到了黑兄弟,刘琛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微笑问好。
却不想那微笑将两人逼到了电梯的角落。
僵硬的问好,赔着笑。
驱车,街头的流浪汉聚集在街角,失业者排队领着救济餐。
人均5美元一顿的救济餐,甚至比一些工作的人吃的还好。
穿过靓丽的风景,有色人减少,逐步进入豪华,在新世纪的大楼中穿行。
曼哈顿,汉默工业。
高层,看的见蓝色的天空。
刘琛简单处理了手上的工作,便拿起东西,来到莱尼奥的办公室。
职场法则之一,积极主动。
曾有一句话,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句话是有深刻道理的,除了极少部分工作外,大部分人的大部分工作,都没有难以逾越的难度。也就是不存在非谁不可。
那么让领导或上级常看到你,常知道你在做什么,那就会加深他对你的印象。
既然不存在非谁不可,那就让你吧。毕竟我经常了解你的工作,一切能把握得住。
那就成了机会。
更进一步的机会。
前一天留了漏洞,第二天一早就上来补上。证明过去的一天刘琛在充分思考,也证明刘琛还算聪明。
“莱尼奥先生,不知道今天汉默先生什么时候方便。昨天他对我的指示,我回去想了一夜,准备今天向他汇报。”
得到的,是莱尼奥惊讶的眼神。
“早啊,刘先生。没想到你这么早就来了。汉默先生还没有到办公室,稍后我会请示他。你不妨先等等,如果他喊你的话,我会电话告诉你。”
“谢谢。”刘琛又拿出一盒曲奇,放在莱尼奥的桌上。
“新年时候我做了一些曲奇,昨天给同事们都分了分,正好今天来找您,也带点给您尝尝。”
简单的小心思,又不会显得太恭维。
“好的,谢谢你了。”
“嗯嗯,那我先回去了。稍后见,莱尼奥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