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根本看不懂的文件，我捂着额头头痛欲裂。我已经装模作样上了一个星期的班，心中有些焦急起来。这个时候我终于赶到影面人存在的重要性。

我不是全能的人，无面人都不是。我的脸毫无瑕疵，但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真正替换宿主所有的人生。

我只能演戏，看着面前根本看不懂的文件与业务，心力交瘁。

自从和神父单独会面之后，就再也没有被邀请参加这种深入的聚会，只能坐在教堂里，听着神父日常的祷告。

吴国栋有些怀疑我的判断，我离开警局的时间有点长，这样下去他也无法帮我掩盖下去。

就在我艰难坐在办公桌前，一只秀手伸来，又是一大叠文件。

我心中哀叹一声，抬头后忽然笑嘻嘻道：“咦，美女，新来的啊。”作势便要去捉。

突然之间竟然捉住了，我呆住了。

我们都呆住了。

黎婉这才反应过来，将手抽回。我仍旧有些愣然看着，她此时一身职业装，头发朝后琯着，戴着厚重的黑框眼镜，掩盖了大部分面容，透出呆愣的模样，我心中忐忑，她将手收回后将头发顺着耳廓挽起，十分平静。

我松了一口气，看向周围，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吴处怕你一个人应付不过来，让我过来帮你。”她轻声道。

我哼了一声，道：“他是让你过来监工的吧。”

“事情有了些新的变化……”这时旁边有一个同事走来，我们立马停止交谈，假装忙着各自的事。

黎婉的身份十分特殊，在警局里除了相貌其他根本不起眼，这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一直到下班，我们都没有多说一句话，下班后我们也是各自离去，然后在暗处回合起来。

我们来到教堂周围，教堂的大门现在是封闭着的，今晚有个聚会，闭门是为了不让闲杂人等进入，黎婉盯着教堂问道：“你真的认为这个教堂有问题吗？”

“绝对错不了。”

“但是一直以来都是你的猜测，我们没有发现任何与无面有牵连的线索。”

这也是我一直所焦虑的。

我们走进教堂旁边的高楼之中，站在窗口教堂后面的场景清晰可辩，我拿出望远镜观察着。

“你在看什么？”

“在这里我们可以看见这个教堂的本质。”我以我的经验说道。

黎婉也拿起望远镜看起来，时间临近聚会，教堂后面的一扇门悄然打开，从里面钻出一位女子，在望远镜下可以认出那人正是与我一起参见聚会的陈姓女子。

陈氏出来后在门边站立了一会儿，拿出小镜子补妆。

“这有什么问题？”黎婉疑惑问道。

“耐心看，很快你就知道了。”我神秘道。

陈氏补好妆之后很快离开，没过多久，那扇门再次打开，这次走出来是神父。神父站在门前整理长袍，一派正气。这是神父的居室。

黎婉立马便知道原委，红着脸骂道：“真是无耻。”

我放下望远镜道：“将那些人聚在一起的不是宗教的信仰，而是欲望的信仰。在庄严的外表下藏着是群丑陋的灵魂，就拿这个神父而言，我听过他主持过的几次祷告，简直低劣至极，机械的宗教词汇让人昏昏欲睡。但是这群人为什么每次都会欣然到来？而且从不缺席？因为在他们耐心度过煎熬之后，他们就会得到一个信封，我的信封里面是工作，我现在最渴望的东西。他们便是用这种方法将这群人网罗起来的。”

“如果他们能肆意操纵这批人的话，会是十分恐怖的后果。”黎婉皱着眉头道。

我看着她笑道：“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坚持留下来，就算他们与无面无关，也要将这株毒草拔除。”

黎婉惊讶看着我，“祁牧，你真的变了。”

我有些愣然，我不愿承认，固执说道：“我没变。”我看向她，“没人的时候，你可以叫我杨铭。”

黎婉低下头，“吴处不准我提起这个名字。”

“我准你。”

黎婉抬起头双目直视着我，我低下头，声音也拉得很低，“我准你叫我的名字，这样的话或许我还能记住我到底是谁。”

时间差不过了，我进到教堂里，神父泰然站在基督像前，基督垂怜看向世人，这尊基督是闭着眼的。

神父开始他冗长无味的训导，我觉得无趣，便将目光的看向旁边的人。这里面有好些人是生面孔，我没有见过，不，或许我见过。

“黎婉，将前些日子阻拦警方的那群人的名单给我。最好有照片。”

很快里面便从警局调来信息，举起照片，正是坐在我旁边的人，他察觉我在看他，转过来报以亲善的笑容。他是当时路边商店的店主，也是当时对抗最激烈的一个，我低声和他交谈了几句，他说这个教堂里住着一个救世主，拯救了他濒临破产的小商铺。

我又看向其他人，另外还有三个人与照片对上。

我合上手机，看向神父，神父此时的眼神正好也落在我身上，他冲我微笑，我也对他笑着。

我已经十分确定，这里就是影面人的预备营。施雯便是从这里被选拔上去的，这便是施雯与无面交契的开始。

走出教堂，我与黎婉走在一起，黎婉此时的神色严肃极了，“我们要想办法得到参与这个聚会的人的名单。”

我转过身去，看向身后高耸而出的十字架，它在阴霾的笼罩下显得暗淡极了。越是接近，越是感到这片阴霾的厚重，我不知道这样的教堂还有多少，就像我不知道现在的编号已经排到了多少。

我打了一个寒颤，脖子伸进衣领里。

“之前你说事情有了新的变化，是什么情况？”

黎婉停了下来，低声道：“上头来人了。”

“上头？”我皱起眉头。

“想必你早就已经猜到了，我们并不是孤军奋战，自从叔叔带来这个消息之后我们便有了因应。这次他们来的时候带来一项东西。”

“是什么？”

“你留给我的那个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