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华盛原来还真不是一个混吃混喝的公子哥,他刚来到天裴置业的时候还是个小员工,那时候还没人知道他是董事长的侄子,他是靠着个人的业绩在公司里面崭露头角。
裴天庆这才顺势提拔他作为公司年轻副总经理,他刚当上副总经理的时候成绩也还算不错。只是从去年开始他资料库中所显示的业绩忽然下滑,甚至在许多本来由他经手的项目里难以见到他的姓名。想必他的颓废就是从哪个时候开始的。
随手点开资料库里有关裴华盛之前所组织的会议录像,录像里裴华盛衣冠楚楚,谈吐非凡,特别是那双眼睛,炯炯有神,全然不似之前在医院里见着的那么颓废。
一个人不会这么轻易有如此大的转变,难道他也和我一样,是另外一个改变了模样。我不知道这世界上是否只有我一个人有这样的遭遇,只要他有疑点,那么这个中的缘由就值得追查下去了。
慢着,我忽然记起了什么。我再次点开贺宜的资料,贺宜忽然平步青云也是在一年前,她会不会和裴华盛的改变有什么关联呢?我不知道他们二人究竟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但是这两个时间段重合在一起一定不简单。
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再次打开,贺宜走了进来。我立马关掉资料库的网页,笑着问她有何事。
贺宜讶异了一下,指着墙上的挂钟说:“都下班了,你还窝在办公里做什么。”
哦,原来下午这么快就过去了,我还要带她吃好吃的哄她开心呐。
出了公司我们并肩走着,说是并肩,其实我有意落下了脚步让她带着我前行。因为我还不知道究竟该去哪里。
贺宜也没有在意,只是嫌弃我走的太慢,驾轻就熟的来到一家西餐厅,点了两份她爱吃牛排,开开心心的吃了起来。中午虽然埋着脑袋胡吃了一番,但碍于裴天庆的眼神我也没敢吃太多,下午的胃口出奇的好,三下两下就吃完了面前的食物。
吃东西的时候我也是小心谨慎的,尽量压下以前的恶习,一刀一叉,有板有眼,既然我现在是裴华盛,就要表现出一个中年成功人士该有的样子。
我砸着嘴巴,回味着唇齿的香味,这高档餐厅里面的东西的确不一样。贺宜却十分惊讶的看着我,她下意识的说道:“今天的胃口怎么这么好,你的胃好些了吗?”
我才意识到‘我’原本还有胃病,也难怪裴天庆和蒋璇看我的眼神那么奇怪。我只好解释说:“去了医院一趟,好多了。”
贺宜眉头有些疑惑的皱了一下,随即舒展开来,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华盛,你今天有些变了。”
“变了?哪里变了?”我心中一惊,摊开手故意将身体脑袋坦白给她看。
贺宜嘟着嘴巴说:“总之你今天给我的感觉和以前不同,就好像你不是我的华盛了,你还是我的华盛吗?还有啊,我还从来没有见你穿得这么正式过,你这样衣冠楚楚我可不喜欢,要是你是一头衣冠禽兽的话……”
贺宜用轻佻的语气调笑着我,我却暗自捏紧了拳头。蒋璇说‘我’变了,贺宜说‘我’变了,裴天庆也说‘我’变了。
所以就算我这幅皮囊再怎么和裴华盛相似,就算我再怎么伪装,就算我再如何小心翼翼的表演,我终究不是他吗?我终究不是裴华盛吗?那么这幅皮相下的人又是谁?
我盯着窗户上的玻璃,玻璃里的倒影不是杨铭,不是我。在玻璃外,忽然出现一个穿着黑色长裙的女人,她站在稀薄的夜色里一动不动。她的身躯融入夜色里,她的黑发融入夜色里,只剩下雪白冰冷的脸颊,冷峻如雕塑,用俯瞰众生的眼光注视着我。
她见我看向她,便张开嘴巴仿佛对我说话,她在说什么?她蠕动的嘴唇是在说。
你,是,谁?!
我噌的站了起来,身体拉着神经像弓绷紧了弦,我瞪大了眼睛恶狠狠盯着她,她回应的是更加冷漠的眼神,继续长大了嘴巴,缓慢说着,你是谁?
她是谁?我要立马冲出去问个清楚,身子刚一动手便被另外一双柔软的手牵住。我回过头来,贺宜正怯生生的拉住我的手,她娇弱道:“华盛,没事吧,你刚才的表情好吓人。”
我再转头看向玻璃外面,外面早已空无一物,只剩下树影挑逗着灯光。
难道是幻觉?我笑着说没事,却不知道此时的笑容是多么的僵硬恐怖。
贺宜并没有被我这样的表情吓到,拉着我的手安慰道:“你这几天就是太紧张了,我带你出去放松一下吧。”
结了账,贺宜要回家换衣服,她开着车载我回到公寓,在她的停车位旁我见着一辆黑色宝马,我心中一动按下裤兜里面的钥匙,车灯闪烁。
贺宜的房间虽然不大,但是‘我’的东西却是处处可见,裴华盛定是常住在这个小金屋里了。
贺宜穿了一身火辣辣的贴身短裙,拉着我转身扎进都市繁华之中。
我似乎有点明白裴华盛为什么会选择贺宜了,和贺宜相比蒋璇虽然更加美丽大方,但她太高太冷了,而且她的眼神太冰冷太锐利,和她相处无时无刻没有巨大的压力。而贺宜,眼前这个野性的小尤物,懂得疯狂,懂得调情。这就是裴华盛的选择吗?
驱车在大街上,繁华都市的夜景华灯初上,光鲜亮丽的人闪耀着时代的气息从视野中来了又去,我手握着高档轿车的方向盘,就像手握着如烟般的美丽虚幻。我真想大声呐喊来抒发我此刻的情感,但我要保持风度,不能大喊大叫,于是我踩下油门,疯狂加速,让心也随之疯狂一把。
速度太快了,差点撞上前面的车,我不得不急刹车。贺宜为刚才的危险吓了一跳,她白了我一眼:“你别开这么快,你没看见旁边的限速标志吗?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我笑着道:“怕什么,撞上了不是还有保险吗?”
贺宜拿出小镜子整理着刚被弄乱的头发,漫不经心的说:“你这种情况保险可不会理赔。”
我和她唱反调说:“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赔?”
她收了小镜子得意道:“那当然,以前我可是做保险的。”
说着说着我们已经到了酒吧。
酒吧里灯光交错,当我融入其中的时候我才发现都市里的生活是如此的五彩斑斓,这是我以前不曾有过的生活。贺宜在我身边跳着热舞,我开怀,肆意的享受着这份精彩的夜生活。
七彩的灯光让我心醉让我神迷,贺宜递上一杯酒,酒杯里摇曳着琥珀色的晶莹液体,我一口喝掉,头愈发涨了起来。抬头的时候我又看见那个身穿黑衣的女人,她站在黑暗的角落里,远远的注视着我。
她在监视我?我脑海中忽然蹦出这个念头,这个时候电话忽然响起,我拿出来手机来电提醒写着‘老婆’。是蒋璇?贺宜此时也凑了上来,瞟了一眼手机,脸色忽然冷淡起来。
要是裴华盛该怎么做,关掉了手机吗?我想了想还是按下接听。
“华盛,我在家里,好像有人跟踪我,家里也被人翻动过了,我好怕。”蒋璇一口气说完,便挂掉电话。
蒋璇出事呢?我心中一紧,我得赶紧回家,手臂忽然又被贺宜紧紧握住,她只是静静看着我,眨巴着眼睛,一言不发。
我一手拿着刚刚挂掉的手机,一手牵着贺宜的手,左右为难,我抬手,那个黑衣女子还在,她冷冷地盯着我,露出诡异的微笑,她再次张口,她说,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