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哐当一声飞了出去,是我一脚踹开的,猴子和骡子在一起,有说有笑。门飞在他们面前,他们愕然的站起身来。
我将焦黑的尸体放在猴子面前,他一脸惊讶的看着我。
“这是怎么回事?”猴子一头雾水的问道。
一股无名火自我胸腔中升起,霎时就燃遍全身,之前压抑住的,所有的情感,此刻成了一座喷发的火山,一发不可收拾。
“侯保全!”我怒吼一声,红着眼一下扑到他面前,揪住他的领子,将他提了起来,“你特么还问我是怎么回事。”我咬牙切齿叫道。
“封哥,封哥,你冷静一下。”骡子冲了上来,握住我的手,企图将我分开。
“你滚开。”我也不管不顾,一把推开骡子,有用力将猴子的脑袋扯过来,将他的脸压下去,对准尸体。
“看见了吗?哑巴也是你的兄弟。”我冷冷说道。
“哑巴?他是哑巴?”骡子瞪大了双眼,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他又明白了些什么,痴痴站在原地。
猴子呢,他不言不语,咬紧牙关,喘着粗气,甚至还闭上了双眼,喘着粗气。我见他这幅模样,心中的怒火更甚。
“我早就知道你有问题。念及兄弟的情分,我一直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对你视而不见,但你对我却变本加厉。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那一次你说箱子丢了,你以为我特么是傻子吗?为什么你刚打一个电话过来,就有人来找我。为什么不管我们躲到哪里,他们都能找到?为什么我的一举一动他都一清二楚?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这些我都可以不在乎,但是哑巴他是你的兄弟,他也是你朝夕相处的兄弟。”
他还是闭着眼,我用力押着他的脖子,将他压下了一些。“你睁开眼看看,他是谁!”
猴子深吸了一口气,仍旧紧闭着双眼。
“封哥,封哥你误会了,猴子今天一直都和我在一起,我们一直在这儿。你肯定弄错了。”骡子再次的上前劝说道。
“你滚开!”我冲他吼了一声。
“封哥!”猴子忽然大吼了一声,我眼一花,他已经站在我面前,捏紧了拳头,喘着粗气,血管已经爬满了整个额头,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的眼神寒了一下,脑子一热,全身都有些不受控制起来。
这个时候,花子忽然冲了进来,他在门边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尸体,又看了一眼我们。我的身体已经已经到了离弦的边缘。
“你这个畜生。”花子大骂了一声,一拳砸在猴子脸上,猴子退了两步。站稳了身子,皱着鼻子嘴巴活动了一下。
“我……”猴子诺诺说道,话没有说完。花子突然提起旁边的椅子抡在他身上,“你他妈还想说什么?”花子提起他的衣领骂道,又在他脸上砸了几拳。
他打的很凶,比我打的还要凶。他打累了,退了几步,从腰里面掏出枪来,上好膛。
扑通一声,花子一下跪在我面前,将枪抵在太阳穴上,闭上眼,又睁开,将枪递到我面前。
“封哥,是猴子害了哑巴,我愿意替他来偿还,一命抵一命,你杀了我吧。”说完他又闭上了眼睛。
我久久不动,他又睁开说道:“封哥,你动手吧。但请你念在兄弟一场的情分,你放过猴子吧。我愿意来偿命,你动手吧。”花子眼神决绝的看着我说道。
我抬起头,猴子垂着头,脸上混满了汗与血,他的嘴瘪着,嘴唇微微跳动着,他看着哑巴的尸体,沉默不语。
我该怎么做,一路上过来我都在思考,也一直没有思考清楚,也就不再去想,干脆随着心,让心中的怒火来指示着我。
又是扑通一声,骡子也跪在我面前。我更加不知所措。
我该怎么做?我想再问问哑巴,他已经永远不能再开口了。
“哑巴是不是你杀的。”我看向猴子冷冷问道。
他摇了摇头。
我深吸一口气,闭上眼顿了很久,我转过身去,终于吐出两个字:“滚吧。”
我说的不大,他们听得清清楚楚。花子有些欣喜的站起身来,猴子仍旧无动于衷,他上前踢了他一脚,“封哥叫你滚你听不见吗?”花子推搡着猴子出了门边,他们在门边停顿了一下。猴子可能在门边站了一会儿,可我没有转身。他们的脚步声,渐渐远了。
再来的时候,只剩下花子一个人,“封哥……”花子看着哑巴的尸体迟疑问道。
“给他买块好墓地。”我说,小六也来了,我把他拉到身边,轻声嘱咐他去清理一下。
我是要他去清理关于猴子周围所有的人。
“我要知道是谁动的手。”我对着他们所有人说道。
通过吴国栋的关系,我抱着骨灰坛探视耗子。
“人找到了吗?”耗子轻轻抚摸着玻璃,我想他是要想要摸一摸骨灰坛。
“还在找,我一定会替他报仇雪恨的。”我向他保证。
“是猴子干的?”他的眼神看向了我。
“有他的份。我没能下手,让他走了。”
他沉默了一下,又看向骨灰坛,“他走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他说话了,最后的时候他说话了。”
耗子忽然咧嘴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已经流了出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是能说话的。封哥,你知道吗?哑巴是小时候喊破嗓子的,最后他对你说话了,他对你情义是真的。”
他说着,我鼻子忽然一酸。我竭力控制着,就像在紧紧捏住一个气球,不知道会什么时候突然爆炸。
别了耗子,我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封哥吗?我是猴子。”他的声音有些疲惫。
我沉默不语。
他又说:“我知道你还在气头上,但是有些话我必须说清楚。”
“你说吧。”我冷冷说道。
“我不能在电话里说,你过来一趟,有些事我要和你面对面的说清楚。就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猴子说完挂断了电话,我听着里面的空音,有些疲惫的关上了手机。
天色有些黯淡了,我抱着哑巴的骨灰坛,一步一步地向着黑暗走去。
心底里却有一个念头一直挥之不去,这些日子,我究竟在做些什么?