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的火越烧越高,爬上了她们头顶的房梁之上。皮肤的焦灼感,四周的门窗几乎被火蔓延开来,不能有一处逃生之地。
这一次,她又离死亡那样近。
不可能有人来救。除了烧死,还是烧死。
也许等待她方果果的,不过是下一个“慕容妍依”。
……
天亮了。
大火已被熄灭。
在轩澈殿后面的一处偏僻的院子里,果果昏沉沉地醒来。在她这说长不长的南朝生活中,还从未有这样一件叫她自己这样悔恨的事情。
“小姐,……夫人……让你好好活着。”
果果看着彩莲扑向那扇火燃正旺的木窗子,为她撞出一条逃生的通道来。
她实在是自私的,她也绝不配让彩莲做这样的牺牲,她一点也不高尚。
彩莲为什么要对她这样?
就在这时,门外的丫鬟进来声禀,百草堂的苏稔苏大夫求见。
果果用衣抹了抹泪,重重吸了口鼻子,披了件衣服下床去,她等不了苏稔这样的“病患报告”,苏稔一进门,她就急急地问彩莲的情况,伤得严重吗?醒了吗?一定要给她敷上一些止痛散……诸如此类。
“方姑娘,……你先不要着急。”苏稔也急急地说,“我来找你,是缺了几种药材。我在医书里看到过,皇宫中有一些去腐生肌的药材,你能不能找上次来的娘娘讨要些?。”
“能医好吗?”果果哽咽问。
“涂几种药,手还是能保留的。幸好,右手伤的轻一点。”苏稔吸了吸鼻子,声音极轻道。他倒是不敢再看面前这个姑娘的眼睛,生怕自己望过去,就没了勇气说这样的话。在他百草堂躺着的那位姑娘的伤情是极重的,一面的脸孔已经烧毁了一半,这着实是一个比较重大的打击。
“保留?”果果也是个大夫,她嘴角抽搐,悲苦地抖动:“是我害了她,该死的是我,该躺在那里的人是我……是我。”
用药是当紧的事,苏稔加重语气,“方姑娘,……方姑娘,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彩莲姑娘需要用这些药,这个时机不算太晚,慢慢就会好的。”
果果惚乎了一下,抽了抽鼻子,低下头,泪还是止不住地流。她没有什么办法可想,她什么都想不到了,从丞相府到烨亲王府,她和彩莲早已像两个亲姐妹那样。可是……在那样的一瞬间,她其实抛弃了自己,亦是……抛弃了彩莲。
她没有办法面对自己,更没有办法面对彩莲。
“药……药,对,我进宫去。我是王妃,我是王妃……我要进宫去。”
苏稔凝视着果果,他有问题要问,但又停住了,深深吐出一口气道:“在下写好了方子。方……方姑娘你需要在一个时辰内把药材送出宫来。”
果果收下方子,苏稔赶回了百草堂,果果收拾一番后也匆忙进了宫。她倒是没有直接去找老皇帝那些一干人等,自古当官的最能来事。她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之人,实在不应不该生活在这里。
果果已经想好自己去太医院去找。
但她在来之前还是不能预料到所谓太医院的药材,其实是樊城内所有的医馆药材再乘以十也不为过。
青石的地板,一座院落的四处摆着倒腾草药的长架子,药香从四处散开,果果鼓足了气息,用鼻子用力地嗅了一嗅这地的药香。
院里小医徒看见一名苍白脸色的女子进来,上前问:“贵人好生面生,是来抓药吗?……我去喊来师傅让他给您诊治诊治吧?”
“嗯。”果果应了声,边走边四处打量,几番周折,没有迷路,她微微压住了那颗“扑通扑通”跳动剧烈的心脏。
她有点害怕。
她很紧张。
她不想承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