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着座位走回去,捏了捏手掌中的汗水,呼出一口气,鼓点般的心跳久久不能平息。说实话,我刚才是十分紧张的,我还从来没敢这样做过。但要是问我现在的感受,真的是十分爽快。
我坐下来十分悠闲的摇着酒杯,斑斓的液体在灯光下投射出瑰丽的色彩。酒杯在我的手中摇着摇着,忽然又想起,几天之前,也是在酒吧之中,贺宜递给我的那杯酒,想起那杯琥珀般玲珑剔透的酒就是一杯鸩酒,不禁晃神起来。
我靠在沙发上看着眼前显示屏上9月2日的日期,仔细算来,离我出事的那天起,已经过了七天了。
七日,多么短的日子,多么漫长的故事。我的眼神中忽然有些悲伤起来,我又想起了那个灯光昏暗的房间,想起她的尸体。
我摆了摆脑袋,深吸一口气,调整着心情,一口饮下眼前的酒。早已决心自我埋葬的我,此刻不知怎的,我最想埋葬的回忆全都蜂拥上来,填满整个脑袋。
我又饮下一杯酒,全身冒起了虚汗,刚刚帮过的那个女人后来又呕吐了好几回,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但我不打算管她,现在坐在酒吧最显眼的位置,只要一进门就能看见的位置。
“朋友,快走吧。他们叫人过来了。”忽然有一个人冒出来,悄悄提醒着刚刚出尽风头的我。
走?我等的就是他们。我摇头微笑着,沉默不语,将好几个空酒瓶积攒在面前。那人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一阵嘈杂。进门处自动让出一条大道,随后大约二十来人气势汹汹走了进来,将我团团围住。
“是那个不开眼的东西敢在老子的地盘上撒野,还敢打伤我的兄弟,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场子了吧。”人未至,声先到,老远就听到一道声音叫嚣着,只见一个穿着花花绿绿,大晚上戴着一副黑墨镜的人气势汹汹走在最前面,后面还跟着之前被赶跑的四个人,他们还真叫来人了。
“东哥,就是这小子。”之前被我教训过的强哥指着我大叫道。
我头也不抬,只是提起酒瓶慢悠悠的再斟满一杯,自言自语小声念叨着,“十八个人,人还真多呢,你说他们要是将我打死了,你会不会出来呢?”
东哥戴着墨镜根本看不清事物,只是模模糊糊看见一些人影,隐隐约约看见我居然全然不理会,根本一副不把他放在眼里样子。
他很生气,一脚踹在桌子上,酒水立马泼洒开来,我终于抬起头来,神情冷漠的盯着他。
“你把我的酒弄洒了。”我冷冷说道。
“你说什么?”东哥愣了一下,混了这么多年,还没有一个人和他这么说过话。他看着周围的小弟,摇着头哼的一声笑起来,拔下墨镜低下头来狠说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你把我的酒弄洒了。”我仍旧冷冷说着。
“小子,你找死是吧。”小强立马大叫起来。
东哥一摆手,示意他们安静,头垂的更低了,他看着我,挤眉弄眼,像逗小孩子一样挑逗着我说道:“哟,那你说,该怎么办呢?”
怎么办?我看着他,看着眼前的这个让他作呕的人,我现在的确有些想要呕吐的感觉。我忽然咧嘴笑了起来,露出森白的牙齿,眼神中居然渐渐流露出一丝疯狂。然后提起面前的酒瓶猛的砸向东哥的脑袋,刹那间酒瓶像流弹一般四溅开来。
东哥一下子被砸懵了,他摇着脑袋,让自己慢慢清醒过来,他有些不敢置信的摸向自己的头,直到摸到一手的鲜血。
“小子,你死定了。你知道我有多少人吗?”东哥一手捂着脑袋大声咆哮起来,气势汹汹如同一头愤怒的公狮。
“小子,你特么找死。”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他们立即拥上去,可是,他们又慢慢退开,一步一步,向后退着。
他们安静了一些,被阵阵玻璃破碎的声音充斥在耳旁,他们有些恐惧的看着前方,在人群的中间,只见我提起桌上的酒瓶一个一个砸在东哥的脑袋上。
“你有多少人关我什么事,你不是要我的命吗?我只要打你就好了,还有谁要我的命?来啊。”我大声说着,酒瓶又落在东哥的头上,我面前摆满了酒瓶。东哥只好伸出双手去挡,双手也血肉模糊起来。周围的小弟都被眼前这一幕吓到了,呆立在原地。
东哥连忙向地上倒去,十分狼狈的滚开,被眼疾手快的小弟一把拉起来,“看什么看,给老子往死里打。”东哥捂着头歇斯底里咆哮着,他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双手,颤抖着声音喃喃说:“疯子,疯子,特么的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十多个小弟向我扑过来,我一把扫起桌上的碎玻璃,他们的躲避着碎玻璃,脚步也停顿下来。我看准机会,一拳砸在离他最近的一个小弟的脸上。
那个小弟睁大了双眼,忽然摇晃着身体,他居然就直接晕倒了过去。
一拳就把他打晕呢?我也有些讶异的看着自己的拳头,我突然觉得现在的身体里蕴藏着一股以前所没有的力量,之前面对周昆的时候我就有这种感觉,现在越来越强烈。
我觉得我现在能够一个打十个!
“十七。”我居然自信的倒数起来,招着手向他们挑衅着。
小弟们很生气,小弟也是有尊严的。他们绝对无法忍受这样的侮辱,大叫着向我冲去。
事实证明,这并不是我的错觉,我现在真的很能打,转眼之间我又放到了两个。
“十五。”我脱掉有些被撕烂的外套,继续倒数着。
小弟们更加生气了,他们更加疯狂攻击,人多是他们的优势,但是有时候人多也会让敌我难辨,有好多拳头根本就没有落在我身上。
在我又放倒一个时候,伤口忽然有些崩裂了,这让我有些疼痛难当,而且在这个时候,令我气闷的,令我作呕的感觉也越发强烈起来。我喘着粗气,像头老虎一样冷冷环伺着他们。
身上的衬衫被扯的只剩下几块布条挂在身在,越发感觉喘不过气来,干脆一把扯掉衬衫,后背的梅花刺青,以及腰间的伤口全部都暴露在外面。
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衰。于此同时,小弟们开始慢慢感觉到恐惧了,我的伤口暴露在外时他们根本就没有感觉丝毫的欣喜,反而他们觉得眼前站的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不要命的疯子。
我的眼光冷冷扫过去,他们全都有些害怕的向后退去。我越过他们看向人群,你们现在又躲在哪里默默窥伺着呢?我的表演还算精彩吗?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再疯狂一些,你们会看着我受伤吗?你们会眼睁睁看着我这个实验品轻易送死吗?我想你们不会,我自己也不会,我不仅不会,我还要等着你们给我擦屁股呢,你们可得看好了。
我冲着看不见的黑暗咧嘴一笑。
“没用的东西,愣在这里做什么,上去打啊。”缓过来的东哥大声叫嚷着,一脚踢开前面的小弟,扒开人群再次来到最前锋。
这次他看到的是我的后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艳丽的梅花刺青。他就看了那刺青一眼,就看到了一眼,便立马呆立在原地。
这刺青他从来没有见到过,但是他听说过,甚至他还笑话过。刺青是一支梅花,纹在右肩,探头出去,独一无二,他笑话说:“一个大老爷们怎么会纹这么娘们儿刺青。这他娘的是个疯子。”
这次他见到了,不敢置信的跌坐在原地,他颤抖着身体,颤抖声音,疑惑问道:“你,你是,你是关疯子?你不是死了吗?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关疯子?四周听东哥这么说一下子炸开了锅,小弟们吞咽着唾沫,眼神更加恐惧起来。
“关疯子?他不是死了吗?他怎么在这里?”
“是啊,听说齐老三刚接了他的位子,这才几天啊。”
“嘘,你们在这儿瞎说些什么,没你们的事就不要乱说。”
周围小声议论着,我听闻他这么说有些疑惑的皱起了眉头,关封的死讯传的比他想象的还要快,档案上说过他的死亡地点十分隐秘,尸体没有让人发现,现在看来有人故意在大肆传播。
我想多问一些,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因为我感到此时状态十分的差,我的脑袋十分混乱,原本被我潜藏的记忆,全部都纷然踏至。我开始有些摇晃起来。
要快些离开这里,现在脑海中只有这个想法。我强忍着身体所有的不适,走到东哥的身边冷冰冰说道:“你很想我死吗?”
我看了东哥一眼,就像看着死人一样,又用同样的眼神环视了一圈,没有一个人敢接触这道眼神。他们都清楚,眼前的这张脸,究竟意味着什么。
我拾起地上的外套裹在身上向着门外走去,没有一个人敢阻拦。但有一个人,悄悄跟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