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薰惊愕片刻,恍然觉得自己成了过街的臭虫,人人厌弃。
该难过吗?似乎不值得,这世上所有的人都可以不理她,可是,只有要有一个人还肯在乎她,她便是愉快的。
转念一想,便是重新振作了精神,挺直了胸脯向锦绣宫走去。
回到锦绣宫,林若薰便是命人将宫门关了起来。将所有的宫女都集中在大堂之内。
林若薰端坐在上首,目光冷冷地扫视众宫女,一声厉喝,
“全部都跪下来!”
众宫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立即黑压压地跪倒了一大排。
林若薰将脸转向嫣紫,冷冷说到,“你还不去?”
嫣紫吓得森森然打了一个冷战,颤声说道,“娘娘,奴婢做错了什么?”说着,便是当即跪在了林若薰的脚下。
林若薰没有理会她,目光扫过众宫女,威严地说道,
“你们都听好了,你们吃在锦绣宫,住在锦绣宫。本宫从来不曾亏待你们,所以,你们最好不要做蠢事。过去的事情暂不追究,若是他日,本宫再看到有人做出半点对不起本宫的事情。无论是谁,本宫决不心慈手软,本宫再不济,取一个宫女性命的能力总有的!”
说着这话的时候,她的目光冷冷地落在嫣紫的身上,仿佛是意有所指。嫣紫悄然抬起头,正遇上林若薰冰凉的眸子,她脸色灰白地垂了下眸子。
“奴婢不敢!”众宫婢在林若薰的训话结束后,齐齐高唤,又跪起来拜了拜。
“好了,本宫今日个只是给你们一个警告,下一次就直接取脑袋了。”林若薰谴散众宫女,长叹了一口气。
嫣紫跪伏在林若薰的脚下,突然嘤嘤地哭了起来,抱着林若薰的裙摆说道,“奴婢该死,奴婢知道错了,请救娘娘责罚!”
林若薰拉开她的手,冷冷问道,“你知道错在何处吗?”
嫣紫期期艾艾地答道,“奴婢不该让娘娘穿那件大红的衣裳,奴婢一时觉得娘娘穿着好看,便是兴奋的忘了宫里的规矩了。请娘娘责罚奴婢!”
林若薰站起身来,背对着哭泣的嫣紫,她蹙起了眉头,以前都是怪她太心软了,所以总把自己推向了危险的边沿。从现在起,她要学会自保。
“锦绣宫的尚宫之位你就不要做了,从今日起,你回到浣衣局去。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来找本宫!”
林若薰的话冰冷而又坚决,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嫣紫绝望地瘫坐在冰凉的地板上。
“娘娘,柔昭仪在门外求见!”一位绿衣的宫女匆匆回来禀报。
林若薰怔然想起来,似乎很久都没有见到她,“快请她进来!”
“是!”宫女领命出去。
林若薰看了一眼,还在地上发怔的嫣紫,“还不快走!”
嫣紫这才擦了擦眼泪,又朝着林若薰磕了几个头,然后飞快转身而去。
这时候,柔昭仪正带着两名宫女走进来,眼看着嫣紫哭得双眼通红,神色颓废地离开了。
她只是略略侧眸,然后转向林若薰,上行微笑着行了礼。
“娘娘最近可好?多日不见,看起来有些憔悴了,是不是有些不顺心的事情?”
林若薰让宫女给柔昭仪摆了一个座,坐在自己的身侧。
柔昭仪望着林若薰,手里捧着宫女沏上来热茶,脸上是安静而温暖的笑容。
袅袅的茶香在这间温暖的寝宫里弥漫开来,这暖心的话让林若薰的眉头舒展开来,她缓了缓,“不瞒姐姐,这深宫大内比那王府里要复杂而繁琐得多。我简直就是堪重负了,言下,正在思量着向姐姐请教呢!姐姐在王府里数年,一切都处理得井井有条,为人处事经验丰富。所以,希望姐姐以后能帮帮妹妹!”
柔昭仪微笑着点了点头,这深宫里都是女人,向来是消息传得最快的。有时候,你不想知道它也会自动送上门来。
望着林若薰的一筹莫展,她便是明白时机快要成熟了。
“当家主妇都是不好做的,事情既要办得妥帖又要圆满。娘娘这位置比不得王府,王府人少,王爷也是个有容的。所以并不计较柔儿的对与错。可是这里,却是不容你出半丝错处,便是全天下的人都看着你……”柔昭仪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说到帮忙,那本是臣妾的本份,能帮得了娘娘,便是相当于帮了皇上!只是,臣妾怕是能力有限,事情做错了怕给娘娘带来灾祸!”
柔昭仪的声音缓和而平静,目光带着淡淡的微笑,这一翻说出来,却是十分在理。
林若薰上前握住了柔昭仪的手,她知道,在这里急需要一个同盟。现在的情况都让她焦头烂额了。,较物 将来选秀之后,后宫恐怕是一片混乱,她更加无法处理清楚。身在其位,又不能谋其事,怕的是慕容飞宇的责怪。
柔昭仪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不要着急,臣妾往后自然会帮衬娘娘的,无论何时何地,臣妾都会站在娘娘的立场。毕竟我们都是从王府一起进宫的,情同姐妹!”
林若薰十分感动,有了柔昭仪这个帮手,她才更有信心面对将来的风雨。
柔昭仪将身边的宫女都摒退了下去,然后靠近林若薰一点,小声说道,“娘娘可否知道,段公子没有回大理,现在留在大燕国了!”
林若薰眉头微皱,坐直了身子,笑道,“妹妹自从进了宫,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段公子与皇上一向交好,留下来也实属正常!不过,大理国上次派来的援军着实帮了不少忙。如果段公子不回国的话,这些兵马岂不是要留在大燕国了?”
柔昭仪放下茶杯,平静地说道,“娘娘说的是,只是那央央大军,早在皇上登基之后便由一名将军领着回大理去了。而段公子却是放着大理的王爷位置不坐,偏偏甘愿留在太医院做个小小的太医,真是太可惜了……”
林若薰心中一动,段雨泽怎么会这么傻?难道是为了她?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她早就已经是慕容飞宇的人了。
否定了这个猜想之后,林若薰心中好过一点了。
柔昭仪似是没有看到林若薰脸上的表情,继续淡淡说道,“臣妾手底下有叫做虹儿的宫女,是从王府里带过来,为人机灵,又识大体。臣妾看娘娘身边连个贴心的人都没有。如果娘娘不嫌弃,臣妾就将她送给娘娘……”
转眸,关切地望着林若薰。
正好,锦绣宫缺少的便是这样的人手,林若薰便是欣然同意了,当时还向柔昭仪道了谢。
两个人正说着话,突然外面传来了一声尖叫,林若薰心里突地一跳,忙叫了一个进来,正准备询问情况。
这时候,一名宫女惊惶地从外面冲了进来。
“娘娘,不好了,出大事情了!”
林若薰心中一沉,当下训斥道,“怎么如此不懂规矩,大呼小叫的,到底出什么大事情了?”
那宫女满脸惊惶之色,跑得气喘吁吁的,被林若薰这一声喝斥,吓得全身发抖,说出来的话更是语不成调了。
“娘娘,不好了,嫣紫她……”
林若薰突然有一种很祥的预感,抛下结结巴巴的宫女,向外面走了出来。
锦绣宫的偏殿,其中一间门,已经围了数名太监和宫女,在叽叽喳喳地议论着。看到林若薰过来,都禁了声,垂着头不敢吭声。随着林若薰的前进,都自觉地让出一条路来,让林若薰走进去。
推开微敞的大门,林若薰抬起头,空荡荡的房梁之上,有一条晃动人影,青紫的脸上,眼珠暴出,一条舌头拖得老长,僵直的身子在风中微微飘荡。情状甚是吓人,林若薰捂住口鼻,退了出来,连忙吩咐几个太监进去将尸首取了下来。
林若薰扶着墙壁,一阵干呕,柔昭仪淡定从容地看完尸首,走到了林若薰的身边说道,“娘娘,她已经气绝了。”,动
说完,便是举目四望,一丝莫名的微笑浮上她的嘴角。
嫣紫的死似乎没有引起什么波澜,在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中,每天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卑微的死去,像嫣紫这种身份的宫女,多得去了。是生是死,谁也不会去在意。就像御花园的花朵,从来没有人知道今昔与往昔,花落花谢,有几分不同。
空落落的偏殿房间,在夜里,太监宫女们都绕道而行,生怕遇到了嫣紫的鬼魂。
林若薰心中却是十分懊恼,早知道她如此轻生,就不会将她赶出去了。
好在五天之后,便是后妃的大选秀的开始,林若薰忙着准备诸多事宜,渐渐地将此事给谈忘了。大
这次选秀是新帝登基以来,第一次大型选秀,选秀可算是新帝稳巩江山的一种手段,这里除了朝中大臣官员们的千金,还有两个招安藩王的郡主也都在选秀之列。在古代的帝王之家,婚姻都是政治密不可分的。
一百多名秀女,三四轮选下来,留下来有三十余名的,除了姿色上乘之外,都是有颇深的家庭背景。
在选透的过程中,只有最后一轮的挑选,慕容飞宇有亲自过来。
皇太后坐他的左侧,右侧是林若薰,再往下便是皇太妃,慕容飞雪。
总管事李公公立在慕容飞宇身边,将花册交到慕容飞宇手上。
林若薰抬目四望,都是花样年华的少女,一个个打扮着分外妖娆,娇羞异常,垂着双眸,期待着皇上的挑选。
她侧过头,望着慕容飞宇,心里竟然有一种很难过的感觉。
他拥有一座巨大的花园,里面百面齐放,而她,只是其中的一朵。自古帝王之家多薄情,她爱上了他,便是知道了这结局原来如此的痛。
皇太妃侧是一脸兴奋,捡着几个胸大臀翘的女子,“皇上,你看这几名女子,家世颇深,看这身子板也是能生养的。皇上子嗣单薄,不如多选几名,好为我皇家开枝散叶!”
被点到了名的女子,便是齐齐谢了恩,接了皇太妃赐的玉牌,站立于另一侧。
慕容飞宇也不言语,目光落在人群中,突然一个飞扬的身影吸引了他的好奇心。
那少女穿着一袭翠绿的小马甲,下面是齐膝的中长皮裙,里面是翠绿的马裤,配上暗黄的长统马靴。一头乌黑的秀发在头顶扎了一个斜斜的发髻,然后脑勺的碎发编从无数根小辫子披散下来。
皮肤稍黑,明眸皓齿,顾盼之间,带着一种桀骜不驯的野性。在慕容飞宇看向她的时候,她也大胆地抬起眸子,笑盈盈地望着慕容飞宇。
慕容飞宇心中一动,便是问向身边的李公公,“那名秀女叫什么名字?”
“她是西域藩王的小郡主,今年十三岁,叫做玉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